第7章 宴饮凤仪楼
浑身无力的林羽心里郁闷至极,这当上的,这次恐怕连小命都要不保了,然而这个世上并没有后悔药吃,自己种下的苦果还得自己咽下去,现在他才渐渐明白什么叫江湖险恶了。
蒙叔此时无暇分身,要想活命,还得靠自己,此时林羽虽然冷静,却想不出任何好办法。
随即,冰冷刺骨的江水灌入耳朵,包裹全身,裹着他向下游冲去,并且越陷越深。向下沉去,全身无力,却又毫无办法,死亡的气息袭来,光线渐渐变黑。这一刻,他想到自己短短的一生,还有爷爷,不,猛然清醒,试着运转龟息法,居然有效。
只听得江面上轰的一声,仿佛整只船支离破碎。这是林羽在水里听到的最后的响声。感觉到自己随着江水飘流到下游很远的地方,情急中,他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岸边一块巨石,慢慢爬上岸之后昏迷过去。
昏迷中,仿佛被人背起,然后在路上飞奔,想睁开眼睛,可“软筋散”的毒性太霸道了,全身提不起劲来,就连眼皮都睁不开。
渐渐醒来,迷糊中自己盘坐在一间客栈的床上,背部一股雄浑的炙热内劲之力涌进体内,灼烧着经脉,暖流涌遍全身,体内毒药也被缓缓逼向胸口,涌上喉咙。
“哇”,林羽喷出一口黑血,人也轻松了许多,全身衣服也被旁边的火炉烘干了。虚弱的转过头,见是二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平静下来,轻声道:“谢谢二叔!”
面色苍白的蒙毅正色道:“江湖险恶,不可轻信他人!”
心中五味杂陈,点点头。“吃一堑,长一智”,他觉得自己又成熟了不少。
“二叔,你不也中毒了,怎么安全脱险的?”
“从看见唱曲两人,我就觉得不对劲。哪有这么巧?远隔千里,还能碰到,只能说明,他们早就在此等我们了。”蒙毅分析道,“只是你认为这一老一少,是弱者,放松了警惕。”
“他们装得太像了,枉我在黄歧县为她出头。”林羽觉得自己就像别人的棋子,任人摆布。这次教训刻骨铭心。他心里发誓,“永远不会有下一次。”
“毒药,我憋在喉咙里,根本没吞下去,当时没提醒你,只是将计就计,等他们现形,委曲你了。那两个老头,太难缠了,我拼着损耗内力,才重伤了燕老头,他们才退去。又到下游找到了你,把你带回秭云县城来。”“你放心调息,这里暂时很安全。”
林羽将《易筋经》运行几个大周天后,全身清爽,慢慢地,那不适的感觉烟消云散,伤势已经全无,功力似乎已精进到第三层。体内气息绵远深长。筋骨之强劲远超一年前。他愈发爱上这本绝世武学,不枉自己日日苦练啊。
……
三日后,歌楼妓馆中的姑娘莺莺燕燕,搔首弄姿在街边招揽贵客。街中心,杂耍买艺之人舞枪弄棒,引得围观之人喝彩不已。谁也没有注意到,背着两个烂包裹的乞丐悄悄出了城。正是蒙毅和林羽扮成的。
……
又是半年后,天气渐渐炎热起来。两人穿行林间,山路崎岖,风尘仆仆,寻觅到山道一处溪水,洗把脸,喝几口水。
“二叔,过了这丹棱县的龙鹄山,我们就到蜀郡了。蜀山就在眼前了。”
蒙毅靠在一棵大树下乘凉,点点头,开始闭目养神,回想自己这几年,得宝图,遭围攻,受重伤,遇狼群,受伏击,总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身边的林羽虽遍寻草药替他医治,但如今蒙毅能发挥四成实力就不错了。
他把平生所学向林羽倾囊相授。一为自保,帮林羽其实就是在帮自己,除了这个孩子,还能相信谁?二为承诺,报答林老头的救命之恩,他永远忘不了林老头那死不瞑目的眼睛。
渐渐地,又想到仙药上来了。
皇命难为啊,这世上真有长生不老药吗?蒙毅觉得自己揣着一个几乎不存在的希望——一张破图,却要为此付出一生。没有结果,便不能回家。就因为这张破图,让自己成为江湖上的众矢之的。好几次险死还生,如风雨中飘摇的一只小船……
思绪收回,继续上路。不知不觉间,远远看到一座巍峨雄伟的城池似龙蟠虎踞,匍匐在蜀山脚下。这便是蜀郡城了。背后远山密密麻麻,重峦叠嶂,一直延伸到无边的天际,一峰高过一峰,这便是人们常说的蜀山山脉了。
没有人知道蜀山山脉有多少万里之广,蜀山深处,猿猱欲度愁攀缘,黄鹤之飞尚不得过,传说有仙人居住,他们星海飞驰,追星逐月,翱翔蜀山,令人羡慕,可无人得见。
两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入得城来,人流如织。
酒店,药店,杂货铺,武器铺,比比皆是。天涯街,锦云街……青石红瓦,街街豪奢。凤春楼,倚云阁……楼楼笙歌。不知不觉间,蒙毅和林羽走到一座高大且富丽堂皇的府邸前。
上面赫然书写着“郡守府”三个烫金大字,门外两边整齐站着八名守卫。走近,为首的是个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大喝道:“衙门重地,闲杂人等不得乱闯,臭乞丐,滚开!”
蒙毅不以为意,从胸口掏出一枚金灿灿的令牌,沉声道:“在下从京城赶来,有事找你们郡守严大人,劳烦通传一声。”
络腮胡子看都不想看蒙毅,神态嚣张,斜觑了纯金打造的令牌一眼,伸手抓到手中,摩挲把玩不已,不耐烦道:“我家大人日理万机,岂是尔等卑微之人想见就见的。令牌留下,滚吧。趁老子心情好,赶紧从老子面前消失。”
其余几个猖狂大作,笑声中络腮胡子闷哼一声,口吐鲜血,跌倒在石阶上,烫金令牌不知怎么又回到蒙毅手中。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其余几个急忙拔出配刀,却又忌惮万分地看向蒙毅。双腿却没有挪动分毫。“你妈逼的是不是活腻歪了,等我家大人回府,定把你们两个臭乞丐抽筋拨皮!”
“既然你们严大人不在,那我们明天再来。”说罢蒙毅领着林羽扬长而去。
后面又传来络腮胡子含混不清的狠话声:“封锁城门,跟踪他们,老子要让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知道,得罪郡守府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原来,他的两颗门牙早被蒙毅挥起一拳给打落了,半边脸也肿得老高。说话关不住风了。
傍晚,两人早换了一身清爽衣服,在城北的一间客栈住下。虽未入夜,但城内早已灯火通明,林羽照例盘膝坐下,运行《易筋经》心法。随后摊开从蜀城中购来《蜀山奇闻异事录》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站起身开门一看,不由一楞,这不是郡守府前的那个守门官——络腮胡子吗?
只见其垂首低眉立于门前,两边脸都肿得老高,不是左脸肿了吗?难道传染了?
“属下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尊驾,受我家大人责罚和嘱托,特来请两位贵客今晚到锦云街的凤仪楼一聚,算是为两位接风洗尘,我家大人专等,还望两位一定赏光。”
说完,慌忙退在一旁,言辞间,哪还有白天那颐指气使,嚣张跋扈的样儿。林羽转身好笑不已,蒙毅早已踱到门前,脸上毫无表情地说了声:“前面带路!”
络腮胡子一听有戏,立马屁颠屁颠地侧过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就跑到前面带起路来。三人穿梭于灯红酒绿之中,好一会,便望见前面有一座三层高的豪华酒楼。四个大字龙飞凤舞:“有凤来仪”,正是凤仪楼。
还未进门,便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贵客远到,严某招待不周,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紧接着,一群官员簇拥着一个身着华服,体形微胖的中年人走了出来。蒙毅顺手把身份令牌替过去。中年人恭敬接到手中,目光一扫,大惊道:“原来是蒙将军大驾光临,令严冰受宠若惊,楼上请。”
二楼一雅间,一桌子山珍海味冒着腾腾热气。菜香四溢,令人胃口大开。分宾主坐定,严冰道:“蒙将军,请满饮此杯,全当严冰替几个不长眼的下人赔个不是。”说完一饮而进。喝完,满面春风地望着蒙毅。
“严大人客气了,蒙毅初来乍到,做得过分的地方,还请严大人海涵。”蒙毅也一饮而进。
严冰又斟满一杯,旁边的妖娆女子也替蒙毅和林羽上满酒,继续道:“这第二杯,是我全体蜀中官员为蒙将军接风洗尘的。”众人纷纷热情洋溢地举杯,都一饮而进。
“这位是——?”严冰指着林羽疑惑地问道。
“我朋友的儿子——林羽,”顿了顿,蒙毅叹口气又道,“只可惜他英年早逝,我可怜他的孩子,就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