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是谁？是英雄还是软柿子蛋？
“粽，粽子~~”叫出声的人，语调都变了，更多的人连叫都叫不出声。
齐哥也是没有出声的，他不是吓到不敢出声，而是深深懂得，这个时候出声是最不明智的，一群人遇到僵尸，那么逃跑的时候只要自己没落在最后，也没引起僵尸注意的人，就有机会活命，发出声音容易引起僵尸注意。这个超没义气的家伙，带着他两个混混兄弟默不吭声地就先溜了，连朱小超他都没叫上。
这些学生们多半都吓傻了，能回过神的，一哄而散，东奔西跑，回不过神的，或傻站在当场，或者惊叫连连，或者连叫都叫不出来。
朱小超只觉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他心里明知道这样坐在地上是等死，腿却跟本不听使唤。
身旁，一只坚实的胳膊伸向他：“站起来。害怕的话，你先跑吧。”
镇定！这个声音里透出的镇定，让任何人都相信，这个声音的主人，面对眼前的僵尸没有丝毫的惧意，这个声音甚至能给周围的人莫大的勇气，帮助他们能够手足并用连滚带爬的尽可能快地逃离。
朱小超站起来了，却万分惊讶地发现，这个全场唯一镇定自若的人，居然是程翔！
最懦弱也最笨的家伙，任何人都会认为，他理所应当是所有人中胆子最小的一个。偏偏是这个家伙，在大家伙都被惊吓到对自己的身体失去控制力时，他却依然清醒而镇定。
怎么可能？大家都在这样想。单单只是这份惊诧，就足以让他们暂时忘却恐慌，从而恢复对身体的控制力。
在几个人的怪叫声中，多数在第一时间没逃跑的学生，这会儿也使出吃奶的劲各自逃窜，转眼间，这里只剩下三个学生一个怪人和一只僵尸。
三个学生除了程翔和朱小超之外，还有一个是完全吓晕过去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有没有口吐白沫就不得而知了。
“程……程……哥……哥们……”朱小超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逃吧。”
“呜呀——”朱小超怪叫一声，也逃得没影了。
程翔并不打算逃。为什么？他自己也不明白。也许因为这里的荒凉，阴寒，加上僵尸，太像他梦中的场景了吧。甚至于他觉得自己在下一刻就可以熊人变化，召唤狂狼。
变身，那是没戏的，这是现实世界，不是梦中。
召唤，口决是什么？为什么每次醒来后，都记不住那晦涩的咒文呢？
僵尸站在那里并没有往前走，不过很显然它是活的，程翔甚至看出它在微笑，似乎对于死后能够复活感到兴奋。
另一边，那个面色惨白的怪人却向程翔走过来。
“你胆子很大啊。人家都跑了，你怎么不跑？”
程翔没有回答他，但整个人都有种寒毛乍起的感觉。这是恐怖的僵尸也没能带给他的感觉。直觉上他意识到，这个活人才是比僵尸更危险的存在。
“如果不是你之前说话时的镇定，我还真以为是你是吓傻了跑不动了。”怪人一直走到程翔面前，淡黄色透着深寒气息的眼珠直直盯着他，同时朝僵尸打了个响指，“你是不是怀疑我只是故作玄虚，甚至怀疑那家伙是个纸糊蔑扎的假摆设？”
僵尸果然是活物，并且随着怪人的响指，它发出低低的吼声，一步一摇地朝程翔走过来。它速度极慢，程翔却相信，如果它攻击起人来，一点也不会慢。至少以程翔现在的这个身体，肯定躲不过那僵尸的攻击。
为什么不跑？程翔也在问自己，是因为地上躺着的那个同学吗？毫无疑问，他若是跑了，晕倒在地的这个同学，很可能成为僵尸的口中餐。
但是如果他不跑，这个结果会有什么变数呢？增加一个僵尸的口中餐？
似乎在他的睡梦中，就有过这样的场景，为了救回被突然出现在僵尸吓晕的村民，他不会跑，而是选择与僵尸战斗。
天啊，那是梦境啊，那个时候的自己是那样强大，简直可以秒杀僵尸，当然不需要跑了，现在呢？逞英雄吗？还是梦中场景的条件反射？
“噫？！”那怪人突然诧异地叫了一声，惨白狰狞的怪脸凑近程翔：“你的生日，什么时候？”
程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依然没有回答他。自己的生日？有没搞错，这个时候谁还记得自己的生日？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了。八字纯阴，五行纯土！极品啊。”
“你要吃我？”看到那怪人伸出舌头舔唇，程翔也不由得一阵恶寒。僵尸吃人还好理解一点，人也要吃人？
不过此时程翔感到最奇怪的还是他自己，怎么遇到这样的情况，命都快没了，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以前也许没遇到过什么值得害怕的事，倒是没觉得，难道，自己根本没有恐惧神经？这也太大条了吧。
“跑！”这是程翔给自己强行下的命令，不害怕所以不跑，那是傻子。这小命虽然过得没劲又窝囊，却丢不得，不然也没有那梦做了。
怪人只随便一伸手，程翔便被他提了起来，双臂双腿还徒劳地挥动了几下，也终于放弃了。
那怪人在他身上上上下下嗅了个遍，才咯咯一笑：“极品，地道的极品啊，真想不到万年不出的极品，在这么个破地方叫我巫从言遇上了，哈哈哈哈。”
他尖声怪笑着，那声音比僵尸的低吼更难听。
“人吃人，你恶不恶心？”程翔有些认命地斥了他一句。
“谁说我要吃你？”稍顿了一下，那怪人接着又说，“呃——也对，从某种意义上讲，我的确要吃掉你，但不是你的肉体，而是你的灵魂！”
“你……”
程翔此时再要反抗也已经晚了。
只觉得一瞬间，全身所有的神经都一阵刺痛，难以忍受的刺痛，让他发出凄厉的哀号。
在他面前，怪人的身体如死尸般倒地，不远处那具僵尸也不再动弹。不过程翔暂时是看不见了。在一阵巨痛之后，所有的神识都被一股强大的力最挤压变形，五感骤然消失，整个人仿复被扔进了无底洞，只那样下坠，无尽地下坠。
……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是程翔吗？为什么我记得我叫傲菲尔迪？我是强大还是弱小？是英雄还是软柿子蛋？我……
咦，这不是我梦中的那个村落吗？我又睡着了啊？
不对，我没有睡着，我是快要被人吃掉了，他要吃掉我的灵魂，那是怎么个吃法呢？灵魂都被吃掉那还不得挂了，又怎么可能做梦呢？
难道……
这一瞬，程翔突然复苏了很多的记忆：这个村落，是他前一世曾经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奥克兰迪斯大陆叹惜之森里的一个德鲁伊族村落。他是出生这个小村落的德鲁伊战士，也是被整个大陆上十三个国家三十九个种族共同誉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德鲁伊战士，名叫傲菲尔迪。
他拥有着波澜壮阔的一生，数次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两次拯救整个大陆于战乱格局。最后，当他老迈无力回哪村落时，却招来整个大陆上邪恶势力的围攻，却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或其他种族前来救助，最终寡不敌众，和村落一起被催毁。
大概众神惋惜这个英勇的灵魂吧，他的灵魂没有因为战死而消亡，却在神的旨意下转生到了地球。
转生的最后一个瞬间，他看到了众神诡异的笑容，却以纯灵魂的姿态，用心和无上的感官去体会，明白了一切都不过是个阴谋。他被众神抛弃了，拥有升入神界并执掌众神之印的功勋，他却被众神策划灵魂流放。永生永世，他再也没有机会去触碰那本属于他的神印，甚至连回到众神统治的那个世界也永远不再可能。
他的灵魂在笑，自我解嘲的般地狂笑。这种遗弃，是否意味着他再也不会卷入那种无聊的阴谋了？
这或许是他在了解到前世不幸之后体味到的最大的幸福。
众神在将他的灵魂成功流放的瞬间，发现他已看明白了一切，在异界通道关闭的瞬间，对他的灵魂打入一个封印。
正是这个封印，程翔前世的记忆被暂时封存了。不过这个封印并不完整，程翔会在梦中回忆起前世战斗时的一些片断。
眼前的村落，看不到一个村民，安静得可怕。程翔像有预知似的，知道大批的敌人马上就会出现，他甚至知道敌人会从哪里钻出来，哪棵树的后面，哪扇栅栏的旁边。
变身，熟悉的咒语，默念出来。
现在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只要从梦中醒来，就一定会忘记那些咒语，这些用德鲁伊族土著语言吟唱的咒语，他根本不可能到梦醒时还能记得住。
人可以记住梦中的一个场景，或者一个意念，却决不可能记住一套完整的语言。
伴随着咒语，他没有召唤出任何东西，敌人也没有出现。
这并不是真正的战场，这仅仅只是他前世记忆中的一幕，也是他梦中出现得最多的一幕。这是他前一世中的最后的战场。
突然，整个世界像是一张纸，被一双巨手撕碎裂了一般，支离破碎。他觉得整个人又坠入一片无边无涯的黑暗中，没有上下左右，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
他所处的空间开始缩小，急剧缩小，他的身体就像是一团无形的烟雾般飘渺不定，却又一再受到挤压，同时感到身体里像是有东西被外来的力量一丝丝抽走。
“这是什么？我似乎正在失去什么。”
“能量，我失去的是我身体里的能量！我明白了，这就是那个怪人所说的要吃掉我的灵魂，他是在使用灵魂吞噬！”
获得了前世的记忆，程翔立刻明白了很多，也明白了此时此刻他所面临的危险。如果，他不能在自己的灵魂能量被吞噬干净之前展开反击，他的生命将永远消逝。
可是，以自己这孱弱的身体，能与那怪人对抗吗？难道就要这样放弃吗？但是又如何才能阻止被吞噬命运呢？
随着能量点滴流逝，程翔感到自己越来越虚弱，大概用不了多久，自己的灵魂就要被那怪人吃光了吧。真是想不到，灵魂也是可以吃的，真想看看他究竟用什么方法吃。
眼前一片黑暗，一丝光亮也没有，怎么看呢？
没有光，依然可以看。就像盲人可以用手指和耳朵来替代眼睛的作用，他们的脑海里存在着一个和我们眼睛看到的完全不同的世界。
此时的程翔，突然发现不依靠眼睛也居然能“看”到东西。他此时还不知道，那个怪人把自己的灵魂附入他体内，已抢占了他所有感观。人的五感，是接触世界的捷径，实事上除了这些基本感官，即使是普通人也是有其他感官的，像天生的瞎子也有他“看到”的美丽世界，天生聋子也一样能体味到颤动的音符。当健全的五感存在时，人的身体也拒绝启用那些效果差的次级感官，一旦失去五感，这些潜能就被身体自动的激发出来了。程翔现在也是这种情况，只不过他利用的感官比较特殊，是普通人无法感知的灵魂能量。
利用剩余有限的灵魂能量，程翔终于看到自己的灵魂能量是如何被吞食的。
他“看”到的自己，全然就是一团烟雾，一团小得可怜的烟雾似的东西，在无限广阔的空间里飘渺浮动，而一股强大到几乎看不到边界的烟雾状的的东西，则在翻卷着向他追逐，小股包围吞并融合。
他灵魂里的能量，就是这样被对方一点一点吞掉的。
不用说，那团巨大的烟雾，就是那怪人的灵魂能量。看到对方攻上来，程翔下意识地就想闪避。心念一动，他自己的那团能量雾果然也随着他心念，闪避开去。
对方的灵魂正吞噬得起劲，突然这一口没吃着，明显愣了一下，程翔也试探也反击，一小股能力雾形成包围之势，瞬间裹住了对方的一点能量边沿，很快，那一丝被反裹住的能量，就被程翔吸收了。
对方似乎根本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动作又迟缓了一下。他这一缓不要紧，程翔像是找到了报仇方法似的，突然将自己的灵魂能量分散开来，形成多个吞噬口，一气儿吞下对方多处能量边缘，吞得快，吸收得更快。
事情突然逆转，程翔和那怪人都没有预料到，但整个局势立时就向着有利于程翔的方向发展了。
吞噬，再吞噬，吸收，壮大，然后分散攻击，继续吞噬。
这种灵魂能量吞噬的过程，就像是黑白两团烟雾在相互缠绕融合，更像是棋盘上的黑白子儿在对抗厮杀。不过，似乎程翔就是棋力比较强的一方，而那怪人则从被反击开始，就节节败退。
其实，这完全是程翔通过灵魂能量的感应能力“看”到了战场，而那怪人实力虽强，却并不能完整地“看”，而是在一点点摸索着与程翔对抗。
如果程翔根本不知道如何反击的话，他将一点点地被对方摸索到并全部吞噬掉，而现在，他就变成了明眼人打瞎子，大获全胜只是时间问题。
怪人万万没想到，这个拥有普通人外表的程翔，其实并不普通，前世记忆的复苏，使他具备了强大的精神力，而灵魂吞噬较量的就是精神力。谁的精神力更强，谁就能更加有效地控制自己的灵魂力量去吞噬对手的灵魂能量。程翔的前世是拥有着一千七百多年修行的强大德鲁伊战士，精神力量的强大远不是对手可以匹敌，这才造成他能“看到”整个战况，还能快速地分散地多点控制整个吞噬过程，这种情况下，那怪人哪里还能有丝毫胜算？
当程翔终于能够通过自己的眼睛看到外面的世界，也重新获得听觉的时候，他也彻底吃净了对方全部的灵魂力量。
面前，怪人自己的身体倒在地上已然气绝。不远处，一具毫无生气的僵尸静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着指令。先前被吓晕躺在地上的那名学生，此刻也早已不知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