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特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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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牧羊骑士

在本布尔本山和寇普山的北部,有一位“强壮的农夫”,如果是在盖尔语[24]时期,人们会称他为牧羊骑士。他为自己作为一个中世纪时期最奋勇好战的家族后裔而感到骄傲,他言行举止蛮横强硬,在出言不逊方面,只有一个住在远处山上的人能和他媲美。“上帝啊,我做了什么惹你这样惩罚我?”当他丢了烟斗时,他会这样诅咒。除了那个住在山上的人,也没有人能在集市上像他那样讨价还价。他性情暴躁,行为冲动,一生气就用左手胡乱地甩他的白胡子。

一天,我在他家和他家人一起吃晚饭时,女仆通报说某位奥多内尔先生光临。他和他的两个女儿突然陷入了沉默。最后大女儿有些严厉地对父亲说:“去请他进来用餐。”老人出去了,然后走回来,松了一口气地说:“他说他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去,”女儿说,“请他到后客厅坐,给他倒杯威士忌。”她的父亲刚好吃完了晚饭,便闷闷不乐地听从了。后客厅是个小房间,女儿们晚上通常坐在那里做女红。听到后客厅的门关上后,女儿转过身来对我说:“奥多内尔先生是收税官,去年他提高了我们的税收,我父亲非常生气,当他来的时候,父亲把他带到了奶牛场,把奶牛场的女工打发走后,对他大骂了一通。‘我要警告你,先生,’奥多内尔说,‘执法官是受法律保护的。’但是我父亲提醒他说,他没有证人。最后我父亲骂累了,也觉得有些抱歉,就说他会指给他一条近路回家。在他们走向大路的半道上,遇到了一个正在给我父亲耕地的人,不知怎么这又勾出了他心中的不平。他打发走了那个人,又开始骂收税官。我听说这件事后,对父亲的行为非常反感,他竟然对奥多内尔这么一个可怜的人如此小题大做;几个星期前,我听说奥多内尔唯一的儿子死了,他伤心欲绝,我决意等他再来时,让父亲好好招待他。”

然后,她去了一个邻居家,我则慢悠悠地朝后客厅走去。当我走到门口时,我听到了愤怒的吵声。这两个人显然又在谈收税的事了,因为我能听见他们在来回地争吵着一些数字。我推开了门,农夫看到我后,想起了他的求和初衷,便问我是否知道威士忌在哪里。我之前看见他把酒放进壁橱里,所以我知道在哪里,我一边打量着那个收税人瘦削、悲哀的脸,一边把酒拿了出来。他比我的朋友要老得多,也比我的朋友虚弱、寒酸得多,他俩完全不是一类人。他不是那种健壮、功成利就的人,他属于那种在这个世界上找不到立足之地的人。我认出了他是那些耽于幻想的孩子中的一个,便说:“你无疑是老奥多内尔家族的后裔。我很熟悉河中的那个洞,他家的宝藏就埋在那里,由一条多头巨蛇看守着。”“是的,先生,”他回答说,“我是历代王子中的最后一个。”

然后我们谈论了一些寻常琐事,我的朋友一次也没有甩胡子,而是表现得非常友好。最后,憔悴的老税务员起身要走,我的朋友说:“希望明年我们会一起喝一杯。”“不会了,不会了,”他回答说,“明年我就不在了。”“我也失去过儿子,”另一个用异常温和的声音说。“但你的儿子和我的儿子不一样。”然后,两个人带着愠怒的表情和心中的愤懑告别了,如果没有我在他俩之间插科打诨,他们可能不会就此罢休,而是早已陷入了一场为他们死去的儿子一争高低的愤怒争论中。如果不是我怜惜所有耽于幻想的孩子们,我会让他们争吵下去的,那么我现在就会有许多精彩的口角记录下来了。

那样的话,牧羊骑士当然会大获全胜,因为没有任何血肉凡人能够骂得过他。但他有过唯一的一次败阵,他告诉了我们那是怎么一回事。一天,他和几个农场工人在一个大谷仓尽头的小木屋里玩牌,那间小屋里曾经住过一个邪恶的女人。突然,其中一个人扔出一张A,并开始无缘无故地骂了起来。他骂得如此不堪入耳,以至于其他人都站了起来,我的朋友说:“这里一切都不太对劲,他中魔了。”他们纷纷涌向通往谷仓的门,想尽快离开。但木栓死死的,怎么都拉不开,于是牧羊骑士拿起身边一把靠墙立着的拉锯,锯断了门栓,门突然砰地一声大开,就好像有人在控制着它似的,他们慌忙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