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吉斯公爵入场。

吉斯：曾几何时，许门[1]在婚礼吞吐火光，昏暗的光芒笼罩他的祭坛；

曾几何时，太阳以血云玷污天空，上天俯瞰世界带来恐惧；

曾几何时，白昼转变为凶夜，黑夜呈现出地狱的色彩。

这些的盛怒必将通通展现在这一天，这一刻，这毁灭之夜！

香水师！

香水师入场。

香水师：大人？

吉斯：现在，正是我验明你对吉斯府的爱心忠诚之时，也该为此褒奖于你了。

我交给你下毒的香手套在哪？下完毒了吗？说！是否每份香气都孕育了死亡？

香水师：您瞧，它们在这呢，大人，闻到的人，都得死。

吉斯：那，你的忠心还坚定吗？

香水师：坚定，大人，小人誓死遵从您的命令。

吉斯：谢谢，我的好朋友。我会为你的忠爱赏赐于你的。去吧，把手套献给纳瓦拉太后，她是我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是法兰西狂妄的异端。去吧，我的朋友，把那些手套献给她。士兵！

士兵入场

士兵：大人？

吉斯：你去出演一场悲剧，守在临街的窗边，看到海军上将骑马来了，你就开枪，杀了他。事成之后，我赐你荣华富贵。

士兵：遵命，大人。

士兵退场。

吉斯：正是此刻，吉斯，深埋的思想得以执行，不可烬灭的火焰将肆意蔓延，只有鲜血才能熄灭这火光。

我时常沉思，现在终于明白，冒险才是通往幸福的首要途径。决心会赋予崇高的目标以荣光。

寻常的善行有什么光荣的？所有凡人都能做到。

而我，最爱飞越遥不可及的领域，攀上巍峨入云的金字塔，而后加冕为法兰西的王。

届时，这国家，要么，我以利爪将其掠夺一空，要么，我凭壮志凝成羽翼登上顶点。届时，纵然我的败落将会是至深的地狱，也不后悔。

为此，清醒于众人皆以我睡意朦胧时；为此，蛰伏在众人皆予我嗤之以鼻时；

为此，我在潜伏中滋养着无尽的干渴，乞求与王室结亲。

为此，这头脑、这心脏、这双手、这长剑、谋划、想像、执行。很多人都想完成这件大业，但没人真正懂得其中真谛。

为此，天国让我降临凡间；

为此，世界支撑起我身体的重量，我或将以这份重量平衡王冠之重，或以言论煽动反叛，萎靡整个世界。

为此，庄严高贵的天主教自西班牙送来印度黄金为我铸法兰西埃居[2]；

为此，教皇慷慨赠我一份大礼，一份礼金也是一份天命；

那份特权生效时，我的政策就会是世间的信仰。

宗教：啊，你是真正的魔鬼！

呸，听到这话，我都感到羞耻，我似乎就想过，想到世上明明有那么多要紧的事物该创造出来，却先创造出了这个发音简单的词。

那个温驯的皇帝，寻欢作乐无法自拔，身体衰弱，白白糟蹋了他的王国，我兴复他败坏的领土后，他，就是一个小鬼，一个我常常只用语言便能战胜的小鬼，这证明他几乎承受不住那姓氏的分量；大事，我来执行，罪过，他去承担。

而为了我，太后真是做的太妙了，她埋葬了法兰西的希望，倾尽所有满足我的所需所求。

巴黎有满满的500所学院，都是修道院、女修道院、大修道院或者会堂，在那里的是三万材优干济的人，除此之外还有坚定的前天主教学生们。

甚至，——据我所知，一个修道院就有五百方济会托钵修士和司祭：所有的一切，如果把他们都算上的话，甚至还有更多的人手，我必因此睥睨得志！

接下来，吉斯，

既然你已经掌握所有手牌，是洗牌还是切牌都随你意，但保证一件事，那就是，无论如何，一定要发给自己一张王牌。

哎呀，纳瓦拉啊纳瓦拉。那不过是法兰西的一角，那么一个小家子气的王也足够了：他呀，用他那些野狐外道的乌合之众，让整个欧洲陷入蒙蔽，为我们的领土招惹事端。

他，我们要不要——

指向自己的剑

但首先，让我找到妨碍我夺得王位的人。就像凯撒大帝之于其士兵[3]，所以我在此声明：我憎恶那些仇隙我的人。

看看我，我皱眉，苍白的死亡便会步入那皱纹；我的手，一握便会抓紧这世界；我的耳，听得到诋毁者的言语；你们定会看到我掌握王座、权杖、王冠。成为屹立于大地而凝视着太阳的人。

我那决心追求胜利的路上，情节已经写定，一切都会实现。

退场

注释

[1]许门是希腊神话中的婚姻之神，形象通常是一个年轻男子，身披鲜花制成的衣服，手持象征爱情的火炬。他主持了神灵的所有婚礼。凡人举行婚礼的时候，也应该邀请他到场，否则婚姻就会不幸。因此，古希腊人在举行婚礼时，会大声歌唱许门的颂歌，以邀请他参加婚礼。

[2]埃居是法国古货币的一种。

[3]凯撒大帝在罗马遭到自己的士兵的叛乱，起因是凯撒并未遵守自己的一些承诺，士兵希望他立刻全额付款并要求退伍，凯撒当时处境艰难，无法兑现承诺。他当时直接宣布解雇这些士兵，并且表示他和其他士兵胜利的时候会完整地兑现承诺并称这些士兵为公民而非战士。士兵为此感到羞愧，希望凯撒能惩罚自己中的一些人而让剩余的士兵继续作战。最后凯撒并未惩罚一人而是赦免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