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俄国的迷信

说起西洋，固然包括了俄国。然而实际上俄国就像西洋和东洋的混血儿一样，颇有接近东洋之处。其迷信的情况与东洋相差无几。我早年漫游俄国的时候，观察人们的信仰，发现其多半是迷信。在英国或美国看不到地狱极乐的图，在俄国倒是看见好几次。另外，为了治疗眼病、牙痛，有不少人诚心诚意礼拜神像。最近《东京朝日新闻》上登载了俄国的迷信，作为参考摘抄在下文中。

信仰与迷信并非完全对立，而是“彼此邻里友好”。俄国是一个教堂众多的国家，宗教节日也非常多。因此国民的宗教心也很强。不仅宗教心强，迷信更是根深蒂固。当年日俄战争后革命氛围一时高涨，加蓬等人提出可疑的主张，还甚得民众响应，诸如此类。正值此次战争，法国有位特普夫人的预言很快被翻译为俄语，火速售空。俄国有一种族名叫缀元，他们当中的女性向来能以占卜者的身份预测运势。与日本的巫女类似，缀元人梳着特有的黑色发式，戴着几条金银或玉石项链，大多身着红衣，站在路口或是从后门进入人家强行卖卜，这种占卜在俄国的无知民众之间还很受欢迎。此外，从我至今的亲身体验来看，俄国人之间迷信风气十分盛行。而且这种习俗不分知识分子或无知人民。我在俄国和数名一流记者沿战线随军时，有一天晚饭的餐桌上，我看见邻桌《挪威乌雷米亚》报社的K君想拿盐，但是够不到，于是我顺手想帮他拿，他突然怒气冲冲地说着，“不行不行！”拒绝了我。我惊讶得不知所措，这时其他人微笑着说：“在俄国，我们是非常忌讳餐桌上传递盐的。”听了之后我才明白怎么回事，但至今也不明白这个忌讳的由来。

在俄国首都有一位有名的喜欢日本的寡妇，平时对我十分关照。那年复活节我考虑着送她什么礼物，最后选择了丹麦陶器。这是北欧的特产，大多数是各种动物摆件，工艺精巧，以充满趣味的釉彩方式闻名。我就买了大象和鸵鸟两个摆件，拿到她家，一开始她很高兴地立刻拆开包装纸，当现出了鸵鸟的一瞬间，她看了一眼就吓了一跳。我也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我吃惊地听到她说：“我是一个寡妇，鸵鸟是会带来孩子的东西。这真是太糟糕了，啊太糟了。”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送出礼物的我惊呆了，有些茫然若失。迷信大概已经完全渗透到俄国知识分子和无知人民的脑中了。就像日本人忌讳黄鼠狼挡道，俄国人认为黑猫挡道是大凶之兆，每当遇到这类情况就乱作一团。

下方列出类似迷信，我认为了解一下也颇有趣味。

（一）从床上起身时右脚要先落地。

（二）有鸟进入室内是死魂到来的征兆。

（三）梦见黑色的蚜虫代表婚约成功。

（四）不能立三支蜡烛，只能立两支或四支。

（五）梦见成熟的果实预示着恋情的到来。梦见未成熟的果实则是眼泪的预兆。

（六）牛群傍晚归家时，红牛立于前方明天就会有好天气。

（七）启程前，所有家人先要坐在椅子上。

（八）看见新月时立马握住钱包，就会有财运。

（九）酒窝是出生时爱的女神亲吻的痕迹，拥有酒窝的人会永远得到爱。

（十）右眼痒代表有悲伤的事情，左眼痒代表有高兴的事情。

（十一）十三是不幸的数字。

一项一项列举是数不清的，但这些迷信都是被民众所真心信服的，不论一百种二百种，都构成了俄国人悲喜的源泉。

俄历四月一日是公认可以说谎的日子。俄国人天性乐观，性格中带着孩童的特质，四月一日前两三天精心设计，当天就举行起热烈盛大的欺骗活动。亲戚朋友之间自不必说，甚至远隔他方也要通过电报欺骗别人。当你还在床上躺着时，就接到电话说某某病危，一不小心忘记今天是四月一日，驱车赶到时，急病的病人第一个站出来与你握手，和家人一起捧腹大笑。这就是俄国人经常玩的恶作剧。

中国人常说“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1]，俄国人一定是所谓的大人，也是所谓的哲人吧。

通过以上描述，我们可以了解到俄国的迷信与东洋的迷信是非常类似的。

注释：

[1]出自《孟子》的《离娄章句下》，大意为：所谓大人物，是如婴儿般心地纯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