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苏州城破
“十月寒冬从哪里来的蛇?”李明成红肿的两眼中发出诧异的闪光。
郜永宽吃惊地道:“蛇横路挡道,——这不是好兆头,快把‘它’给斩了……”说着给周文佳丢了个眼色。
周文佳稍顿,骤然有悟,躬身对李明成说:“扬王,借您宝剑一用,我要除了这个拦路祸害!”
李明成没有犹豫,顺手把剑交给了周文佳,并接过了他手中的灯笼。
周文佳拔剑出鞘,走到李明成前方,趔开身子,将剑缓缓提起,同时,目光匆匆向后扫了一下——
只听“呜——”地一阵风,周文佳一个急速的后转身,手中的剑平着划了半个圆,又往上奋力一挑……
剑没有把蛇砍死,却扎进了李明成的喉咙。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走在最后面的汪安均和伍贵文“噌噌——”从腰间拔出短剑,李明成的两个护卫应声倒地。
李明成毫无防备,突然只觉得这一刻——自己的心骤然冷了……
鲜血从他的喉部泉水般涌了出来,他犹如一尊塑像,轰然倒地。
他伏在地上,艰难地抬起头,却看见郜永宽等四人正在自己身旁一阵恶笑,看他们的面孔,就如同一个个青面獠牙的恶鬼。
李明成的头颓然垂下了……
在他生命逝去的这一刻,他还在想:我真没想到,满口尽忠报国舍生取道的你们——竟是一群叛徒!……
酥州城上再一次挂起了白旗……丈宽白色的旗子迎着凛冽的寒风啸出阵阵悲吟。
黑暗之中,它显得尤为醒目。郜永宽等一帮子叛徒,双手捧着李明成的首级和李秀成的宝剑,打开城门无耻地投降了李鸿章。
骤然间——淮军和洋鬼子一窝蜂涌进了酥州城。
当城内的太平军明白真相时,已经是为时已晚。
他们宁死不屈,纷纷起来进行反抗,却遭到叛军和淮军洋鬼子的内外夹攻。
结果他们寡不敌众,起事之前又毫无准备,被成批成批地屠杀……
尸体堆成了山,血汇成了河,英勇的太平将士用鲜血染红了整个酥州城……
李鸿章占领酥州后,第一件事便是要四处搜寻金银财宝,因为外界一直流传着忠王府内“金银如海”。
可是,等李鸿章进了忠王府后,却彻底傻了眼。
——虽说忠王府府大院深,可搜遍了整座王府,也就只找到了几千两银子。
李鸿章不甘心,又下令将王府挖地三尺,但依旧是一无所获。
就在他为此事大为恼火焦心之时,一个好消息马上就让他回嗔作喜了。
“启禀大人,卑职在长毛贼的银库中缴获白银二十多万两;另外,在城中各街各巷的‘刁民’家中搜出的珠宝翠玉整整装了上百箱子!……”一个部将欣喜若狂地向他奏道。
李鸿章眯缝着眼睛得意一笑,捋着下唇的鲶鱼须意味深长地道:“本抚说的没错,长毛贼果真有钱。看了没有,这些钱肯定都是他们从民间搜刮来的。告诉将士们,这些珠宝银子什么的全都给我封好喽,谁也不许动……”
“大……大人”部将支支吾吾挺难为情地说。
“嗯,——怎么回事,你想说什么?”
“大人……长毛贼银库里的那二十多万两银子,全……全被您的义子带着洋人给抢光了……”
“啊?!——这……”李鸿章顿然变得目瞪口呆。
“我们也没办法,当时我们还在银库里清点,您的义子带着人冲了进去,二话不说就动手抢了起来,我们也不敢拦……大人,那帮老毛子真是他娘的疯狂,见了银子就跟见了亲爹亲娘似的……”
李鸿章无奈地哼了声,说:“算了,抢就抢了吧。那些老毛子全都没爹没娘教养,从来就不食人间烟火,咱们可不能跟他们一样。这些珠宝金银全是长毛贼从百姓那儿搜刮来的,等过些日子,我们还要把它们原封不动地送还给百姓……”
命令是这么下了,可后来这上百箱金银珠宝竟然长了腿,全都跑到了上Hai洋鬼子银行李鸿章的私人账户里。时候每逢有人提起这批珠宝的下落一事,李鸿章总是一脸正气理直气壮地说:“我淮军靖一方祸乱,保境安民,那些百姓们‘募捐’的珠宝翠玉,嗯——全都换成了银子,用来买枪买炮对付长毛贼了……”
入城第二天,李鸿章大摆庆功宴。郜永宽等四个叛徒洋洋得意地坐在贵宾席上,头戴蓝顶子暖帽,身着褐色清廷二品武将官袍,胸前补子上还各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
酒宴开始,李鸿章腆着微微鼓起的肚子从座上起来,两手抱拢朝天捏了一拳,郑重宣布:“现已奏明圣母皇太后,圣母皇太后口谕,封郜永宽、周文佳、汪安均、伍贵文四人为从二品总兵。对于诸位以往过错,一概不究!”
“谢圣母皇太后!”四个叛徒一齐跪到地上叩头谢恩。
接着,宴会厅里奏响了音乐。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奏乐的乐器只有一种——琵琶。
三个长得挺俊俏的女子怀抱琵琶,纤细的玉手指尖在弦上轻轻地划过——
“当啷……当啷……噔……”
郜永宽等人越听越感觉有点儿不对味,这大喜的日子,弹他娘的什么《十面埋伏》,听着怪叫人瘆得慌!可他们转念一想,可能是李鸿章这老妖头子就喜欢这个曲儿,客随主便吧,反正听什么都无所谓。琵琶声中,他们四人端起了高脚酒杯,悠然走到坐席上挨桌去敬酒,这桌敬了那桌敬。——淮军将领们都挺给他们面子,你敬我——我也敬你,咱们一起喝个一醉方休!
算不清郜永宽等人一共喝了多少杯,至少每人也得喝了有二三十杯吧,反正他们被灌得烂醉。
就在酒酣耳热之时,忽听得一阵呐喊,便见厅外闯进了一帮刀斧手来。说时迟那时快,郜永宽等人迷蒙着眼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被一群人给摁在了地上。
“李大人,——你这唱的是哪一出戏?”郜永宽等人醉眼乜斜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