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二幕 一个理由
“除非你能给我一个理由。”
和上官红儿一起的不止有沚水和顾瞑晨两个封印者，除了诺赛科学院的雷令宇和一个二年级生外，其他人都是卡奥南学院的学生，四年级有琉安和赵明飞数人，一年级有令狐臻南宫兄妹和几个先前‘补习班’里负责指导的学生，夜无月对能在这群人里看到邪君天表示有些许惊讶。
“你怎么也在这？”
“我虽然是交流生掺和不上你们的事情，但我好歹也是在卡奥南学院读书的，我可看不惯校董会那些作为才参与的。”上官红儿带着一群学生往森林里头走去，邪君天看了眼走在最后头的玖君临，说道：“倒是你们，完全没有参与的意思，要知道‘补习班’里，你和玖君临还有上村水月几个人才是主力。”
“这事情不好掺和，君天，里面涉及太多了。”
“难道我们真的就坐以待毙？”
【年少就是热血澎湃，无所顾忌的往前冲。】
揉了揉跟在身边的白虎虎头，夜无月并未说话。
知道卡奥南学院能通向三十一峰的人在学院里并不多，除了校长昂德安和副校长老雷外，教员方面就是严冬和上官红儿，就连诺琳女士也不知道。上官红儿带着一群人穿过半个森林，直到路的尽头快要抵达到那山峰脚下，才在一处森林中的空地上见到一座建在巨石上的石头屋。
“行了，不用太多人过去。”
“女士我也一起。”
石头屋只是路过，上官红儿跟邪君天他们说完，沚水就是站出来说道。夜无月看不懂，瞧了眼那一路沉默的玖君临，又看向那跟着上官红儿离开的沚水，正要停下，就被不知何时走在身旁的顾瞑晨给碰了一下：
“你也去。”
“我路过的。”
“去看看，没关系。”
有个直觉告诉夜无月听，他不该掺和这件事，但…他看看应该也没事？夜无月是这样想的，毕竟上官红儿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是要拉玖君临入伙，那他们此番前去必定有能让玖君临改变想法的东西。
【看看也无妨，毕竟能影响到那丫头的想法怕是不简单的东西。】
继续往里走，但这次同行的人却沉默了许多，沚水走在雷令宇和柯应如中间，不时回头看看那和顾瞑晨走在最后面的夜无月。他们一路深入，却不是朝着山峰的方向，而是往森林的另一边前进，直到身旁四周的树木尽数褪去，只有遍地的长满暗红色苔藓的石块下，一个十分隐蔽的石洞也是出现在众人眼中。
那是一个自然形成的石洞，洞里的石块凹凸不平，上面铺满了散发着淡蓝色光亮的植被，毛茸茸的，一点点风吹草动就是飘出无数细小的微光颗粒将整个石洞慢慢照亮。由上官红儿带路，所有人都捂住口鼻扶着石壁一路往下，空气里一股潮湿植物腐烂的味道，稍有不慎就会被脚下的那些石块给绊脚。玖君临跟在上官红儿身后微微蹙眉，因为她感受到这不大的空间里充斥着一股让她十分不安的感觉。
“这就是你要的理由。”
石洞到底，众人才惊觉这是一个很大的水晶溶洞，但这里的水晶却并非晶莹剔透，而是一种灰黑色带着阴沉病态的实色水晶。上官红儿单独带着玖君临来到溶洞的一处阴暗，指着里面的东西对女生说道：
“先生说如果你不愿意，就带你来看这个，说是你看了自会明白。”
玖君临沉默。
光线昏暗，难以看清那藏在阴暗处的是什么东西，但这对玖君临并没有关系，她看到那一处角落里破碎了一地的实色水晶，水晶是被一个长相奇怪的东西由里向外给撑破的。她蹲下身，伸手朝那藏在阴影里的东西摸了摸，问道：
“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上官红儿愣住，半晌才说道：“大概是蓝照531年左右。而且最近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它好像冒出来更多了。”
“……”
“这到底是什么？”
对于玖君临，上官红儿知道的实情并不多，可昂德安那时对这个女生的评价她却还记得，…但是她真的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吗？她看着人蹲在地上的背影，没得到一句正面回答，反而听到对方说道：
“离我远点。”
“？”
“十米外。”
上官红儿一愣，半信半疑的还是照着对方的话去做，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恰好的，她刚到十米外的距离那刹，一股令人窒息且不容抗拒的威压就是铺天盖地的降下！虽然这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但一瞬间的威压还是打的在场的年轻人一个措手不及。——身边的交谈声戛然而止，每个人，不论是柯应如和雷令宇，又或者身为脉兽封印者的沚水和顾瞑晨都在那一刹那面色煞白，相较于后者的略微不适，前者双膝发软就差没跪在地上。
【这气息…】
“刚才怎么回事？”
“大家都没事吧？”
“我们没事，女士。”
夜无月可能是全场唯一不怎么受影响的人。在其他人还是一脸茫然的时候，少年两手各稳住沚水和顾瞑晨，转过头，黑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那个方向，那昏暗中一闪而过的暗沉色光亮并未瞒过他的眼睛，然后…然后他就迎上了对方看过来的目光。
“封印者不能跟着。”
“什么？”
“我说，封印者不能参与进来。”几个年轻人还云里雾里的，就见那红发少女从昏暗中走出，淡蓝的微光落在她身上，映亮了她的脸庞映亮了那双玫红色的眸子，她看着沚水他们重复道：“要拉下校董会可以，要独立学院也可以，但不能让封印者参与。”
“为什么？身为封印者的我们是比其他人还要强大。”柳眉微蹙，沚水不满道：“难道你让我们看着同伴在拼命在牺牲，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吗？”
“我们能，控制好，并保护，自己。”
溶洞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剑拔弩张，作为女士的上官红儿，她当然清楚这次的行动里用作主力的两名封印者有多重要，要真要将他们给换下来，难道玖君临就会有那个实力顶得住？上官红儿不急着打断，毕竟她对酒玖君临接下来说的话感到好奇，只听人声音冰冷，不带半点感情地说道：
“这一代的你们被当做人形兵器去培养，不论上层和下层之间划分了怎样的管辖权，你们将会被回收这点都是不会变的。”
“你什么意思…”
沚水愣住，一双蓝眸看着那走到面前的红发少女，少见的竟是因对方的注视而倍感压力，她轻咬下唇，目光最后不得不落在那为少女让出身前地方的夜无月身上，就听面前人平静地说道：
“字面上的意思。年少的你们，想要崭露头角是没错的，可你们也是封印者，在未来得及强大起来前，你们这样的做法只是抱薪救火。”
“你！”
“你说的太绝对了，玖君临，与其让他们做待宰的羔羊，还不如让他们主动出击。”
全场那死寂不过半分钟，突然就听一个散懒的声音在他们之间幽幽的说道。溶洞里的几个人微微一愣，然后纷纷意识到这不是他们身边人有的声音。玖君临仍旧面无表情，夜无月则是目光奇怪的看向一个地方，只听那个声音继续：
“而且那不是光明之都，也不是云流之城，——”
“你，你是怎么过来的？”
“这怎么可能…”
发亮的微光颗粒轻轻漂浮在半空，然后，一点一点的被黑暗给吞噬。没有脚步声，甚至感觉不到呼吸声，一个少年就那么突然的出现在他们之中。雷令宇和上官红儿愣住，柯应如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看着少年人黑色的双眸里那藏不住的嘲讽，看着他一把揽过身旁的少年，笑道：
“我们人类基地有这么一句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封印者不可能永远的活在焱皇的庇护下，该要面对的，你是替他们挡不住的。”
“水月你…”
“不然，他俩换下来，我和无月顶替上去？”
少年看着眼前三人邪魅地笑道。
上村水月，一个来自人类基地的纯暗属性的骑士，在作为暗夜精灵族的柯应如面前也能顺利瞒天过海的跟了一路没被发现，那该是天赋还是生来的强大？柯应如都不知道，但她却能感觉到这两个一年级生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关于他们，关于封印者，关于这个时代所将面临的变迁。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
“上村水月！”
夜色渐深，礼堂的饭点过时不候，回到学院的众人只能转向去学院的集市里去解决晚饭的问题。在溶洞里的事情不了了之，几个人都很默契的没再提起过，可当这事情真的挑破时，他们是不安的，面对沚水那欲言又止的目光，夜无月选择了回避。
“你必须要上去一趟。”
远离了集市的灯火，笼罩在夜色下的学院除了三两个课室还灯火通明，也就只剩下那连成一串的地灯，少年脚步渐渐停下，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
“水月…”
“如果这次你不去，你往后的日子只会更危险。”他看着那近乎隐藏在夜色黑暗中的人，听着对方的声音说道：“我当然希望你继续藏着，但不论这次事件成败与否，都有很大机会会改变现今蓝照的格局，你…”
“我知道。”夜无月无奈笑了笑，说道：“我不怪你，但是你下次有什么决定，能提前跟我说吗？”
眼前人愣住，好久，才点头：
“好。”
“那你答应他们了？”
“没说，但他们也会去是没错的。”
不同于其他女生可爱风简约风的宿舍，玖君临和绲天绫的宿舍是完全的两极分化，绲天绫那边是整整齐齐强迫症的摆满了各种大小不一的盒子，拆过的，没拆过的，有用的，没用的，都被她分门别类的放一块，用她的话来说，是她的一个老朋友搜罗给她的。这些东西本来还占了共用书桌一半，但自从伊诺芙他们清理过宿舍后，书本这东西就被绲天绫给放魔导器里，而书桌就顺理成章的被这个宿舍的另一个主人给占领了。
“其实不论他们去不去，这次也不能失败。”
“是什么改变了你的决定？”
绲天绫捧着书坐在床上，看着那一身小熊连体睡衣的玖君临从洗浴间里走出，先给自己那一头湿漉漉的红发来了个烘干术式，然后走到书桌旁，隔空一挥手，一卷羊皮纸就是从那堆堆叠叠的纸里飞出。
“你这样问我只会想到你那天说的话。”
“……”
“除非世界树枯萎，蓝照本源之力绝尽。”将自己砸在床上，她看着两床之间那床头柜上明亮的魔导灯，说道：“百年前他们来到蓝照，以休整为由在云流之城的上方建立光明之都，以文明和技术来交换蓝照物资，所有人都不疑有他的接受了这个外来的种族。直到有人发现他们所谓的休整，其实是以汲取世界树的生命力为代价，去换取他们整个家族在‘大清洗'中的消耗…”
“先生他们发现了这件事。”
“是的，有时候真的想什么都不管。”被风元素托住的羊皮卷在半空中摊开，她翻过身望着上面显露出来的一行行字，好久，才问到：“话说回来，你要一起吗？”
学生有学生的想法和处理方式，毕竟再神通广大也改变不了他们是元素之国的学生，活在校董会的制管下这个事实。也就在这时候，作为学生的参与人才逐渐明白三院的三位校长所要表达的意思：他们想要脱离元素之国，独立学院。
作为历史的洪流里最后剩下的六所学院，在后来合并成一座学院城市并没有被消磨掉太多，但用他们的话来说，时间长了就好像有一种东西，在慢慢侵蚀着他们，当权势浸透到学院中，当盲目浸透到知识中，当攀比浸透到学生中，那最初合并学院、成立元素之国的意义又去了哪里？
“他们不会同意的。元素之国成立以来不说资源分配上，资金流动上更是一块肥肉，校董会内阁的成员都不是傻子，不会轻易答应元素之国解体。”
“那就给他们一块更大的肉，咬不咬得住吃不吃得起，那看的是他们自己了。”
“谈判的事情交给校长他们，现在的我们需要越过伊诺芙他们向校董会发出请求书。”
“可我们无法联系外界，所有途径都被封锁了。”
“还有一个地方，伊诺芙的办公室。”
星空碎落，红月当空，淡红的月光洒落蓝照的各地，也落在那伫立在沙漠边界百年有多的学院城市上，百年前的造工或许不比现今的好，但材料确实最淳朴最实在的，在踩着沙漠这种干燥缺水的地方接受风沙的洗礼上百年也未曾破裂。可尽管如此，内在的某些东西，却已经是不复存在了。
“你哪来这手艺？”
“傍身用的啊，我教你？”
“你们小声点…”
为了实行公共场所禁止使用术式和脉术这条校规，伊诺芙也不知从哪弄来一堆感应式的魔导器，给整个学院各个角落都安装上去说是监督学生的犯规行为。——一声轻微的金属响在黑暗中响起，随着那隐藏在昏暗中门被从外面给轻轻推开，几个身影也是轻手轻脚的从外面走进，目标明确的向那被放在办公桌后面的书架子旁走去。
“是哪个呀？这么多…”
“不知道，你…”
近乎占了半面墙的原木架子上摆了好些不知从哪里搜罗回来的摆饰，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房间背光，没有一丝光照的落入让沚水有些许怯意，她看着那绕过办公桌走进去的背影，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听黑暗里又传来上村水月的声音：
“你不过去看看？”
“算了，我和你守着吧。”
黑暗里传来静一个声音，声音轻轻的，不去细听还真听不见。就任校长一位还没来及搬办公室，所有伊诺芙来时带来的物品还留在原来的房间里，而其中就有那个向校董会联系的魔导器，这还是苍薛有一回路过伊诺芙的办公室给听见的。
【你可以去看看，就一个水晶架子，你没见过。】
洛络格的声音在识海里说道，沚水微微一顿，然后看看站在门边的上村水月和夜无月二人，打了个手势就是放轻脚步走了过去。进入办公室的人只有他们四个人，外面望风的是苍薛和邪君天几个学生，学生会的人没有参与，毕竟他们还有别的安排。
【她会使用。】
向校董会发出的请求书是准备好的。沚水来到玖君临身后的时候，正见到一点微光从她身前发出，——九根大小不一的水晶条被圈成一个小巧的不规则架子，中间架空着一颗小巧的黑色金属块。她看着，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是在弄吗？”
“……”
“那个…”水晶微弱的亮光照亮了两人的脸庞，沚水微微侧头，看着身旁人的侧颜半晌，忍不住悄声道：“其实你说的没错，在我们未来得及强大起来前不应该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可是我再想想，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我不能无缘无故的将自己的那份让别人去帮我承担，这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而是全校，甚至是三院的事——”
那点讯息一点点的在眼中消失，耳边是少女那轻柔的低语，仿佛置若罔闻的玖君临目光微垂，看着那水晶架子上即将消散的光芒忽然眸光一定，就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一把勾过身旁的人就是给往地上给摁去！——这一切发生的太猝不及防，站在门边的两个少年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下一瞬，一道冲力就是从他们身后的门外撞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