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五幕 陌生的旧人
“啧…”
中午饭点的时间还没到，一片乌云就是笼罩在卡奥南学院校区的头顶上空，斓坐在课室靠窗的位置瞧了眼天空觉得有点烦躁，然后他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窗户对出去的操场上。今年的一年级新生在进行体能测试。作为被选上的新生辅导之一，斓是知道这回事的，可是当看着那一群散沙似地滚在操场跑道上的一年级，他还是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尽管四年前的他也是如此。
“嗯？”
眼中的笑意还未散去，青年突然就是注意到操场上一匹黑马脱颖而出，一个劲的冲上了前头。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面对身旁少年那轻声的询问，夜无月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看着人目光古怪的却是没说出半句话来。此时二人并排转入第三圈，距离严冬十五分钟的要求还剩下不到三分钟，夜无月没理会对方，憋着口气准备做最后的冲刺，…然后，他就听见身旁传来一声轻笑。
耳边全是呼呼风声，夜无月完全没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听见对方的笑声，就听人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我想了很久，你对人类基地的感情其实没有想象中的深，毕竟那里留给你太多糟糕的记忆，…”
两个身影从散沙的队伍中并列而出，他们动作一模一样，仿佛就是一个人似地冲在所有人的最前方。他就像影子。这个想法在夜无月心头一闪而过，差点没让他憋着的那口气给松了。二人肩并肩的转过最后一个弯，将一大群人甩了整整大半个圈，而站在终点线上严冬他们也距离愈来愈近，…
“你变了，莱茵。”
“轰隆隆——”
冲线的那一刹那，沉闷已久的天空终于是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紧接着下一秒，豆大的雨水就是噼里啪啦的砸落在操场上，砸在每个人身上。向前缓冲几步，夜无月气喘吁吁目光愕然的看着身旁的人，却不想手腕一紧，整个人就是撞入对方怀中。
“马戏团，火灾，女孩，你答应了他们的邀请。”
秋天的的雨水是寒凉的，是刺骨的，可从未让他觉得像这样的寒冷。身后一道劲风迎着雨水冲过，黑发少女惯性的在雨中向前冲了数步才停下，转过头，黑色的双眸很是怪异的看着身后的二人。
“跑完的站边上，别挡着。”严冬站在边上表情不怎么好看的说道，收过表格对着还没跑道终点的学生喊到：“大家都先去避雨。”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不认识你…”
原来该是平缓下来的呼吸此时越来越急促，他一把推开面前的人，漆黑的眼睛瞪着对方，声音艰难的说到。他不想听到这些事情，他也不想提起这些事情，他现在是夜无月而不是五年前人类基地的那个孤儿莱茵。他挣扎着，想把自己手从对方手中抽出，可那少年人的力气却大的很，硬是将他拉向操场边缘那条长廊上，他的声音透过那瓢泼大雨传来：
“但我认识你，我记得你。”
一年级新生每个都落汤鸡似得站在操场边上的走廊下，严冬几个老师也无可奈何，但也晓得这场大雨酝酿的太久了，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只能将这次的体能测试重新安排。只是…严冬看着表格上长跑的成绩记录，一百多个空白下唯有三个名字旁边是有成绩的，他看向那站在走廊另一端的两个人，沉默片刻，转身和其他老师一起离开。
“！！！”
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嘀嗒的一下掉在走廊的地板上，夜无月抬头看着对方，看着那俊美的少年人站在雨中，双漆黑的双眸就那么深深地看着自己，身后是无尽的雨幕，他松开握着夜无月手腕的手，轻轻的说道：
“你不该回来，莱茵。”
雨一直下，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体能测试也被迫中断，经过几个老师的商议，决定改日再测。这对于新生来说有喜有忧，喜的是他们还有自己锻炼提升的时间，忧的是不知到时候又是什么样的惩罚，…但这些都对夜无月来说没用了，因为这次测试他和上村水月以及绲天绫都顺利通过，也就是说他们三人都不用参加补回来的体能测试。
然后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终于分班了。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我们在一个班呢！”
“这么多人你还能看到，”一百多个新生围在公告栏旁看着那刚被贴出来的分班表，夜无月他们来迟一步挤不进去，反倒是令狐臻不知怎么的就是窜了进去，没一会儿就溜出来跟他们说到。南宫雪仞佩服的看了眼那只是头发有些乱的令狐臻，声音中的不可置信完全藏不住：“你确定没看错？是我们这么多人呀！”
“我就认识你们几个的名字，你猜？”令狐臻无语的说到，然后想起什么：“对了，那个冷面女绲天绫也是个我们一个班呢，我看了我们的班别，是二班，明天上课要记得啊。”
“明天开始上课，我们…不如先找一下课室吧？明天出宿舍怕是不够时间找课室啊…”
邪君天在一旁弱弱的说到，说的问题正是几个人进入学院后所面对的最扎心的一个问题。南宫雪夜在一旁认同的点点头。夜无月看着身边朋友突然沉重的样，想了想，还是从魔导器里拿出昨天刚发下来的课程表：
“明天不是体育课吗？”
说是这么说，然而，第二天因为暴雨关系而取消的第一节体育课那也是后话了。
累了一天的一年级新生回到宿舍楼后最先干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宿舍，而是跑去澡堂那边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肌肉在热水的浸泡下得到放松，一群人舒服到感叹也有些不忍离开。
“这次学聪明了啊，记得放上两套备用衣服。”
就在澡堂被一年级新生给挤爆的那会儿，夜无月三人已经洗完，正在三十五楼那里等楼梯，…有了令狐臻帮忙看分班表，他们几个人也是省了不少时间，想到今天大伙淋了雨回来第一件事肯定是去澡堂，几个人便是风风火火的赶回来从而顺利的躲过澡堂的高峰期。
“那是，也不看看我们住几楼，要一会儿等楼梯咱们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诸葛千鸟搭着毛巾擦着头发，见楼梯一过来就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去。宿舍楼人不多的情况下其实等楼梯也用很久，算上时间差的话，人不多的时候他们最快十分钟左右就能回到宿舍。
“嗯…话说回来你们出来的时候…”
楼梯一路往上，等他们人抵达宿舍楼层，站在自己的宿舍门口时，三个人的面色都有些怪异的看了眼彼此。邪君天替诸葛千鸟把话说完：
“你们谁走在后头没关门？”
“……”
其余二人沉默的看了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否认的意思，就突然听见那半掩的宿舍门后传来了当啷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掉了！三个少年大吃一惊，也顾不得什么了当即就是冲进房间，结果还没看清那是什么鬼东西，一片乌漆嘛黑的就先挡在他们面前！
“你们在干嘛？”
“？？？”
那片黑色从眼前扬开，露出后面那少年人无可挑剔的俊美脸庞，只见他一脸鄙夷的看着面前三个少年，一边将刚扬起来的黑色外套给扔床上。看着他的动作，看着那张凌乱还在收拾的床铺，三人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便见眼前人微笑道：
“介绍一下，我是你们的第四个舍友，上村水月。”
天有不测风云，大雨连下整整四天四夜，所有学生的户外课程都被暂停，要么呆在教学楼要么就是宿舍楼，最多走几步路过去礼堂那边吃个三餐，三点一线的生活让这群一年级新生都有快发霉了的感觉，…然而时间等到第五天早上雨停了，阳光出来的那时，本来该去上课的一年级却是接到通知，说今天上午的时间用来补测长跑的体能测试。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整个一年级哀嚎声一片，也愣是没阻止得了这场测试的进行。他们是完全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因为剧烈运动导致四肢的肌肉酸痛都还没缓过来。
但这一切对夜无月来说都是没关系的了，因为不用参加测试，他们三个人被放了一个上午的自由活动，夜无月选择了去学校的图书馆打个半天的兼职，绲天绫不知去了哪里，而上村水月则是跟着夜无月跑图书馆一起来整理图书。
“所以说你这是跟着我吗？”
将学生借阅的书本根据上面的标签放回它原来的位置，大小排列整齐，然后用鸡毛掸子打扫书架顶层的灰尘。一顿下来忙上忙下的，当夜无月看见那坐在课桌上支着手睡觉的少年人没好气地说道：
“你报名了兼职好歹也要做一下啊！”
“我弄完了呀。”少年人睁开黑色的眼睛看着那有些气鼓鼓的少年，笑道：“而且你怎么判定是我跟着你，而不是你跟着我呢？”
“你！”
“你是不是在想我来元素之国也是跟着你来的？”
“我没有！”夜无月涨红了脸，说道。
“可是你别忘了我是比你早到的啊，所以说算你跟着我也没错吧？”这个俊美到妖孽的家伙笑道，双眼睛在笑起来的弯弯的就像只餍足的小狐狸:“夜无月，你知道你现在好像一只炸毛的刺猬吗？”
“………”
“你是怕我知道你过去的事情而做什么吧？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你，很幸运的遇到了我，”他站起来，走到夜无月身边，拉过他手中推着的推车，“我不知道你这五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能在这里遇到你，而不是在某天某个角落里看到你的尸体，这是最好的不是吗…”
“我能理解成你是在咒我？”夜无月皱眉，由着人把推车抢过，毕竟这兼职是团队完成而不是个人：“那你转来我宿舍也是这个？”
“难道不是？！”上村水月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少年，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脸蛋然后被躲开：“你要知道整个卡奥南学院，甚至是整个元素之国，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类啊！我这是在抱团啊兄弟！”
“抱团是指外头的学姐们？”
某人面无表情的瞄了眼图书馆外面的走廊，只见不时有几个女生在往他们这个方向偷看。上村水月看了眼，毫不在意：
“那是我魅力所致～”
“你滚…”
两人在图书馆里插诨打岔一个上午，那边的一年级新生则就是累死累活的跑了快半个小时才完成这次的体能测试。据说，当天严冬看着新鲜出炉的成绩单整张脸都黑的像炭似地。——这些事情夜无月只能从诸葛千鸟他们的描述中想象，毕竟从那之后，这个老师都没再和他们有什么交集，…当他们再见到这位严老师的时候，已经是他们进入卡奥南学院学习的一个月后。
“…今天的课到此为止，下次上课地点是百草堂，请各位同学记得提早到课室。”
老师收拾好上课的资料，然后再捧起手边上一盆小小的盆栽，最后在一课室的学生注视下淡淡地说道。一群学生认真的点点头，那副装作乖巧、天天向上的姿态却在老师走出课室的范围后化作一片群魔乱舞的欢呼，…也没别的，就是因为下节课是体育课而已。
“我最喜欢体育课了，不用找课室跑上跑下的太爽了！”
“赶紧的收拾，这里去操场还要一段距离呢…”
“看你们这心急的样…”
夜无月说着收过课本，将随堂笔记递给站一旁侯着的南宫雪夜，然后看着眼前这两个略微兴奋的少年很是无奈。也是，整个班里大概也就夜无月会对这沉闷至极的药植课感兴趣，看看上课的那个老师，一身黑袍，整个人氛围阴沉的让一个班的话学生都不敢吱一声。
“这就是对比啊无月～”诸葛千鸟看着夜无月认真的样子说完，又是朝刚收起夜无月笔记的南宫雪夜说道：“雪夜啊，赶紧抄完发布下去啊，…这课不多笔记还贼多！”
卡奥南学院有两个很大的操场，它们分别坐落在学院的两个极端，南辕北辙的，哪怕教学楼区在两个操场的中间，也改变不了从哪里走过去都要走上个十来分钟。夜无月一群人赶在上课打铃前的最后一秒呼啦啦的跑进操场，然后就看见那个背对着他们的身影。
“严…老师？”
邪君天疑惑道，结果等一群人到老师面前了，才惊讶的发现那竟然是一个月前帮他们做测试的严冬！见这群小娃娃都过来了，严冬才严肃的点点头。
“严老师不是水月他们班的老师吗？怎么跑我们这课来了？”
“代课吧？”
听着令狐臻的嘀咕，夜无月回答道。班上有人也想到这回事，可真正看到严冬从魔导器里拿出一堆东西的时候，原来还想着这堂课不是跑步就是自由活动的人瞬间改变心思，特别是魔族的少年少女们，近乎发光的双眼紧盯着被严冬扔在地上的一堆东西。——一堆灰黑色，只有婴儿手臂粗长的金属棒子。
“那是…”身边的诸葛千鸟激动的抓着夜无月的衣袖，很是激动：“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玩飞行魔导器了！！！我在家里大哥他们都不给我玩呢！！”
“飞行魔导器，想必在场的人也没有一个感到陌生，市面上售卖的飞行魔导器有很多，多数用于运输和载客，也有用于空中竞技赛这种体育竞技。”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住，严冬才缓缓说道：“你们平日里或许见得多，但真正能上手的人却没有几个，因为飞行魔导器在使用脉的要求上很苛刻，稍有不慎甚至会导致失控坠毁。所以今天的课程，我们来学习如何使用个人飞行魔导器，也就是你们观看空中竞技赛所使用的个人飞行魔导器。”
一群小孩屏息凝神的看着严冬，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学习个人飞行魔导器这个也算是一门必修课程，课时短，吃的都是实践经验，希望你们珍惜。下面所有人排队过来领取一个飞行魔导器——”
魔导器，以稀有金属开发并通过一种名作伽玛晶源的晶石作为媒介从而打通次元空间作为存储的工具，它的重点一般不在其金属上，而是被用作媒介的伽玛晶源，人们评价说是这个星球最美好的自然馈赠。看着到手的那只小巧的金属棒子，只见光滑的表面上一颗指甲大小的暗色系的伽玛晶源被镶嵌在中间，夜无月掂量两下，嗯，很是重手。
【这是低配版的个人飞行魔导器～】龙舞的声音在识海里幽幽的响起，慵懒之意颇为明显【看上面那伽玛晶源的色泽，纯度还不够百分之十。】
【现在外界关于伽玛晶源的原石价格怕是翻了两翻。】龙武说道【莱茵，有机会你也弄一台个人飞行魔导器，对你出行也方便。】
“得了吧…”
听着龙舞二人的一言一句，夜无月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就听最前头的严老师开口说道：
“都安静点，我们开始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