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十九幕 回炉重造
灰黑色的能量罩笼罩在小小的孩子身上，月光朦胧额穿透能量罩落在小孩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然后，那孩子慢慢的抬起头，一双漆黑深邃的黑色眼睛正正的看着眼前湖泊对面那个巨大的魔法阵。那是一个镜面魔法阵，通过明镜般湖泊将魔法阵的倒影给镜面复制。
这是山的防御魔法阵。
可山的防御魔法阵是怎么被触动的？
刺眼的亮光骤然划破夜空的寂静，湖边上竹叶纷飞，数到夺目的银光已然而至的那刹间，那一直站在湖边上的小小身影就好似早有预料般脚步一个侧移，同时脚尖轻点猛地一个发力，下一秒整个人就如炮弹般迅速移动沿着湖边奔跑起来。
“轰！轰！轰！”
数道白光接二连三的都紧锁在小孩身上，可小孩的身影却宛若鬼魅般快的离谱，眼见沿岸已到尽头，头顶白光落下的那一瞬间便是将人给直逼角落处！——满地的竹叶被强大的能量余波给轰的漫天飞舞，晃了眼睛的同时却只听踏踏踏的水渍声响混杂在其中，再一看，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然踏上了冰凉的湖面上，脚步飞快就是朝那正发动中的魔法阵冲去！
冰凉的湖面上荡起了一圈圈涟漪，小孩那飞快的身影更是快到模糊，只瞧见他手中青光一晃，下一瞬一柄与他身体大小完全相反的大刀就是被他握在手中，此时的他就像是被坠在上头的娃娃似地，大刀的沉重在水中一路划出一道水痕的同时就见那小孩突然高高跃起朝着水中那镜面的魔法阵角砸去！
“叮！——”
湖泊被猛地炸开，水花高高的溅起晃了眼下的一片花前月下，一道身影随着炸开的湖水从哗啦啦的往下砸的水滴中倒飞而出，在湖面上滑出好一段距离，才一个翻滚跪在水面上。小孩一双黑色的眼睛紧盯着那哗啦落下的水滴，就听叮的一声细微的声响再次从远方传来！漫天水珠在那一刹形转变成数以万计的细小银刺向那跪在湖面上的身影。
孩童那张脸庞上终于有了些许表情的松动。
他迅速站起身一连退了数步，扬起空出的一只手在空中挽了个半圈，在面前空间扭曲将银针吞噬和湖水骤然翻滚起来的那一刹那间，他撒腿朝着湖的另一边狂奔而去。湖水一声又一声的在他身后猛地炸起，头顶银光闪烁穿梭在茫茫水花之中，却由始至终都没有丁点能触碰到小孩。
直至厉风呼啸而过，一道寒光从天而降截停在小孩前进的方向上。
“嗡！”
低低的嗡鸣声让人头皮发麻的耳边扫过，然后狠狠地撞上那被用来格挡的大刀上，星星碎碎的火花沿着刀锋一路点燃，两人迅速错身而过的那瞬小孩已然后翻退出数步。身后的空间扭曲将背后的攻击给吞噬，小孩举起大刀挡在身前，一双漆黑的眼眸静静地看着那忽然出现的人，然后慢慢做出个进攻的姿态。
来人是一个穿着白色轻纱裙的女人，女人长相很标致，瓜子脸杏仁眼，如墨般的长发用一根淡绿色的簪子给挽住。此时她站在小孩刚才站的地方上，同样是漆黑的眼睛正冷冷的看着面前的小孩，握着一把发光的长剑的手松了又紧：
“是你。”
小孩没回答对方的话，他下盘微沉，在对方话音落下的瞬间就是闪电般爆掠而出，速度之快几乎是眨瞬之间。小孩的目标很明确，从来都是那个镜面阵法的边角上。但那个女人却也不是泛泛之辈，两人前后也不过相差半秒，对方就是紧追而上，她手中那把发光的长剑在舞动的那一瞬发出低微的嗡鸣声，小孩抬刀去格挡。双方就着那几息中便是碰撞数次，水花炸了一路，最终到达某一点上迅速分开。
女子又落回先前的位置上，仿佛她根本从未离开过，薄薄的纱裙随着她的动作轻飘飘的将要落下，却见她忽的抬起手，随着五指间银光亮起，五道元素压缩的攻击从她手中飞出的那刹她整个人也是近身上前，手中长剑一个飞快切换，一柄金色的权杖在与小孩的大刀碰上的瞬间也是拉开一个攻击魔法！
“！！！”
小孩神色巨变，手中大刀握不住飞出去的那瞬，他自己也被那股巨大的冲力给掀翻掉入水中！冰凉刺骨的湖水呛得小孩一下子面色发青，一双黑眸里蓝光一晃而过的迷茫，就见他人迅速从水中跳出，空手朝女人的方向一握拳，狂暴的空间能力近乎摧枯拉朽的将湖水湖面以及湖边上的一切事物给狠狠的扭曲在一块。若有若无的黑色能量从小孩身上溢出，他踏上水面，漆黑的双眸迎上女人的目光。
女人眯了眯眼，手里金色的权杖上红宝石光亮亮起，金色的魔法阵刚在身前展开，就忽的听见远方传来一声锐利的呼啸！
“哗啦啦——”
被放开的大刀突破空间的限制重重的砸入水中，镜面魔法阵的阵眼被破坏，随着湖水的爆发，一枚魔法阵样的玉石也是从水中飞出。可小孩并没有去看他的成果，他漆黑的双眸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女人，仿佛意识到什么的他微微皱着眉头边往后倒退，可两秒后，一抹汪蓝迅速占领他的右眼的同时，他双眼一闭就是往水里倒去。
“不过如此。”
小孩倒下的身躯被一股力量给托住，女子黑色的双眸漠然的看着那昏迷的小孩嘴角轻挑，转身带着人往山的方向飞去的同时顺带将那悬浮在半空中的玉石阵眼给扔回水中。
仿佛刚才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般。
莱茵并不记得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当他睁开眼睛望见头顶那红罗帐的时候整个人其实是懵逼的，他想坐起来看是怎么回事，却发现身体完全是使不上劲儿，就连转头的力气，他也完全使不上。
他这是怎么了？
莱茵心里完全是傻了，好端端的睡一觉换了个地方不说还浑身无力，好像自己整个人残了似地，难不成他这是做梦鬼压床了？可惜没人能给他解答，他躺在那儿动弹不得的没几分钟后，又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吱嘎——”
莱茵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是因为他听见了吱嘎的一下开门声。他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红罗帐，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脖子能转动了，便慢慢转向声音的那个方向，然后视线范围内出现了一双脚。
“你醒了啊！”
目光往上移，然后他与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男孩给对上了目光。那男孩看见他醒了也是很兴奋，赶紧将手里盛着水的脸盆放一旁的桌子上就是凑了过来，先是拿过莱茵的手抬起来活动活动，最后捏了一下，然后好奇地看着他，问道：
“有感觉吗？”
“什，么？”
莱茵微微皱眉，开口问道。只是声音说出来的时候就连他自己也被那沙哑给吓了一跳。那男孩倒是意识到什么，赶紧跑一旁的桌子上倒了杯水凑到莱茵唇边。莱茵心里觉得奇怪，不晓得自己身体发生了什么事的他也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喝了口水。
“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温热的水滋润了喉咙，说出来的话虽然还有点干涩却总比刚才的好。莱茵握不住水杯，男孩将他扶起来用枕头垫着后腰靠在床上，才对他说到：
“我叫慕清玄，你叫我慕清就好了。至于你在这里嘛，是我师傅在山下把你捡上来的，那时候你还昏睡着，叫你都不起来呢”
男孩朝着莱茵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将房间的窗户给推开，外头一片白茫茫，完全看不出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好似没注意到莱茵的情绪，边继续忙活，边继续说道：
“还有，你现在动不了也没什么，只是肌肉过度疲劳罢了，老师说多休息几天就可以了。”
“所以这里是山上？那你——”
莱茵意识到什么，正想再问下去，就听房间的门被打开又被关上，一个白色的身影徐徐走入视线范围内。声音戛然而止，莱茵一双异色的眼睛看着走进来房间里的人，然后有些茫然。来人是个穿着白衣的女人，面容姣好，一双漂亮的杏仁眼迎上莱茵的目光看了半响，才淡淡地说道：
“好久不见。”
脱口而出的四个字，听在莱茵耳中却如雷贯耳般，他微微睁大眼睛，目光不可思议的看着站在那的白衣女人，嘴唇动了动，最后声音近乎要尖叫出来：
“是你！”
女人的声线在某一瞬与记忆中的重合，莱茵目光愕然的看着女人不肯定也不否定的样心里也有了答案。
“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
“你挑战这座岛上的防御结界，我来的时候你刚好倒下。”女子看着莱茵说道，然后右手一翻，将一块黑色带绳子的东西扔给了莱茵，莱茵接不住，只能看着它掉在自己盖着的被褥上。是一个眼罩。女人没管莱茵的状态，继续说道：“这个给你，也是最后一个，丢了我也没有了。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恢复吧，等过一段时间我再带你回人类基地。”
“谢谢你…”莱茵低声说道。先前的眼罩他早就在出蓝照法则遇上的那场风暴中丢失了，就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似地。而且，如果就这么回去的话，…那这一段时间，这一路所经历的事情岂不是都是无用的？他神情麻木的看着眼前的黑色眼罩，半响，他用力的说道：“可是，我不想回蓝照。”
这话说出来的那瞬莱茵只觉得心头忽然一松，这仿佛更加坚定了什么，他抬起头，对着面前的女人说道：
“我不想回蓝照。”
女人没应声，只是用她漆黑的双眼静静地看着他，倒是站在女人身后的慕清玄似乎感觉这个气氛自己不怎么适合站在那，于是拿起水盆借口跑了出去。一时间，房间里剩下他们两个人，女人仍旧看着他，看得莱茵那一鼓作气的心有点虚，他眼神闪躲到一边，不敢直视对方黑色的眼睛，却听到对方问道：
“为什么？莱茵。”
她说道:
“以你的身份只能是留在蓝照，如果你只想改善生活的话，我可以让人送你到你想去的地方，是光明之都？云流之城？还是世界树？卡瓦拉大漠又或者石荒原？蓝照这么大，总有一个你想去，也适合你的地方。”
“我为什么不能离开蓝照？！”床上的小孩突然大喊到，一双异眸看着她叫到:“你知道我是封印者，那你一定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离开蓝照！为什么？！你告诉我！”
【为什么？】
【因为有你。因为有我。】
“因为你是封印者，莱茵。”女人正色到，那张姣好的容颜上没有丁点表情，黑色的双眸深邃而神秘，她望着面前的小孩说到：“你们想要什么都能得到最大的满足，除了离开蓝照。”
“……”
“所以，你现在想要什么呢？莱茵。”
“你…”莱茵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眼罩，许久，才说到：“你到底是什么人？”
“偶尔玩玩术式的无名之辈罢了。而且我说的这些事，…”她把玩着手里那只粗糙的茶杯，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淡笑，漆黑的眼睛瞥了眼小孩的方向，才说到：“可是蓝照上层都晓得的事情，也是你人类基地消息太过于闭塞才什么都不知道吧？”
“说说你的想法吧，莱茵，让我听听你的。”
茶杯放下，她看着人眯了眯眼，说道。
莱茵并没有马上回答对方的话，他沉默着，最后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也是顺着脸颊滑落，掉在了被褥上，留下一个深色的印子。自己想要什么？这个问题他以为自己已经看明白了，可现在到头来，他却发现，自己从来未看懂过。
公平？
报仇？
力量？
还是自由。
在床上修养了三天的时间，莱茵才勉强能下床走动。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座山的山峰，这里有九座山，每座山全靠一条条铁锁梯来做联系，而每座山山峰顶都设有一座房屋建筑，有大有小，各有用处。
“对了，你老师呢？”
自从那天见过那个白衣女人后，莱茵就没再见过对方，照顾他生活起居的都是慕清玄这个男孩，刚开始莱茵还很不习惯，到后来能下地走了，他就更不习惯，开始能帮着这小子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这一来二去的，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也就混熟了。慕清玄是个开朗的小孩，谈天说地什么都会一点，这对于见识不多的莱茵来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都让他大开眼界的感觉，此时两个小孩正在墨房里收拾，慕清玄在屋子里头收拾书本，而莱茵一点一点的将慕清玄挑出来的书本拿出房子外头晒。
“老师？这会儿多半在房间里研究吧，她没事就喜欢研究术式。”慕清玄拿着掸子打扫着书架上的尘埃，说到：“你不是挑战岛上那个防御法阵嘛，那就是老师前段时间改的。”
“……”
莱茵默然，毕竟这回事他自己没有记忆，若是这两人蒙他也就算了，关键是龙舞他们的意思也是差不多这样。——昨天他悄悄下山去找龙舞他们，他们还是在先前那个区域里活动，用龙武的话来说，他们是有点忌惮那山上的人，所以不敢轻易露面。知道他们安然无恙，莱茵也放下心来。书本被摊开放在阳光下，慕清玄把最后的书本都搬出来放在地上后，又叽叽喳喳的继续说道：
“不过你也很厉害啊，居然敢挑战防御法阵，要知道防御这个词可不是白防御这么简单，每个防御阵法都有它们的特点，更何况说是老师自创的防御法阵。要我肯定过不了一分钟就凉了~”
“你老师很厉害？”莱茵翻着书，晒过太阳的书本格外的暖和，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他说道：“她是个炼术士，你也是炼术士吗？”
“谁说炼术士的徒弟就一定是炼术士？”慕清玄惊讶的看着莱茵，随即从地上跳起来，撩开衣服就是把肚皮给莱茵看，还自豪的说道：“给你看看哥哥我的腹肌！你见过炼术士有这么强的体魄吗？”
“……”莱茵眼瞎的转过头没去看这个臭小子，同时拿起手边的书本扔那肚皮上笑骂道：“滚开点，辣眼睛。”
“什么辣眼睛，就你这瘦猴子的样还好意思说我！”
慕清玄笑着躲开飞来的书本，又把还没摊开的书本摊开放太阳下。等做完这一切，慕清玄带着莱茵往隔壁山峰的厨房里下了个鸡蛋面，热热乎乎的鸡蛋面被摆上桌，两个小孩吃的不亦乐乎，…这种很微妙的快乐让莱茵觉得很舒服很舒心。
汤面见底，他抬头看向慕清玄，也不知道是有那么点默契，他抬头的时候慕清玄也正好抬头看向他，两人相视一眼，笑了。
“莱茵，你喜欢这里吗？”
“嗯，你们都很好啊…”
“我不要好人卡。”慕清玄摇头，说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我是指以后。”
莱茵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也是僵住。
他没想过。
慕清玄满意的看着莱茵脸上的表情，一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他看着莱茵，看着他背对着的厨房窗户，然后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或许你有很多想法，但，这一切的首要前提是，你有实力。”
“莱茵，你是可以离开蓝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