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堕魔
陵安宫。
大片的乌云沉沉地压在宫殿顶部，大概是因为有辰曜的到来，宫中四溢的怨气似乎都兴奋了不少，却让人压抑得透不过气。
辰曜的手脚都被绑在了正殿中那几根巨大的柱子上，境遇当真与当日的白虎无异。只不过他终究是一介神君，与白虎唯一的不同便是那缚了他手脚的锁链了。
缚仙链……
天族一等一的圣物，虽名为缚仙，但六界生灵无一能逃过。只要被缚住手脚，没有通天的力量绝打不开。而辰曜记得，这样的圣物轻易并不会拿来使用，上一次现世还是北辰上神制服陵安宫那位女上神的时候。
每每想起，他都觉得好笑。
这样地看重他，竟让他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辰曜神君，真是好久不见啊。”
寂静之中蓦地响起了一道声音，听来不大和谐，辰曜轻轻皱了皱眉，却还是闭着眼睛没有理会。
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到停在了他身前的位置，他能感觉到来人抬手轻轻搭在了他肩上，让他从心底里升起了厌恶。
“今日我可是专程来看望神君的，神君确定要这般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吗？”
耳边讨厌的声音与记忆中思落那张脸重合，让辰曜的眉心不自觉就拧得更紧了些。
“神君，聪明人向来都是识时务的，我劝你还是放弃清漓，转而看看旁人吧。”即使他闭着眼睛不说话，思落却还是不死心地继续着自己的坚持：“你该知道的，如今的我已不同往日，绝不是那只凤凰能够比得上的。况且，她也没有资格能同我比了。”
“呵……”
思落的锲而不舍并没有换来她想要的回应，反而是迎来了辰曜的一声轻嗤，带着几分不屑，还有几分嘲笑。
这样不把她放在眼里的辰曜着实让思落生气，要知道如今她虽毁了容貌，一只手也不大好使，但因制服了罪人，在旁人那里还是有几分体面的，早已受不得这样的气。
但她终究还是将火气压了下去，轻轻地笑了一声：“传闻都说，辰曜神君生性冷漠，却唯独对清漓有些许不同，现下看来，这大抵不只是传言了。但我有的时候真的很不明白，那只凤凰究竟有哪里好？竟然让你们一个个趋之若鹜，上赶着对她好。”
提起了清漓，思落的情绪终究还是逐渐趋于失控，那怨恨的表情在那张脸上显得格外扭曲：“我的脸、我的手……都是拜她所赐！不过所幸，她也要为此付出代价了。”
“你把她怎么了？！”
辰曜终于开了口，骤然睁开的眼中是已经毫不掩饰的急切。
他如此的反应让思落微怔，随即便又扯出了一抹笑容来：“想要让神君开口可真难啊，非得要提起清漓才行。”她顿了顿，想起了辰曜的问题，复又向他凑得近了些。
“我把她怎么了？哼，她毁了我的脸，我自然是应该以牙还牙才对啊。”
双手猛地攥了拳，辰曜的力气让缚仙链震荡着发出了声响。
“别挣了，这缚仙链挣不脱的。尤其是你现在还没有了法力，便更不用想要逃脱。”像是被自己的话提醒了，思落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有件事我还没有向神君交代呢。”
看着那双怒瞪着自己的眼睛，思落却只是挑了挑眉，再没了以往的惧怕：“想来你一定很奇怪吧？当日在大殿之上你缘何会突然便没了法力？”
没有等辰曜的回答，思落自顾自说了下去：“不知神君在将清漓护在怀里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一股极为特别的味道？那是经过我特制的花粉，我早已将它撒在了清漓的身上，所以不管当日是谁救她，都是一样的结果。”
“这一招几日前我也用在了清漓的身上，不过她与你是真的没有办法比。你虽中了我的花粉，但法力也只是被封了起来而已，可她就不一样了。那种灵力一点一点从体内流逝的感觉，大概会让她到死都记得。”
这几日被关在陵安宫，辰曜对于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他不知道清漓在这短短几日究竟经历了什么，可从思落的只言片语里他也能猜到，她一定很痛苦。
但为什么……为什么这种时候他却没能在她身边？
指尖狠狠刺入掌心，辰曜一双黑眸中如同酝酿着风暴一般，殿中的怨气也在一瞬间变得汹涌异常，思落清楚地看到他抹额上的红宝石开始闪起了暗暗的光。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眼中也漫上了警惕。
“你一个人做不到这些，还有谁在帮你？”
辰曜明明就在思落面前，可声音听来却像是自四面八方而来，让她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带了颤抖：“我、我不会说的……”
看着他骤然眯起的眼眸，思落紧接着又开了口：“辰曜神君，天君已经下令，只要清漓一死，便会将你从陵安宫放出去。今日过后，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神君，我劝你还是别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好。”
或许是因为辰曜的样子太过可怕，即便知道他此时被缚住了手脚动弹不得，但思落还是禁不住地害怕。然而下一瞬，她便知道了，她的担忧并不多余。
远处响起的雷声清晰传来，几乎在同时，辰曜额间的宝石骤然亮起暗红色的光，黑色的魔气逐渐缭绕在他周身，正殿乃至整个陵安宫的怨气一瞬间涌进他体内，一声怒吼之后，缚仙链啪的一声断了。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思落已然被掐住了脖颈，就连脚尖都离开了地面。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是谁在帮你？”
看着眼前那双红色的眼，思落满脸都是恐惧，却仍旧没有松口：“我不……不会说的，即便……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是么？”辰曜冰冷的声音传来，就在思落以为自己终于用那个人的名字争得了一线生机的时候，却又听到了让她绝望的话语。
“那便不用说了。”
话音落，辰曜手一用力，思落登时便没了气息，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般被丢在了地上。
扬起手召出横斩刀，他一步一步向着殿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