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生是一场修行》:意识和痛苦
一个成熟的人一定经历过许许多多痛苦,没承受过太多痛苦的人一定不会成熟。
以前,我一直都在设想自己长大成熟后是个什么样子。大约七年前,我意识到成熟只是相对而言,也许自己永远无法达到真正的成熟了,因为成长是一个永不停歇的过程。于是我常常自问:“斯科特,到现在为止,你变成了什么样儿呢?”每当思及这个问题,我都会大吃一惊,因为我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传播福音的人——我曾一直认为此生最不可能做的事。
人们对“传播福音的人”总是敬而远之,这个词带给人的联想很糟糕。它会让你脑海中出现这样一幅画面:一个油头粉面、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牧师,西装革履,戴满金戒指的手捏着仿皮《圣经》,忘情高喊:“主啊,救救我!”
别担心,我并没有变成那样的人。我所说的“传播福音的人”,只是借用了这个词最原始的意义——一个散播好消息的人。不过,我还得提醒你,我也会传播坏消息。简言之,我是一个既传播好消息,也传播坏消息的福音传播者。
接着,我就会问你:“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如果你与我一样,习惯于先苦后甜,你一定会说:“嗯,就请先说坏消息吧。”那么我就先宣布那个坏消息:“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
一个福音传播者,竟然会承认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这似乎很荒唐。但真实的情况是,我的确什么也不知道,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神秘莫测的宇宙中。
除了一无所知的坏消息外,我还有一个关于人生旅途的坏消息,那就是“人生苦难重重”。痛苦作为人生的一部分,从伊甸园开始就有了。人生离不开痛苦,它与生俱来。
当然,伊甸园的故事只是一个神话。但如同其他神话一样,它也蕴含着真理,蕴含着人类意识产生、发展的过程。我们吃了善恶树上的苹果,就有了意识,而一旦有了意识,自我意识就会随之产生。上帝就是凭这一点知道我们偷吃了禁果——因为偷吃禁果后,我们马上就变得矜持和羞怯了。这个神话告诉我们的真理之一就是:害羞是人性的一部分。
我是个心理医生,近年来又从事写作和演讲,有许多机会接触大量优秀的、有思想的人,这些人都很害羞。当然,也有个别人认为自己不害羞,但当我们深入探讨这些问题时,他们就会觉察到自己实际上还是害羞的。偶尔遇到的几个不害羞的人,都因为在某方面受过伤害,已经丧失了部分的人性。
人都是害羞的,产生自我意识后,害羞就一直伴随着我们。
人有了自我意识便开始害羞,害羞让我们拥有了人性,成为了真正的人。但为此我们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我们被逐出了伊甸园。
痛苦地成长
被逐出伊甸园,就是永远地被放逐,我们再也不能回头,再也无法重返乐园。
我们不能回头,只能前进。
想回到伊甸园就像试图回到母亲的子宫,回到婴儿期一样,根本无法实现。归途已断,我们不能回到母亲的子宫或婴儿期,我们必须长大。我们只能向前,穿越人生的沙漠,痛苦地走过灼热而荒芜的大地,逐渐达到更深入的意识层面。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实,因为大量的人类精神问题,包括吸毒、嗑药等,均源自于返回无自我意识的状态的企图。在鸡尾酒会上,我们会喝上一杯,借此削弱我们的自我意识,消除羞怯。难道不是这样的吗?适量的酒精、大麻、可卡因或其他化合物,能让我们在几分钟或几小时内,再一次重温无自我意识的状态。
但是,这种重温决不会持续太久,其代价通常也让人难以承受。正如神话所说,我们的确不能够重返伊甸园了,我们必须径直向前穿过沙漠。这是个艰难而痛苦的旅程,许多人望而却步,他们找到一个看似安全的地方,刨出一个沙坑,待在那儿止步不前,根本不愿再去穿越那令人痛苦的、遍布荆棘和砾石的沙漠。
虽然多数人都听说过富兰克林的名言“唯有痛苦才会带来教益”,但真正能践行的人很少,许多人难以忍受横穿沙漠的痛苦,于是都早早中断了这一旅程。
疾病不仅仅是生理上的失调,也表现为心理上的拒绝成熟。这种心理疾病完全可以通过心灵的成长加以调节。那些在生活中早早就停止了学习和成长,拒绝改变而故步自封的人们,经常会陷入这种被称作“第二童年”的困境。他们变得牢骚满腹、吹毛求疵,并且以自我为中心。其实,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二童年”,而是他们“第一童年”的延续,这些人以陈旧而脆弱的成年作掩饰,暴露出的是一种拒绝成长的孩子气。
心理医生都知道,很多外表已成年的人,内心却还是个情绪化的孩子,他们裹着成人的衣服,但心灵仍停留在童年。这些人拒绝成熟,只能在人生的旅途上徘徊不前。之所以有这样的结论,并不是因为来找我们治疗的人不及一般人成熟。正相反,那些因渴望成长而来做心理治疗的人,恰恰是想摆脱幼稚和孩子气的人,他们只不过一时还没有找到出路而已。说实话,这种人为数不多。所以,我才说是少有人走的路。相反,有很多人则拒绝成长,他们不愿承受成长的痛苦和烦恼,极力在逃避,或许这就是他们特别讨厌谈论变老话题的原因。
记得1980年1月,在我写完《少有人走的路:心智成熟的旅程》后不久,在华盛顿特区,我包了一辆出租车去很多电台和电视台做节目。走了几家后,出租车司机问我:“嗨,伙计,你是干啥的?”
我告诉他,我正在推广一本书。他问:“写什么的?”
于是,我对他谈了一些心理学和信仰方面的道理。大约半分钟后,他发表了看法:“啊哈,听起来好像人生的许多屁事还真有可能兜得拢!”
虽然他是个粗人,却有洞察事物的天赋,看得出,他经历过苦难,并且没有回避,他正行进在心智成熟的旅程中。
人们就是不愿意谈论真正的成熟,因为它太痛苦了。成熟不在于你是否西装革履、谈吐文雅,而在于你是否能面对问题和痛苦而不回避。
一个成熟的人一定经历过许许多多痛苦,没承受过太多痛苦的人一定不会成熟。承受痛苦是走向成熟的必由之路,任何人都不能回避。逃避痛苦是人类心理疾病的根源,因为人人都有逃避痛苦的倾向,所以,我们大多数人都或多或少存在着一定的心理疾病。心理学大师荣格说:“逃避人生的痛苦,你就会患上神经官能症。”不少人为逃避痛苦正遭受着神经官能症的折磨,值得庆幸的是,许多人能坦然面对,及时寻求心理治疗,以积极的心态去面对人生正常的痛苦。人生的痛苦具有非凡的价值,勇于承担责任、敢于面对困难,你就能超越自我,让自己的心灵变得健康。
积极的痛苦
我愿意谈论痛苦,并不意味着我是个受虐狂。正相反,我不认为消极的痛苦会对人有所裨益。如果我头疼的话,第一件事就是服用两片强效镇痛药。我压根儿不相信普通的紧张性头痛会有什么好处可言。
不过,还有一种是积极的痛苦。两者之间的区别是:积极的痛苦是人生必须承受的;而消极的痛苦像头疼,应该尽力摆脱。
我喜欢用“神经官能性痛苦”和“存在性痛苦”来定义上述两种痛苦。举例来说,孩子长大后,他们要离开父母开始自己的人生,这时父母会觉得很痛苦。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孩子突然离开,父母会感到寂寞、失落和难过。但我们必须承受这些痛苦,不能为了不承受这样的痛苦,而去阻碍孩子开始自己的人生,这就是“存在性痛苦”。人一生要承受许许多多这样的痛苦,心灵之痛和肉体之痛一样剧烈,有时甚至更加难以承受,但我们必须要面对,只有经过这些痛苦的历练,我们才能逐渐走向成熟。
然而,如果你因孩子离开家而整日坐立不安,一会儿担心他出门会出车祸,一会儿担心他会碰上歹徒,甚至还为没能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而自责,那么,你正在经受的就是“神经官能性痛苦”。这种痛苦不仅无助于心智的成熟,反而还会妨碍它。
大约40年前,弗洛伊德的理论首先在知识分子中间传播并被曲解。有一群前卫的父母,当得知敬畏之心和罪恶感有可能引发神经官能症时,他们决定培养没有敬畏之心和罪恶感的孩子。这样的想法多么让人担忧啊!
我们的监狱里之所以人满为患,就是因为那里的人没有敬畏之心和罪恶感。我们需要有某种程度的敬畏之心和罪恶感,才能在社会中生存,这就是我所说的“存在性痛苦”。
然而,我要强调的是,存在性痛苦能促进我们心智的成熟,但太多的神经官能性痛苦,却不仅不能提升我们的生存状态,还将妨碍我们的生存。这就像打高尔夫球只需要14根球杆,你却在袋子里装了87根一样,多余的球杆不仅没有用处,反而还会成为你的负担。神经官能性痛苦是多余的,它只会妨碍你穿越人生沙漠的旅程。
不仅敬畏之心和罪恶感如此,其他形式的心灵之痛,例如焦虑,同样也有存在性和神经官能性两种形式,关键在于如何做出明确的判断。
面对心灵的痛苦和人生的灾难,有一个简单但有点残忍的方法可以帮助你理清问题,克服障碍。它包括以下三个步骤:
首先,无论何时,只要你感受到了心灵的痛苦,就要自问:“我的痛苦是存在性的,还是神经官能性的?这一痛苦是帮助我成长,还是限制了它?”刚开始的时候,可能难以回答。但假以时日,再自问这些问题,答案就会非常清楚。例如,如果我要去纽约演讲,我会为如何到达而焦虑,于是我的焦虑便会促使我去看地图。如果我不焦虑,我也许会迷路,让上千名听众在纽约空等。所以,我们需要一些焦虑才能好好活着。
然而,如果我这么想:“要是我的轮胎漏气或发生意外,怎么办?就算我到达了演讲的地方,我找不到停车位,怎么办?很抱歉,纽约的听众,因为种种原因,我无法来纽约演讲,我不得不放弃。”显然,这种焦虑性的恐惧不能给我的生活带来帮助,反而带来限制,这就是一种神经官能性痛苦。
人类是天生逃避痛苦的生物。欢迎一切痛苦是很愚蠢的,但逃避所有痛苦也同样愚蠢。我们在成长中所做的基本抉择之一,就是必须分辨神经官能性痛苦与存在性痛苦。
如果你确定正在经历的痛苦属于神经官能性痛苦,并妨碍了你的生活,那么第二步你就要自问:“如果没有这些焦虑和痛苦,我会怎么样呢?”
接着,便要进入第三步:按照这一方法行动。就像匿名戒酒协会教导的那样,“拉开架势”或“假戏真做”。
我第一次领教这套方法的功效,是为了应付自己的害羞。在听某些著名人士演讲时,我常想提一些问题,一些急欲知道的问题,并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不管是公开说,还是私下交流。但我常常欲言又止,因为我太害羞了,害怕被拒绝,担心被人看作傻瓜。
经过一段时间,我终于问自己:“你这样害羞,什么问题都不敢问,这会改善你的生活吗?你本应该提问,但害羞让你退了回来。你仔细想一想,害羞究竟是在帮助你,还是在限制你?”一旦我这样自问,答案就一清二楚了,它限制了我的发展。于是,我就对自己说:“嗨,斯科特,如果你不是这么害羞的话,你会怎么做呢?如果你是英国女王或美国总统,你会如何表现呢?”答案是清楚的,我会向演讲人走去,说出我要说的话。所以,接下来我告诉自己:“好的,那么,走向前去,按那个方式去表现,假戏真做,像你从不害羞那样去行动。”
我承认这会让人胆怯,但这正是勇气之所在。让我十分惊讶的是,没有几个人真正理解什么是勇气,多数人认为勇气就是不害怕。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不害怕不是勇气,它是某种脑损伤;勇气是尽管你感觉害怕,但仍能迎难而上;尽管你感觉痛苦,但仍能直接面对。当你这样做的时候,你会发现战胜恐惧不仅使你变得强大,而且还让你向成熟迈进了一大步。
究竟什么是成熟?在《少有人走的路:心智成熟的旅程》中,我并没有给出确切的定义,尽管我描述了大量不够成熟的人。在我看来,多数不够成熟的人的特征是:他们坐而论道,牢骚满腹,怨天尤人,在他们看来似乎自己才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而别人都幸福美满。这样的人从来就不明白“人生苦难重重”这个真理,他们认为人生本该既舒适又顺利,所以,一旦痛苦来临,他们不是勇敢面对,而是尽力逃避。正如美国著名作家理查德·巴赫在《幻觉》中所写:“为自己的极限辩护,你就会永远受制于它。”与这些人形成鲜明的对照,那些为数不多的比较成熟的人,从不逃避人生的问题和痛苦,相反,这些问题和痛苦总能启发他们的智慧,激发他们的勇气,他们把成熟视为一种责任,甚至作为一个机会,勇敢地去实现生活的目标。
意识及康复
想在人生沙漠中行走得更远,你就要心甘情愿去面对存在性痛苦,并努力克服它。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先改变你对待痛苦的态度。这儿有一条捷径,那就是承认我们遭遇的每一件事,都是有助于我们心智成熟的精心设计。
《神圣》一书中有一句非常精彩的话:“如果明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每件事,都是上苍设计好的,其目的在于指引我们走向神圣,那么,我们就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一旦我们领悟到,发生在我们生活中的所有事情,都是用来指导我们生命旅程的,我们注定会成为赢家。
然而,要达到这样的认识高度,必须彻底转变对痛苦的看法,同时也要彻底转变对意识的看法。在伊甸园的故事里,人类吃了善恶树上的禁果后,就有了意识,有了意识,也就有了痛苦。所以,意识是我们痛苦的源泉。倘若没有意识,也就无所谓痛苦。但意识并不只是给我们带来痛苦,它同时还会给我们带来摆脱痛苦、获得救赎的动力。而救赎本质上就是治疗。
意识是痛苦之源,没有意识,就感觉不到痛苦。我们帮助别人减轻身体上的痛苦,最常用的方法就是麻醉他们,让他们暂时失去意识,感觉不到痛苦。
痛苦完全由意识引起,但救赎的动力也来自于意识。拯救的过程就是意识逐渐增强的过程。随着意识的增强,我们就不会像那些不愿成熟的人一样,畏缩在洞里止步不前,我们会一步一步地进入沙漠。在继续前行时,我们会承受越来越多的痛苦,但我们也因此变得越来越成熟。
我说过,“救赎”的意思是“治疗”,它来源于词根“药膏”。“药膏”就是那种涂在皮肤上治疗过敏或发炎的东西。因此,救赎既是一个治疗的过程,同时也是一个逐渐完整的过程。健康、完整和神圣全都源自于同一个字源,它们有着相同的寓意。
弗洛伊德是一位无神论者,他第一次揭示了治疗和意识之间的关系。他认为,心理治疗的目的就是让潜意识从尘封的深渊浮出水面,转化为意识。换句话说,心理治疗的目的就是要增强人的意识,要让人的意识勇敢地直面潜意识,不要逃避、不要躲闪。
卡尔·荣格进一步帮助我们理解了这一点,他把人类邪恶和心理疾病的根源描述为“拒绝面对阴影”。荣格所说的“阴影”,是指心灵中我们不愿意承认的那一部分,我们一直在回避它,将它藏匿在潜意识的地毯之下,不让自己和别人知道。当我们被自己的罪恶、失败或痛苦逼到墙角时,大多数人都会承认自己的阴影。请注意,荣格在这里用了“拒绝”二字。这就是说,人类的邪恶和心理疾病并不是“阴影”本身造成的,而是在于“拒绝”阴影。“拒绝”是一个主观意念极强的行动,那些邪恶和有心理疾病的人,最显著的特征就是,他们拒绝任何罪恶感,他们不是没有良心,而是拒绝承受良心的痛苦。
事实上,邪恶和有心理疾病的人很多都非常聪明,他们能够意识到绝大多数事物,但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阴影,不愿意承受内心的痛苦,不愿意让阴影由潜意识转化为意识。相反,他们会尽最大的努力,霸道地去藏匿自己的阴影。有时为了摧毁罪恶的证据,他们甚至不惜杀人放火,走向犯罪。
正如我在《少有人走的路:心智成熟的旅程》中说过的那样,人们的心理疾病大多源自意识的失调,而不是源自潜意识。一句话,心理疾病是源自一个有意识的心灵拒绝去思考,拒绝去承受思考的痛苦。
沙漠中的绿洲
意识会带来痛苦,同时也能带来快乐。随着你进入沙漠腹地,走得越远,你就越有可能发现那些小小的绿色,那些你从未见过的绿洲。如果更深入一些,甚至可能在沙地下发现一些潺潺流动的小河。如果再继续,或许还能够实现自己的夙愿。
如果你对此有所怀疑,那么,一个在沙漠里跋涉了很远的人,他将向你讲述自己的心灵之旅。这个人就是诗人艾略特,他早先闻名于文学界,是由于写了大量枯燥无味、令人绝望的诗歌。他在29岁时发表的诗歌《普罗弗洛克情歌》,就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作:
我老了……我老了……
我连裤子都穿不利落了。
我把头发分在后面好吗?
我敢吃一个桃子吗?
我会穿上法兰绒裤子,走向海滩。
我听到了美人鱼在歌唱,一首又一首。
我想她们不会唱给我听。
诗中的普罗弗洛克和艾略特一样生活在上流社会,生存在高度文明的世界,同时又生存在心灵的荒原上。意识到这一点很重要,不出所料,五年以后,艾略特发表了一首题为《荒原》的诗。在这首诗里,他的着眼点实际上就是沙漠。尽管这也是一首枯燥乏味和令人绝望的诗作,但第一次,在艾略特的诗里出现了一小片的绿意,些许的植被点缀其间,以及水的映像和岩石的暗影。
50岁左右,艾略特写下了像《四个四重奏》这样的诗作,诗歌中第一次出现了玫瑰园、鸟儿的啼鸣和孩子的欢笑。此后,他陆续写了不少同类型的作品,这些诗作充满了丰富的、生机勃勃的绿色。最终,他非常快乐地走向生命的终点。
当我们艰难地行走在坎坷的、荆棘密布的人生旅途,与痛苦进行抗争时,或许能够从艾略特身上获得许多安慰。旅途中,我们需要安慰,而不是自欺欺人。
生活中,我们经常能看到打着治疗的名义,实际上却自欺欺人的人。他们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以自我为中心。例如,里克是我的朋友,他陷入了痛苦,但我不喜欢经历痛苦,于是想尽快帮他治愈,这样我就不必再为他而痛苦。因此,我就对他说些不痛不痒的话,诸如:“噢,你妈妈去世我很难过,但别太伤心了。她是到天国去了。”或者:“嗨,我也遇到过这种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去发泄一下。”
可是治疗一个人痛苦的最好方法,往往不是设法消除痛苦,而是应该与他一起承受。我们必须学会聆听和分担他人的痛苦,这也是意识成长的全部内容。随着意识的成长,我们能更加看清他人的把戏和伎俩,同时也能更深切地体会他们的沉重和悲哀。
随着心灵日渐成熟,我们能越来越多地承担他人的痛苦,然后,你会惊奇地发现:你愿意承担的痛苦越多,感受到的欢乐也就越多。最终你会觉得,这样走到人生的终点真是太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