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打算嫁人
“嘭——”
海月被绳子勒得晕头转向,眼冒金星突然跌落到地上,吃疼爬起,纳闷地瞧瞧地上的短绳,不对呀,她上回也这么打结,挺牢靠的。
捡起来再仔细一看,发现绳子上端被利器割过,忽然警觉地朝四周看看,推门出去,后院也是空无一人,见鬼了?
海月耸耸肩,将绳子丢回一旁角落去,掸了掸手上的尘土,无奈地把厨房里的一切重新收拾清楚。
本以为可以顺理成章制造个他杀现场,一命呜呼回到现代,却又死不成。暗中监视她的人到底是谁?她想不通,是十三?十四?还是……宜妃?
现在这场景,就叫自己弄乱的厨房,哭着也要自己收拾好。一件一件物归原位时,海月已经累得腰酸背痛,也没了想死的心,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乖乖回宫女房中睡觉去。
另一边暗中的人对此觉得又好笑又无奈,也是后话了。
“奇怪了,我记得萝卜明明放在下层,怎就跑到上层了?”
因着要去替班,海月没睡多久就被叫醒提前洗漱吃早饭,这才刚进厨房,就听掌勺太监在嘀嘀咕咕。
“你会不会自己搞混了?”
“才没有!我记性好得很!”
“难道见鬼了?”
“胡说八道什么,分明你自己犯浑!”
……
心虚的海月接过早饭,乖乖寻了角落位置左下吃起来,默不作声地看着百思不得其解的掌勺太监,忍不住想笑。
进屋伺候时,通贵人已起身更衣。豆蔻值了一夜有些疲惫,见海月来了忙不迭就跟她交接完冲回宫女房。
“还是这么毛毛躁躁。”通贵人无奈地唤海月过来为她梳头,海月应下,上前净手。嫔妃发髻繁琐,她看着忍冬她们捣腾过几次,也会了七七八八,但还是梳不好。通贵人也不见怪,倒是夸她有进步。
“现在宜妃娘娘也让你去读书,你得空时再抄书即可。翊坤宫的规矩你该警醒些。”突然,通贵人对着铜镜嘱咐了她一声。
海月一怔,小心将最后一缕头发抹平,这才放下梳子,恭谨回道:“奴婢谨遵主子指点。”
末了,又细细伺候通贵人用了早膳,通贵人便要去找惠妃看书,让她自己留屋里抄书,只带了忍冬和紫芙就走了。
先前通贵人交代的《处世悬镜》还未动笔,海月认真翻了翻,顿觉通贵人用心良苦。通贵人这是想借作者傅昭来勉励自己,让她几遍深处波诡云谲的深宫,也要内敛谦谨,善于洞悉祸福,才能得善终吧。
感动与此,海月开始动笔抄书。可还没抄几个字,小奇子就跑进来说有人找。
“小奇子,我真没空,若不是什么重要人,你就帮我打发了吧。”海月说着又蘸了蘸墨汁,继续抄写下一个字。
小奇子却待在原地不走,堆笑道:“姐姐就去见一下吧,奴才做不了主啊。”
海月抬眼看他甚是为难,终是于心不忍,应了声稍后就来。小奇子这才愁容尽散,欢喜着跑了出去。
海月走到后院,一见来人,心顿时凉了半截。
“十四爷吉祥。”海月上前规矩行了礼,心里却暗骂,这位小祖宗动不动就来惹麻烦,这回又有什么事了。
胤祯今天看上去心情不大好,也不立刻让她平身,反而绕着她徐徐走了两圈,才没好气地叫她起身。
海月心想不知哪儿得罪了这位小祖宗,也不敢探问,生怕一个不注意又惹他暴走,指不定又在紫禁城掀起“十四爷冲冠一怒为红颜”之类的戏说,于是乖觉地低头站着,只等他说话。
胤祯见她没了牙尖嘴利,安静得像兔子,先前准备的骂词这会子竟有些不忍说了,便改口道:“你怎就死性不改,总是做些无理取闹的事。”
无理取闹?海月莫名其妙地抬眼看着他,很是奇怪:“十四爷这话何意?奴婢不明白。”
“不明白?那爷问你,你为何好端端又寻短见!”胤祯以为她装傻充愣,原本消下去的怒气“腾”的又往上涨,“爷说过不允许你再轻贱自己,你全当耳旁风啊!”
海月被他一吼,耳膜有些生疼,心下了然,昨晚让她没死成的人原来是十四的人。这家伙怎就阴魂不散。
“完颜海月,爷明明白白告诉你!爷要娶你做福晋!嫡福晋!你不许寻短见!听见没有!”胤祯说着突然抓起她手腕,把她吓了一跳。
海月怕动静太大引来其他人,挣扎着想抽回手,压低声音道:“十四爷你放手,这儿是延禧宫!”
“爷不怕!”胤祯气极,见她皱着眉头,方才注意到用力太大,抓疼了她,忙松开了手,紧张询问有没有伤到,正想又拉过她手腕看看,被海月藏了起来。
海月也气恼,他总是突然跑来延禧宫,宫里隔墙有耳,要不是上次他夜里来找,德妃也不至于出手,这次又提,是想往死路上逼她啊!
“十四爷,您这是何苦?什么嫡福晋,那根本不是我能觊觎的,你又何必让我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呢?”海月见他此时情绪激动,不敢和他硬碰硬。
胤祯剑眉微紧,似是动容,目光凝滞,深幽了许多。
海月定了定神,才温和道:“十四爷,你我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是天之骄子,而我不过是个人微言轻的小宫女,我很惜命,只想安安稳稳熬到二十五岁出宫,别的不敢奢望。”
“你知不知道爷为了你首次顶撞额娘,你!”胤祯听她这一席话,反而更恼她不懂自己的心。若说之前人人暗示他,兆佳碧心是德妃相中的儿媳妇,他还可以装傻,可昨天德妃明明白白告诉他,他再也不能坐以待毙。
胤祯对这个女人又气又喜欢,真正想要拿她惩戒,却又下不了手。他一得到消息,就立刻冲出来想赶在德妃的人得手之前拦下那个月牙荷包,可最后没拦成,却等来德妃告诉他计划请旨为他和碧心赐婚的决定。
结果这女人还不识好歹,竟又要寻短见,也不肯来找他求助。可恶,这回知道自戕是大罪,竟伪造了他杀现场。更离谱的是,失败后她还不慌不乱收拾残局,这脑袋瓜子到底想些什么?
“完颜海月,只要我愿意,再加上八哥开口,就有把握让皇阿玛把你指给我,而且一定是嫡福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胤祯说着说着,竟有些委屈,海月却不为所动,他心头好一阵失落,还想再说什么,终究还是咽下了。
海月淡然一笑道:“十四爷,您生来就有无数人捧着、哄着、追着,或许我的出现让您觉得新鲜,可是新鲜劲一过呢?见一落叶而知秋临,木强则折,又何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所以你宁愿死,也不愿做我的女人?”胤祯心塞,瞬间凉了意,但还是不肯就此罢休,仍带有希冀问道:“你是不是担心名分,我一定跟皇阿玛争取嫡福晋之位,我……”
海月连连摇头:“十四爷,别浪费唇舌了。我阿玛为什么被贬?我为什么沦落至此?您比谁都清楚,还要跟我画饼充饥?嫡福晋?我可不敢想。”
“朝中之事你不懂。”胤祯叹息,他尽量不提罗察的事,就是怕海月心中郁结,此刻也不得不跟她解释清楚,“你阿玛在审岳升龙于养志之事时,的确隐瞒不报,是他失职。九哥十哥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海月轻声喃喃道:“朝廷大事我的确不懂,但总归跟你们脱不了干系。”
“你要是执拗这些,我们今天是掰扯不完了。”胤祯皱眉看着她,想着她入宫来如履薄冰,凡事都需藏在心里,又被亲大哥埋汰,心里积怨已久,又耐着性子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你阿玛最近被皇阿玛派去查审永定河筑堤一事,若是办得好,说不定官复原职,你也好过一些。”
海月波澜不惊的眸子,一听到罗察仕途有望,霎时有了精神,但很快又恢复正常,温和道:“那就借十四爷吉言。”
胤祯看她的敌意和防备卸下了不少,心中大喜,抓紧上前一步,询问道:“那你可愿意做我的嫡福晋?”
弯来拐去还是不死心,海月哭笑不得道:“十四爷,奴婢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何况,奴婢并不打算嫁人。”
“不打算嫁人?难道你想做尼姑不成?”胤祯被她的理由给逗笑了,世家千金有哪个不嫁人的,在他看来,海月这是黔驴技穷糊弄他,想到这儿,胤祯不免苦笑,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拒绝自己。
胤祯当是玩笑话,海月却不以为然,她脑子里装的是现代人的思想,跟这个时空的女子浑然不同。她知胤祯不信,也不想多说废话,只道:“谁说女子一定要嫁人才能成就自我?这一辈子也可以为自己而活。”
“完颜海月,你别后悔。”胤祯冷然,转身甩袖而去。
海月揉揉紧绷的太阳穴,转身进屋继续抄书,没再把这个小插曲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