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英国：工业革命的发源地

工业革命始于英国。英国是工业革命的发源地，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世界工厂。正是在英国产生了现代工业。在这个意义上，英国是近代世界产业漂移的起点，也是本书叙述的起点。英国经济发展的特点在于，一个制造业小国通过技术革新和生产组织形式的革新产生高效率，对全球大市场提供服务，与世界各国进行大规模贸易。英国的经济是立足于海岛国家的世界经济（Hobsbawm，1999，p.13）。

本书重点是讨论产业的漂移，而不是工业的起源。但是要讨论漂移，却又要从漂移的起点开始，不能不简略地对工业的起源加以讨论。我们首先回顾一下英国的简史。公元1000年，英国处于欧洲的边缘，是欧洲的落后地区。与南欧相比，西欧是落后的，英国则是落后中的落后（钱乘旦等，2007，第107页）。当时欧洲的发达地区在南部地中海沿岸。1066—1485年，英国的人口增长率低于西欧平均水平。人均收入水平低于意大利和欧洲西部沿海的弗兰德斯地区（即今天的荷兰和法国北部地区）。1500年，英国的城市化水平低于西欧。英国的国家特征模糊，英法统治者混杂在一起。例如，12世纪亨利二世与法国国王路易七世的离婚妻子结婚，这时半个法国是属于英国的（Madisson，2006，p.91）。

一些学者认为，英国和其他欧洲国家相比是一个例外，这被称为例外主义。例外主义认为，英国是政治和社会变迁的“大拱廊”，通过它，现代国家和中产阶级社会得以建立（霍夫曼，2008）。英国人像在一场板球赛中以绅士的步调走进了现代社会，其间还偶尔休息一下，用用餐，喝喝茶，而不像法国在社会动乱中实现转型（Thompson，1978）。麦克法兰则认为，英国在13世纪就享受着土地和财产的个人所有权，生活在一个市场导向的、个人主义的、高度流动的开放社会中。英国的农业和手工业达到了一定的技术水平。从那时开始，英国人的生活与欧洲其他国家的人民的生活就有着系统性的差别，一般的英国人生活十分富裕，吃肉、穿上乘面料、住坚固而昂贵的房子。几百年前，英国的制度对私有财产有比较完善的保护，英国老百姓对财富和盈利有着现代的看法。这一切都为英国成为工业革命的发源地创造了条件（麦克法兰，2013）。

17世纪英国建立了统一的民族国家和一系列有利于资本主义的制度。封建制转化为更加中央集权的制度，产生了稳定的公共财政，并于1694年建立了英格兰银行。英国的制度以荷兰为师。16、17世纪的英国建立了一些现代大学，创立了一些新学科，创造知识的活动十分活跃（Madisson，2006，p.94）。这些制度的建设为英国的进一步发展准备了条件。

偶然因素在历史发展中起着重要的作用，但历史总在一定范围内存在因果关系或逻辑。工业革命不一定产生在英国，但一定产生在欧洲这一圈，这里有很多适合工业革命和市场制度的土壤。当时的世界尚未被人类填满，存在许多未开垦的处女地，为工业革命留下了足够的空间。工业革命的诸先驱在地理上不断迁移；总的路径是从地中海到大西洋，从威尼斯到葡萄牙，从荷兰到英国。最终，欧洲的强国转向大西洋，跨过大洋来到广阔的美洲大地，面向更大的世界。

工业革命是英国18—19世纪在制造业中发生的生产方式的根本性变革，是从主要使用人力向主要使用机器的转变，从分散的家庭生产方式向工厂生产方式的转变。这一转变产生了巨大的社会影响。工业革命最初发生在英国，然后扩散到欧洲其他地区、北美洲乃至整个世界。工业革命从纺织业的使用机械开始，随后扩展到制铁和煤炭采掘等行业。在这一系列历史性事变中，英国扮演着主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