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培日记(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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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五年

三月

六日丁丑 晴。由同升店移寓山会馆。乙斋于是日入闱

七日戊寅 晴。阅《金石萃编》。得六叔父书,知已由上海返里矣。得心云先生书。

八日己卯 晴。入城,送同年同乡诸孝廉入场。叔通来。

九日庚辰 晴。得大哥书、阆仙书。叔通来。晤方雨亭。纪元之号,自汉武始。其初,一字而已。《封禅书》有司言元宜以天瑞,命不宜以一二数。一元曰建;二元以长星,曰光;三元以郊得一角兽,曰狩云。他若元朔、元鼎、元封,皆一字。自太初以后,始有二字矣。其云不以一二数,谓不如孝文之后元,孝景之中元、后元云耳。校沈翼星先生《文选校记》。

十有一日壬午 清明 阴有风。辰正三刻六分清明三月节。饭于福州馆。

十有二日癸未 阴。往达子营。看鲍丈不遇。看李承侯,看孙问清前辈,假得蛰仙《危言》两册。看曾刚甫同年,见案有《一统志》,他日当假观。知曾撰甫、李雪岩二同年皆到,入场矣。

十有三日甲申 晴,看赞臣、叔通,看雨亭。寿陈慎斋先生八十。

越风实声□天下,耆宿吾钦见大亭。

劝学广推安定懿,遗书重演宝纶馨。

偶因行义涉游侠,不为清流争醉醒。

美意延年古谊,天南耿耿老人星。

经生自昔擅耆年,冯伏醰醰家法蝉。

庭诰惟闻忞朴学,臣居久说近廉泉。

自裁贾傅治安策,遂赋陶公归去篇。

比似元方颂功德,宝彝蕲寿傲前贤。

得罗陆喑茂才书,贻我《服学偶得》一册,《淮阴金石仅存录》两册,皆陆喑自著。《碑别字》二册,其兄佩南茂才振鋆著。陆喑名振玉。

四月

三日甲辰 雨。摭《尔雅》语为连珠五首。盖闻三墨八儒,学有流别,变文从质,治有弛张。是以肥泉之流,出同而归异。守宫之叶,画聂而宵炕。盖闻患难之交,无德不报。历气所感,与机相因,是以距虚啮草而负蟨,能衔矢而射人。盖闻利于世者,或同德而不沼,蠹于物者,乃别耆而相应,是以蝝蚢作茧,而桑萧异名,蟊食苗,则根叶俱尽。盖闻徇名之士,必彰于附骥,洗耳之臞,无歆于攀龙。是以小山别大而为鲜,支水出河而名灉。盖闻性与天道,以习而迻,名为实宾,与时相贸。是以由白而黄者河之渠,及秋为蒿者蓬之丑。

四日乙巳 雨。长沙黄鹿泉农部招饮松筠庵,作诗锺。见王梦湘前辈(以慜)庚寅同年。见章曼仙孝廉(华)。

五日丙午 雨,风,日加申,霁。黄户部、章孝廉来,同缀诗锺。

六日丁未 黄昏有黑祲如圭,白气环之,亘月北,白虹竟天,亘月东。天津海啸,直隶督奏戍兵精锐及火器皆汛没矣。于是上决与倭议和,和约十事,其大者,割台湾,割奉天辽阳以东,遵海而南至旅;给兵费二万万,定七年毕给。倭人驻兵威海,岁给兵费五十万。俟二巨万毕给,乃退兵,皆允之矣。日蹙百里,且伏祸机。韩魏于秦,宋于金,不如是之甚也!倭饷竭师罢,不能持久。而依宋、聂诸军,经数十战,渐成劲旅,杀敌致果,此其时矣。圣上谦抑,博访廷议,而疆臣跋扈,政府阘茸,外内狼狈,虚疑恫喝,以成炀灶之计,聚铁铸错,一至于此,可为痛哭流涕长太息者也!

十有一日壬子 黄鹿泉农部招饮广和居,缀诗锺。

十有二日癸丑 立夏。会试榜发,第一名陈海梅,福建人。绍兴中者四人:徐永萱,第卅九(戊子,上虞);秦建章,第四十八(辛卯、会稽),陈谟,第四百四十四(庚午,诸暨);黄寿衮,第四百七十(己丑,山阴。惟陈在京,馀皆南归矣。

十有四日乙卯 为四言诗四章,挽田润之封翁。

风哀百赎,礼复三皋。惠康述诔,景宋裁招。

悲镌坠简,□溢锡豪。矧伊盛德,千古一朝。

庆湖水咽,种岭云凋。行仁之寿,百龄何迢。

君子无期,诗义如侨。金德作传,悼善成遥。

遐哉风义,揭白弥昭。

稽阴地俗,文命之遗。节以制度,勤而任时。

风会毂转,素衣为缁。新秦挥斥,生贵痴。

岿然灵光,砥澜以堤。重帛不御,适甓有辞。

樊重家约,崔枢旧仪。东糜北既,闻风戢奇。

君子之富,史曰庶几。

小过可事,至察无徒。伟哉门法,敦厚不愚。

石君西京,伏氏东都。偶颂酒德,颇重农书。

七业并起,田部广储。龙文豹别,旧撷天榆。

萃笙燕乐,芹旂于胥。登种织记,坐位传图。

俾昌俾炽,是曰福舆。

孔李通家,何袁怀旧。

论交三世,昌黎所籀。始抱微言,祖庭冢幼。

二纪以来,群义辐凑。借书一瓻,饮和三酎。

甲鼎辛觚,用蕲麋寿。如何不吊,八秩未究。

授简汍阑,裴回堂构。绋讴之声,弥惭构擩。

货殖□书,首推越□。计研范蠡,允推先觉。

地势食饶,渐趋荒落。觵觵太公,劝相掘铎。

桑梓敬恭,时多长者。山阳雍容,东海都雅。

纷纶李张,泰西通贾。惟翁朴美,刊落浮冶。

闾里楷模,家约争写。百岁来德,永誉无假。

十有五日丙辰 致罗陆喑书,陆喑寓淮安府城南门内更楼东。

十有六日丁巳 胡锺生同年南归,携以纨扇书七言长句四联,仿诗锺体,摭两家故事为之。家信托胡同年携归。

十有七日戊午 致陈殿臣书。

十有八日己未 徐翘云通判至京。

十有九日庚申 李三原孝廉属撰河南省城浙江会馆楹帖。

我喜谭将不谭兵,何处檀公万里城。

究北埋轮钤决秘,小东掘阅枪明。

徒闻仓葛尊王议,竟使尉佗图霸成。

痛饮读骚作名士,森森芒角腹中生。

感事和黄鹿泉农部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