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月为星歌徒奈何（一）

1995年，公历平年，共365天，53周，闰八月。农历乙亥年（猪年）共和纪年第2836年。农历起止时间为1995年1月31日～1996年2月18日。2月14日是元宵节，恰逢西方情人节，这样的发生巧遇的日期上一次在1976年，下一次将在2014年。

5月8日——中国台湾女歌唱家，亚洲地区的指标性音乐人物邓丽君逝世。

９月２５日－２８日中共十四届五中全会召开，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九五”计划和２０１０年远景目标的建议》，提出要实行经济体制从传统的计划经济体制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转变、经济增长方式从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这两个具有全局意义的根本性转变。

10月1日XJ维吾尔自治区成立40周年。

10月4日修建3年之久的塔里木沙漠公路全线贯通，该公路北起轮南油田，南抵MF县315国道，全长522千米。

元旦刚过，宋广仁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公司的“三角债”问题。他黑着脸坐在会议室的正中，周围是二十多个大气不敢出的公司高管。

这30万欠款的对账结果引起了他对公司财务数据的怀疑。公司资金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好在有杨杰和银行的建立的良好关系，又有德隆集团的鼎力帮助，所以公司从来没有因为资金短缺影响公司正常生产经营，但是通过这次对账，宋广仁感到，危机已经悄悄来临。

首先，公司、各下属公司与上游客户之间，与下游供应商之间财务账目上到底有多大的差额谁也说不清楚，出现差额导致的结果就是公司的利润不实，那么历年给股东分配的红利，以及上交的税金都存在问题，公司真实的经营状况就成了无法知晓的谜团。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宋广仁心里清楚，形成今天的局面，主要原因还是在自己身上。表面上，公司采用了先进的管理方法，配备了先进的办公手段，但是骨子里，事无巨细都是自己说了算，偏偏自己心细如发，目光如炬，对员工要求苛刻，动辄扣工资，扣奖金，致使公司普通员工离职率一直居高不下；公司元老自恃劳苦功高，自己又以为人仗义著称，不会对这些人动手，所以元老们斗志渐渐磨灭；加上自己分工授权不明晰与到位，公司高管与普通员工形成严重隔离，中层干部心有余而力不足，管理上畏手畏脚，这种情况久而久之，造成重销售，轻收款，轻对账的思想，公司表面看红红火火，实际上早已埋下了病根。

宋广仁三天前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内，财务部与销售部必须各司其职，将历年客户拖欠的货款，工程款进行清理，对账，并将结果汇总上报。整个公司立即忙碌起来，元旦也没有休息，翻账簿，打电话，折腾了几天，杨杰小心翼翼地将结果报给他后，宋广仁脸色一下就变了。

公司除工程款外，被拖欠货款共计1000余万元，尚欠下游货款800余万元，蹊跷的是，被拖欠的1000余万元货款有近300万元与对方对账有差额，而拖欠的下游货款出奇地准确，和对方基本无争议，这就意味着，宋广仁有300万的潜在亏损，同时欠下游的货款到期要毫无理由的要支付；况且，这些款项覆盖的区域非常大，近的有WLMQ、昌吉的，远的有库尔勒，和田甚至KS的，那么分散、大额的欠款，想想都让人头痛。

宋广仁让大家谈谈办法。高管们七嘴八舌，无外乎要加强财务管理，严格制度要求等等，对于如何清收，没有人吭气。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清收讨债现在是天下第一难，吃苦受累不说，低声下气地求人，为收不到钱彻夜不眠，谁也不想接这个苦差事。

想当初，为了能完成销售任务，客户多么无理的付款条件都答应；同样，下游小供货商为了能抱上宋广仁公司这条粗腿，也是对销售经理死缠烂打，用了不少小手段，当然大家也对此心知肚明，因为在座的高管每人都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宋广仁见大家这样表态，想发作，又忍住了。他缓缓扫视众人，想让人自告奋勇地挑重担，大家都低下头。他一转念，很快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要以这件事为机会，调整公司管理机构，早点下手，否则留给儿子的说不准是个烂摊子。

他威严地说，既然大家都有工作要忙，我也理解。清欠这件事，刻不容缓，我建议让宋毅回来负责此事，你们觉得如何？

大家不由得面面相嘘，宋毅是宋广仁的儿子，今年才24岁，他来负责这个工作，真是勉为其难。宋广仁又提声问道：“大家有无意见？”

杨杰表示反对，他说宋毅回来上班的时机还不成熟，他还年轻，经验不足，需要历练几年，否则对公司对宋毅个人都没有好处。

宋广仁摆了摆手，就这样，不要再议论了，只是我要说几点意见：第一，杨杰现阶段全力配合宋毅工作，其他工作暂时放手；第二，其他高管在必要时随时要加入清欠工作，要人给人，要钱给钱；第三，如果出现阻碍清欠的人立即免职处理。

其他人虽然都认为这个规定很公平，但是宋毅承接这项棘手的工作，让有直接责任的高管脸上未免有些挂不住，特别是几个和宋广仁一起创业，看着宋毅一起长大的元老都纷纷表示，这个规定大家都同意，但还是另外选负责人，否则对宋毅太不公平。

宋广仁说，那我尊重大家的意见，宋毅担任总经理助理，负责财务及清欠工作，由他分配清欠任务，制定奖惩措施，指定清收人员，散会！

会后，宋广仁让杨杰留下，又在一起详细地讨论了各项债权的清收计划，最后决定还是由段少华去清收库尔勒的30万欠款，同时派出另三组人同时行动，分赴各地，执行同一奖励标准，宋毅辞去现在在德隆的工作，负责对清欠工作监督考核，杨杰负责总协调。

段少华对公司高层关于清欠工作的安排一无所知，仍然住在那间出租房里，得知父母已经安全地抵达乌鲁克镇并且已经安顿好后才长出了一口气。下班后到杨家吃饭，杨杰就把公司的规定告诉了他，听完后段少华想起登记债权的经历头皮就发麻，实在不想干这个活。

杨杰说，宋广仁对儿子宋毅寄予很高期望，小伙子虽然基础差，但是有股钻劲，悟性也不错，如果再磨炼几年，父子实现顺利的交接班，那是公司最好的结局。目前公司上下都在议论宋毅回公司的事，揣测他回来后对公司的影响，推测这次清欠中公司会暴露哪些问题，真是一石惊起千层浪。

段少华想不到自认为简单的讨债后还有那么大的玄机，更是有了畏难心理，对杨杰说，不行他就再重新找个工作，离开公司，否则在宋广仁这样明察秋毫的老板手下干，整天战战兢兢的，生怕哪里做错了事，这种感觉对于踏上社会不久的段少华来说极不舒服。

杨杰正色对段少华说，宋广仁自从上次那场酒局起，一直对他比较看重，有意重点培养，老板的垂青对刚走上社会的青年来说机会难得，把握机遇，争取干出点成绩，那时候才算真正在公司站住了脚。

段少华对这些机遇啦，成绩啦的说教并没有听到心里，涉世不深的他意识不到这些词语对自己将来的人生道路有多大的影响，至于将来，还很遥远，现在所有的谋划，可能都是徒劳。

杨杰缓缓地说，丽丽来信了，等一会我给你，段少华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