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前世番外（二）

斯嘉丽的葬礼过后，瑞德难得可以和韦德坐在一起喝酒闲聊了，知道了很多他从来不知道的事。

比如他刚离开的前几年，她得了黄热病，差点死了，却想要见他。

“为什么不通知我？”

“我本来想靠着自己去把你找来的，却被嬷嬷制止了。听说从前我的外祖父决不允许她追着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跑，而她没有听劝，最后教训惨痛。所以她自尊心变得异常强，即使快死了，也不肯求一个已经不爱她的人因为可怜她快死了来看看她。我又怎么能自作主张去伤害她的自尊呢？”

不，你们都错了，我还爱她，尽可以来找我的。

瑞德灌了自己一杯酒。

就像他把她丢在半道去从军，从来不知道她会在满是逃兵和敌军的路上遭遇什么。

就像他拒绝借钱给她，从来不知道如果没有弗兰克，她会不会为了挽救家园草草把自己卖掉。

他也不知道她曾经在死亡边缘想要见他一面，只当她天生果决，冷硬心肠。

她的心是在痛苦和磨砺中变硬变冷的，而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是其中一环。

他去了拉甫拉迪大道——在这里他抛下她去从军，在血色和火光的映照下伴随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哭声离开了。

他去了那个旧消防站，天气就和那次一样，凄风苦雨，他想象着她是怎么样绝望地离去，又是如何努力说服自己戴上戒指嫁给她根本瞧不上眼的老弗兰克。

他最后去了他们曾经在桃树街的旧居，虽然因为煤油灯起火的原因这里已经是破败不堪，可是他仿佛还能看见他最后下定决心离开她的那一天，就和她讲述过的噩梦一样，在一团迷雾中他们做了最后的分别，从那一刻起他刻意地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发誓绝不再为了这个女人自讨苦吃。只是他一见到她，内心的封锁就会松动，哪怕他努力让自己对她视而不见。后来，他不敢再回来了，也尽量去忽略有关她的消息。

这几十年她的生活如何，他一无所知，甚至在她死去的那个晚上明明他就在亚特兰大，却没能阻止那场火灾。第二天清晨他准备再去给邦妮扫墓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原本的家已经被烈火侵蚀，消防队虽然扑灭了火焰，但是浓烟还是夺走了斯嘉丽的生命。他感觉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她不是很久都没有回亚特兰大了吗？她不是该呆在塔拉吗？

他出席了她的葬礼，感觉很不真实，像是死的其实是一个与他无关的陌生人。直到棺木合上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他不用再担心自己的爱会被这个女人利用了，因为她已经死了。像是一个突然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那些年他苦苦压抑的情感突然全都喷涌而出，可是什么都来不及了，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不过瑞德，那时我确实很想要你，可是你却那么别扭！”他静静坐在妻女的坟墓前回忆她和自己这几十年乏善可陈的平淡日子，突然大笑起来，然后又恢复了平静。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看着墓碑上那个即使摆出再端庄的姿态也难掩狡黠生机的人，捏紧了自己的帽子：“亲爱的，我们还真是阴差阳错，是不是？”

这个世界上他在意的最后一个人也先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