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少年方毅：
把一项技术做到极致，才有我们的江湖地位

方毅

每日互动（个推）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

把一项技术做到极致，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才有我们的江湖地位。

现任中国青年企业家协会副会长、浙江省青年企业家协会副会长、浙江省青联常委、浙江省工商联执委、杭州市政协委员、杭州新生代企业家联谊会会长等职。方毅毕业于浙江大学竺可桢学院混合班、强化班，作为大学生创业的典型，他曾入选中宣部、教育部和团中央组织的“全国大学生建功立业重大典型”先进事迹报告团，荣获第十届“中国青年创业奖”、杭州市首届杰出青年人才奖、2019年度“风云浙商”称号，并于2018年入选第四批国家“万人计划”科技创业领军人才。公司于2019年3月成功登陆创业板，成为国内率先在A股上市的数据智能企业。

方毅是一个在各种场合都很难被忽视的人，就连在朋友圈也是。他平均每天发十余条朋友圈，公司新闻、行业趋势、生活动态……甚至自己动手剪头发的视频。

过了两天，这段视频被员工剪辑上传至抖音，膜拜这位不仅多金还多头发的“神级程序员”。这样的趣事还不少，他把从硅谷带回的波士顿龙虾的虾螯挂在公司露台上，风干后作为装饰；给连接两幢办公楼的桥命名为“鲸萌大桥”，谐音“金门大桥”；和女儿花了两年，绘制了一面巨大的乐高墙和国人睡眠图，装裱在公司里。

方毅的投资人、凯石资本管理合伙人俞铁成评价说：“方毅是我认识的‘皮商’最高的创业者。我们投资个推一路走来，发现方毅同学最大的性格特点就是调皮。”但俞铁成说，这种调皮让创业者无论面对高层领导人还是普通员工都可以轻松相处，面对再大的困难都可以找到化解烦恼之道，让身边所有的员工、股东和朋友都如沐春风。

当然，成就方毅和团队的不完全是这份“皮商”。融洽的团队氛围背后，是他搭建的一套从价值观、方法论到执行层面的文化体系，像“鲸鱼”隐藏在水下的巨大潜能，助推500多人团队的高速运行。

从“备备”到“个信”再到“个推”，每一次创业转身，都基于他对行业趋势和自身能力的清晰定位。在这个巨变的行业狂奔十余年，追风少年斗志如初，他说：项目可以失败，但“老兵不死”。

谈核心竞争力｜把技术做到极致，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章丰：2019年6月，四川宜宾市长宁县发生6.0级地震，宜宾、成都、重庆多城区的居民在地震波到达前10秒甚至61秒，收到了地震预警推送，背后就有个推的功劳。这是如何实现的？

方毅：2013年，我们和中国地震台网中心联合开发了地震速报App，2015年和成都高新减灾所合作，研究地震预警方式。理论上，一旦地震，这个地区的所有手机都会随着地震波的传导而发生轻微的共振，就像一块石头扔进湖里，湖面上的水波会呈环状向外扩散。我们可以通过技术把这种微小的震动清晰地描述出来，来显示地震的烈度。

在成都减灾所监测到宜宾地震后，个推利用精准推送技术，通过中国移动互联网公益推送联盟，第一时间把地震预警信息推送到受灾区域的用户的手机上，用大数据分析出用户所在位置距离震源中心的不同距离，显示不同的倒计时。同时通过电视终端的入口，有三五千万台电视机直接以弹屏的方式发布了地震预警。

除了推送，我们与国家地震局合作，第一时间提供了地震烈度分布、人群分布等报告。以前需要十几天时间去看余震分布，现在直接看灾区哪些地方Wi-Fi信号暴跌，根据这一情况直接制图，再结合人口数据图，就可以判断受灾程度、余震情况。

章丰：你对个推的核心竞争力怎么定义？

方毅：把一项技术做到极致，才有我们的江湖地位。我们当年创业做“备备”（具备通讯录备份功能的手机充电器产品），手机数据传送最小的包是8KB，而充电器上的内存只有2KB，如何解决？传四遍。第一遍传过来接受第一段，以此类推，每次接受2KB，用时间换空间。今天这串代码肯定用不上了，但我们将“把技术做到极致”的基因传承了下来。在技术赛道上，我们一定要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谈业务布局｜数据智能的垂直应用将占最大比重

章丰：目前个推的业务是如何布局的？

方毅：我们的业务主要分三层。底层是大数据触达和积累的能力，即开发者服务。中间是数据中台，包括数据加工、脱敏、建模的能力。有的公司不直接用个推的数据产品，我们输出中台化的能力，这就好比他家有石油，请我过去炼油。上层是运用数据智能在垂直领域的变现，目前已经在精准营销、金融风控、公共服务、旅游管理等领域布局。

章丰：上下层比较好理解，数据中台这个概念大家比较陌生。

方毅：我们的中台业务主要分成几种：一种是面向成长型公司输出数据中台能力，协助搭建BI（business intelligence，即商务智能）系统；一种是服务政府公共管理，比如城市大脑、“最多跑一次”改革；还有一种是针对品牌商推出的定制化服务。品牌商拥有自己庞大的CDP（customer data platform，客户数据平台），如何利用数据资源，生成精细的用户画像，进行深入的消费洞察、需求预判、生产决策，需要强大的数据中台技术做支撑。我们将来会通过投资孵化相关企业把这块业务做精做透。

章丰：未来个推的业务板块会是怎样的图景？

方毅：开发者服务在收入占比上会成为最小的一块，不以收入为目的。中台服务正在飞速成长。最上层数据智能的垂直应用未来会成为占据收入比重最大的一块业务。

谈数据安全｜数据应该可用不可见

章丰：对于数据智能这个行业，大家会很关心数据安全和商业效率的问题，你怎么看？

方毅：我认为两者需要平衡。数据治理一定要内外有别，比如政府内部需要打通，不能让部门之中有孤岛，产业界也是这样。但是要把数据部署控制在可靠的机构，同时对机构进行严格监管。

数据作为数据智能的基本单位，应该是可用不可见的，这是未来的趋势。比如我们对用户信息进行匿名化和去标识化处理后，用户数据就是一个画像，我知道你的性别、喜好、消费水准，却不知道你是谁。我们也在推动类似数据安全岛的做法，由第三方机构推动数据隐私管理解决方案的优化，让数据提供者和使用者“背靠背”，交易双方把数据做同态加密，最后经双方审计同意再拿走。

谈5G和物联网｜将带来边缘计算的快速发展

章丰：5G这种高带宽、低延时的新一代网络的普及，会给数据智能这个行业带来什么？

方毅：5G基站的密度非常高，未来可能一个小区里有很多基站，如果家里面积大，都会有好几个基站，但这些基站的形态可能是智能音箱、电视机，也可能是长得像Wi-Fi路由器的东西，它的优点是延时低、带宽高，具备承载多输入多输出的能力。像孙正义在世界互联网大会上预测的那样，到2030年，世界上平均每个人有30个终端，实现万物互联、实时在线。

章丰：那就意味着你们要处理的数据未来会上好几个数量级。

方毅：面对海量信息，我们不可能把所有数据都通过网络传输送到云端处理，大量的数据处理会在手机终端和基站终端进行，边缘计算就会伴随5G而来，不像现在“大一统”。就像有人用垃圾分类来比喻边缘计算：垃圾处理厂就是云计算平台，现在已经无法解决所有垃圾，所以要求每个人做好垃圾分类，相当于把每个人都作为一个“边缘算力”，这就大大降低了云计算平台（垃圾处理厂）的压力。

章丰：个推现在大量处理的数据是人的数据，未来你们有没有可能更多地处理物的数据？

方毅：我们很早就布局了物联网上的解决方案，包括三五千万台电视机和海量的车联网、物联网设备。相对于人，物的数据结构化会差一些。在针对物的数据中台上，我们采用了一种全新的动态样本数据库技术来提取物的稀疏特征，实现对物的数据的精确处理。

谈企业文化｜Find the must-win battle. Hit the ground running.

章丰：你所推崇的企业文化是什么？

方毅：“Hit the ground running”是我们公司的核心文化。创业早期，我就把这句话贴在古荡湾南苑办公室的墙上。这句话的典故是盟军诺曼底登陆之前，总司令给海军陆战队队员的最后嘱托，现在翻译成“旗开得胜”，本意是“脚一落地你就赶紧跑”。后来我们在执行的时候又加了一句“Find the must-win battle”，这是我在麻省理工“创业生态系统”课上学到的。我们每个部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must-win battle”，要防止用战术上的勤奋掩盖战略上的懒惰。这两句话连在一起，引申意思就是要把握好关键方向，勤奋地去执行。

执行层面，我们还有“马上办”——一个手作的马玩偶，上面写着“办”字。对于一些不重要又不紧急的事情，一旦无限拖延，就会影响公司的精气神，我们于是给责任人发了这个“令牌”，在不耽误现有工作的情况下，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拿着“马上办”可以调度一切资源，所有部门见到它必须马上办。

谈社会角色｜有发言机会，绝不说废话

章丰：作为创业教练，同时又是投资人，你怎么看待扶持创业项目和扶持团队的关系？

方毅：我和我太太花姐投资的30多个项目中，死亡率极低。目前为止没有一个团队退出，有的项目失败了，又以新的形态活过来，这才是创业生态的真相。项目就是要百分之七八十地淘汰，但是“老兵不死”。

章丰：社会职务这块对你的精力消耗多不多？

方毅：这些职务对我也是一个挑战。我给自己定了“铁律”，只要有发言机会绝不说废话，参加活动绝不流于形式，节约自己和他人的时间。我现在更多地是主动去做社会工作，比如我们公司做科技公益，像地震这样的项目，每年都有大量的预算定向地做。前段时间我们的小学班主任去世了，我们同学众筹了10万元，以老师的名字创立了“崇高奖学金”。原计划分摊到20年用，我说什么时候用完我就再续上，因为这能给小朋友带来非常重要的正能量。另外，我正在筹备把老家的房子改造成图书馆，导入科技元素，每月抽一个小时给孩子们做分享，甚至邀请全球的“大咖”远程分享。我希望能把图书馆办成当地的“文化鲶鱼”，在孩子们心里种下一粒种子。

章丰：你做的是一个燃灯者的工作，希望这个项目早日落地。

快问快答

章丰：你最得意的事情是什么？

方毅：当年我们做“备备”，把1000多种手机同步软件打包到一起，压缩成24KB大小的代码，缩小到了百万分之一。这种把核心技术做到极致的基因，就是我们公司的“命根子”。

章丰：最沮丧的事情是什么？

方毅：我们开发的“个信”项目失败。2011年年底，在中关村新浪楼下的红绿灯边上，零下十几摄氏度夹着沙尘暴，iPhone要使劲焐热了才能重启。我接到董事会的决定，下半年无论如何必须扭亏为盈。当时我鼻涕夹着眼泪流下来，分不清是不是风吹的。

章丰：最害怕发生什么？

方毅：我哪天没有斗志了。互联网属于巨变的行业，不能有守成者的心态。

章丰：最期待发生什么？

方毅：公司三年前定了个小愿景——行业巨头、招人不愁、我们有楼，都在一一实现。我个人的梦想就是做赚钱的企业，帮助很多很多人。

章丰：如果用三个主题词，你会如何定义“数字新浙商”？

方毅：“数字”本质上是在线思维，业务形态要在线化，决策、运营、管理都要在线化；“新”更多地发生在产业数字化领域，如何用数字的方式革新传统经济；“浙商”本质上是一种商业精神，最核心的是尊重市场，解决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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