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撑腰

茶烟袅袅，薛老夫人拂了拂汤面的浮茶，不紧不慢的呷了一口。

“我记得这定窑白瓷还是前年官家赏的？”

这话一出，晏仕贵不禁愣住，看着老夫人，半晌才迟疑着点点头，“是…岳母大人好记性。”

心下却思忖着，这一向难以捉摸心思的岳母说这话什么意思？方才瞧着似乎是过来主持公道的…可和这茶碗有什么关系？但这话怎么品也不像是有弦外之音。

不等他想明白，薛老夫人的话音再次响起，“我虽说是上了年纪的老婆子了，不过也还是有些记性的。”

老太太又看了一眼晏仕贵，忽然道：“我若是没有记错，你这身上的衣裳是上好的云缎吧？”

闻言，晏仕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这身松绿色菖蒲温直裰，面上一红。

“老奴瞧着，这邵姨娘身上穿着的这件银红色裙子……好似是圣上赏给将军的那匹软烟罗呢！这料子难得，老夫人还说让三姑娘院里拿来糊窗的，这颜色瞧着喜庆好看来着。”

晏珍一听，气鼓鼓着一张腮帮子道：“赖头婆子胡说什么，我娘穿的怎么可能是将军府的东西，主子说话，有你做下人的什么事！”

这话说得太快，文妈妈都没来得及拦她，“我的好小姐，你方才受惊了，老奴陪你去换身衣裳吧！”

想走？没那么容易。

“二姐姐这话说的有趣，下人不能插主子的话，那二姐姐插长辈的话又是什么道理？”

薛老夫人听着眼睛不由一亮，抬眼去瞥了薛氏一眼，薛氏也有些意外女儿会说出这话来，心里有些惊讶，又有些欣慰，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咱们三姑娘小小年纪就知道这些道理，可见不是那般不讲道理的人，今日这事儿，也是明摆着了。”

晏欢听着，嘟着小嘴儿抱住外祖母，撒着娇：“欢儿没有欺负姐姐，院子里的人都知道。”

薛老夫人笑吟吟的点头，摸了摸晏欢毛茸茸的小脑袋，看向已经变了脸色的晏仕贵。

“我记得这些东西，是因为这些物件儿都是我亲手挑的，云缎难得，软烟罗难得，元珍她心疼你，什么好的都紧着你先用，可一个姨娘，用这么好的东西，还有，这珍姐儿嘴里一口一个娘……”

话没有说完，意思却是不言而喻。

邵姨娘没想到一向顾忌脸面的薛老夫人会这样羞辱她，不禁红了脸，可面上还得保持恭谦得体的样子，只觉恨得牙痒痒。

“外祖母，您说要给我一匹霞影纱糊窗，邵姨娘却抢了去，今日我本想和姐姐一起分祖母给的好东西，姐姐却打了欢儿，她们是不是…不喜欢欢儿啊？”

晏仕贵听着次女的话，只觉得额头冷汗直冒，“你这孩子，当真年纪小不懂事，满口胡说什么，你和你姐姐可是亲姊妹。”

谁知道一直沉默的薛氏忽然开了口。

“孩子是还小，可亲疏远近却是分的清的，主君是在前院行走的人，为了这点后院的事，从衙里赶回来，知道的是为了家宅和睦，不知道，还以为是邵姨娘去搬的救兵回来撑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