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如

晓东醒来，家里好像是人很多啊。

妈在做饭，说：你找找你爸。在阳台锻炼呢吧。阳台很长，没有啊，晓东向楼下看，高得晕头，没人啊。小T在身后，侧身悄悄过去，往右走，可能是上厕所。晓东感觉到了，不看那个方向，不要看——哎呀，她怎么在这，啥时来的呀？晓东怔怔回来。

妈妈的神情是很担心的。晓东马上又转转，——发现有鞋在，——爸爸不能穿拖鞋出外……但一想又紧张起来，快去阳台全都看看，可又折回来。低头看自己的裤子，是宽口的睡裤，看柜子玻璃，自己是里穿短袖外穿西服……

晓东转到里屋，——小T坐在炕沿哪，她甜笑，晓东控制保持平静，尽量去除掉紧张。有个小孩儿，头枕炕沿。小T往炕沿的不锈钢盆打鸡蛋，里面有四个，她回手从兜子拿塑料袋，那是她自带的，里边有小碗，小盘，——鸡蛋不是吃，她是给小孩儿的脸做面膜……

晓东去阳台，看地上有土，心里嘀咕，怎么这样呢，是天不亮呢，还是自己没睡醒呢？脚蹭一蹭，摩擦粘的感觉，地瓷砖呢？看地上有一双拖鞋！晓东一下紧张起来，忙往阳台下看，也不高哇，如果人在下边伸手可以够着。

往左，往里边去找——尽头是个厕所，门开着缝，打开——有个女人，是说不清什么表情的脸，是她，那个憎恨自己的……晓东没有关上门就回走。

爸爸在客厅！他穿着灰色制服，神情愉悦平和。晓东想说话，又

没说。看爸爸的脚上是拖鞋，是那蓝色的带点亮的。

吃饭了，哥哥端上一锅菜（晓东心里晃晃，弄不明白他啥时来的），锅里有肉，有地瓜片，有胡萝卜片，有藕片……晓东说先给小孩盛，妈妈给捞干的。妹妹端着大盆，说还有饺子，放桌子上，盛到小盆，小T过来了，穿柔软的睡衣，浅色的……

晓东感觉客厅好像是原来家的院子，但看上去各种物品又都不乱。

大学同学来了好几位（怎么来的啊，看不清），说说笑笑，到里屋，好像都熟悉，不拘束，好热闹……说小T是咱们一个学校的，校友啊，哪一届，啊啊……写诗，是诗人，挺有名的……又指着晓东，问：知道他是哪个班？小T说知道，晓东脸红了，深怕她知道自己的糗事和耻辱……

那些人走了，小T问，你不认我这校友啊？晓东说不是不是……

定时的钟表响了，晓东醒了——这是真醒了。——刚才的事非常清晰，历历在目……不用复盘，真真切切的。除了有的环节跳跃，整个下来都是心理活动表现，活灵活现。看剧也达不到这样，晓东在这里面是“实惠儿的”，编导演都是……

可是又不真……因为，爸妈早已不在了，在的时候也不这样儿，

哥哥没有来过晓东的家，因为曾经传话误会……

晓东的家是二楼，并不高，厕所也不是那样，也不在阳台……

妹妹呢，做了大手术也不能做饭干活说话了，

那说不清什么表情的女人，是晓东的同学，但很多年跟晓东断交了，就因一件小事，就把晓东当敌人了，有机会就说晓东坏话……她

绝不上晓东家！——难怪是那样的表情……

小T呢，她和晓东是“邻居”——是一个单位的，她是刚工作的，在晓东的隔壁，晓东一直就在那，她是分到那的，还是主动要求的，不得而知。

虽然离得这么近，但晓东和小T没有说过话，——哦不对，说过一次，是工作的事，是一次大的活动，她坚持自己的意见，晓东接过别人的电话，说了几句——她还是坚持，说明理由……

有时二人碰面，她总是笑笑，缩缩脖儿……她就像个孩子……晓东又想，她就一个人儿，哪有小孩儿……

后来，晓东与她不在一个单位了……

她还是一个人。

后来，听说，她以前……曾结过婚——那么小……但很快地离婚，就几个月……为什么，没人知道。

再后来，不知道了。

——晓东想，怎么跑到我家了……

——我家不是那样的啊！

唉，真是真是……迷迷糊糊了。

找明白的人说说，嗨，真有明白人，说这就是真的你呀，晓东说真不是……一条一条说，说来说去，都能对应上，最后定性为——爱恨情仇……晓东想反驳，很使劲，张嘴很难呀，一下说出来，如狗叫，吓着了身边人。

人和人的关系，是从近的交往中建立起来，可是人和人真正的连

接，是断了交往断了联系，远离之后还有的连接，剪子剪不断，刀也斩不断……

人究竟是怎么活……晓东想啊，想。

人是管不住自己的……那是好呢还是不好呢，是高级还是低级……什么时候再做梦，什么时候有下集，真说不准……但是晓东盼望着……这生活……还有什么……盼望，腾挪中世界变……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