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拣菜叶的女孩
一路奔袭，陆辰很快抵达沈雪凝所在的英语班教室。
透过窗户，他清晰地看到了沈雪凝。
此时的她，穿着蓝白相间的宽大校服，脸色荡漾着淡淡的红润，朱唇皓齿，长睫毛下一对漂亮的桃花眼，长发挽到一边垂下，清纯又可爱。
再次相遇，仿如隔世，陆辰眼睛里莫名地浮起一层水雾。
离开之际，陆辰不小心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妈的……”
陆辰捂着额头刚想破口大骂，定睛一看，竟是班主任唐海燕。
“陆辰，你做什么呢？上课时间不进教室，想撞死我啊？。”
唐海燕捂着微红的额头，瞪了陆辰一眼，顺便朝着陆辰目光望去：“看什么那么入迷呢？”
唐海燕是陆辰的班主任，化学教师，教学方法独特，平易近人，平时关系不错。
“嘿嘿，唐老师，我就瞎溜达，马上回教室……”
陆辰挠着头，不等对方责难就跑了。
唐海燕看着远去的陆辰，叹了口气。
窗外的声响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沈雪凝抬起头看着走廊里远去的背影，有些愣神，可她并没在意。
陆辰一路哼着歌跑回了教室，趁着老师不注意，从后门猫着身子溜了进去。
坐定之后，陆辰对着课本和试卷翻来翻去，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节奏。
“大熊，老师讲到哪了？”
陆辰拱了拱旁边的黑大个熊刚，只是对方发愣的表情，比自己还迷糊。
仔细一看，英语书下夹着一本灌篮高手漫画，往上一瞄，英语试卷上两个红色数字：27。
“大熊，你这成绩居然还敢看漫画？。”
陆辰翻了个白眼，对他竖起拇指。
“切，好像你很牛似的，先顾好你自己吧。”
熊刚一脸不屑，指了指陆辰的试卷，转过身不搭理他。
陆辰下意识翻开自己的英语试卷，57分，一头黑线，瞬间差点被自己雷倒。
此时他才记起大熊是一个富二代，家里几个厂子，读书就为了熬日子。
深深地呼了口气，陆辰努力适应18岁的身体和生活，除了心智的成熟和社会的阅历，其实也没什么变化。
稀里糊涂地熬完了一天的课程，陆辰已经由最初的兴奋逐渐转为厌烦，因为高三的课程过于繁重，明明很想认真学习，可就是眼皮打架。
“哎，上天真是对我太好了，连时间点都选得这么刺激……”
陆辰吐着舌头，趴在桌子上发牢骚。
“啥玩意？”
大熊听到陆辰一直吭呲吭呲地发着牢骚，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瞎扯而已。”
陆辰耸了耸肩，懒得解释，说多了对方也不明白。
拒绝了几个男生网吧发泄的邀请，陆辰骑上了自己的小单车，重生后的自己，对回家还是更有期待感。
十多年没骑自行车，适应了一下，除了有些费劲，一切还好。
江北市位于云海省东部，属四线城市，市区很小，人口不足30万。
江北一中坐落在旧城区，依湖而建，风景宜人，古色古香，孕育了一代又一代的莘莘学子。
一路上晃晃悠悠，3月份的江北，温度还比较凉，抵达红灯路口时，沈雪凝的出现引起了陆辰的注意。
“她怎么在这呢？”
陆辰努力搜索记忆，发现前世今生都没在这片区域巧遇的经历。
“跟不跟呢？”
陆辰心里默默念叨着，最后好奇心驱使，还是骑着单车跟了上去。
一路尾随，沈雪凝并没有发现陆辰的存在，兜兜转转到达关北市场，陆辰环顾四周，居然这里距离自己家已不远。
陆辰没上前惊扰她，而是将车子停好，远远跟着，他想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阿姨好！”
沈雪凝轻车熟路地走到一个菜摊前，对着店主甜美一笑。
“哦，小沈来了。”
店主大妈对沈雪凝回以礼貌一笑，随手指了指菜摊边上的青菜说道：“诺，都在那呢，阿姨给你留着的。”
“谢谢阿姨！”
沈雪凝朝着店主点了点头，随后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编织袋，蹲下身对着那一堆青菜挑拣了起来。
菜堆就像大杂烩，空心菜，西红柿，地瓜叶…什么都有，而最大的特点就是显得有些焉了。
果不其然，陆辰远远地看到旁边挂着的牌子赫然写着“待处理。”
心里一阵发酸，陆辰有种跑上去将菜摊上新鲜蔬菜全买下来的冲动，可他没那么做，理智告诉自己，那样会伤了对方的自尊。
他点了根烟，倚靠着墙，边抽边看着。
沈雪凝挑拣得很仔细，很节俭，好坏分拣，菜式分类，逐一装袋。
动作流畅得就像是一道既定的公式，陆辰相信，这样的事情在她身上肯定三五天就会发生一次。
蹲久了，她就揉一揉发麻的大腿，擦擦额头的汗珠
整个过程整整十几分钟，没人催她，她也没去理会别人的眼光，人来人往，各有各忙，仿佛这一切的发生都是那么的自然。
做好一切，沈雪凝从包里掏出一张十块钱递给了店主，随后又去二楼肉摊了买了点五花肉。
紧接着，她抱着厚重的编织袋，脸上带着一种收获满满的浅笑，一步一步地往单车方向走去。
陆辰心里五味杂陈，扔掉烟蒂，来到了沈雪凝先前的档口。
店主看到陆辰，眉开眼笑地说道：“小伙子，买菜啊？随便挑，还很新鲜。”
“阿姨，我不买菜，但我想问下，刚刚过来买菜的女孩，她常来吗？”
陆辰微笑着问道。
店主听到陆辰不买菜，脸上挂着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过店主也没说其他，只是面无表情答道：“偶尔吧，基本上三五天会来一次。”
“哦，那她家住这附近吗？”
陆辰接着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但这一年来，小姑娘常来，估计其他市场也会去。”
店主叹了口气道：“起初我也不愿意这么低价卖给她，不过后来觉得小女孩挺惹人怜惜的，漂亮又懂礼貌，如果不是家里有困难，谁愿意隔三差五来拣剩菜，反正没几个钱，我也就都留给她了。”
陆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其实他很清楚沈雪凝的家庭情况。
父亲沈淮山在沈雪凝小学一年级时意外身故，母亲郭丽娟熬了两年后也改嫁离开，自此音讯全无，家里只剩下一个年迈的奶奶。
老人家年轻时是知名教师，心高气傲，不愿接受帮助，退休后祖孙俩靠着微薄退休金度日。
陆辰止不住心疼，下意识摸了摸兜里，曾经家财万贯的自己，此刻只剩下一张皱巴巴的50块钱。
“阿姨，这50块钱给你。”
陆辰想了想，直接将钱递给了店主：“以后那个女孩如果来买菜，你就给她新鲜的，不要这些残根烂叶了，菜价多少，你照算就行，回头我再给你拿多点钱。”
“这……”
店主阿姨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陆辰。
“阿姨，你就收下吧，记住我说的话，但别告诉女孩。”
陆辰将钱塞到店主手里，紧接着朝沈雪凝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