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律令
系里咣当的车马声音在李晓阳的耳边不停作响。李晓阳坐在马车里被无聊的晃来晃去，萨沙坐在他的身旁，这个马车里只有他们俩。
杨灼和青儿在另一辆马车里，程乐山单独一辆车，后面还跟着几辆大车，一共十多个随从。
“有心事？”
萨沙询问着李晓阳。
“我在烦程乐山，总感觉他好像带着独特的目的，好死不死，非要跟着我们一起走，她怎么就答应了？”
萨沙安慰说“她或许是想让程乐山保护我们吧？”
“谁要他保护？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走，况且武力方面又不需要多做考虑。”
李晓阳话语间带着几分蛮横。
萨沙继续说“你都这样说了，多他不多，少他不少，你们俩又没待在同一辆马车里，看都看不到，你有什么好烦的？”
李晓阳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也说不出自己到底在烦恼些什么。只是有一点点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妒火在慢慢熬煮着内心。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马车外面的声音变得嘈杂起来。
“这是到哪儿了？”
李晓阳一边念叨着一边打开马车上的小车窗。
“这是到哪了？！”
李晓阳扯着嗓子问道。
“咱们这是到密口县了。”马车上的马夫回答。
“少爷，今天咱们就在这儿落脚啦。”马夫继续回答着。
“好，知道了。”
李晓阳关上车窗“到密口县了。”
萨沙回应说“从这儿到无名城那边儿，一共要经过七个县，五十九个村镇，今天才出发第一天，咱们的速度已经不慢了。”
李晓阳默默点点头。
从马车上下来时，已经是太阳西斜。他们所在的旅店叫阿贵客栈，这是苏家名下的一间客栈，所有苏家的人来这里公干一般都在这里落脚。
一行人预计在客栈休息一晚，明早出发。
李晓阳和萨沙住在一起，李晓阳并没有感到什么期待的。
他在日落时分决定到客栈附近散散心，本来萨沙想跟着他，但他说想要独自散心。萨沙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她的表情显示着她有些别扭。
李晓阳没有管那么多，他只是感觉想独自待一会儿。
走到客栈的后街，随便找了个茶摊。
“时间正好，位置正好，难得啊。”
李晓阳看向夕阳感叹道。
由于街道刚好是东西朝向，此时街上没什么人，天气晴朗的夕阳，映照着街景，此时李晓阳特别想用手机拍张照，但想起了手机还在杨灼那里，不由得感到小小惋惜。
正当李晓阳欣赏美景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晓阳，好巧啊，你也在这儿散心？”
不是别人，正是程乐山。
他坐在李晓阳的对面。
“你怎么也来了？”
语气中带有不满。
“我也是在马车上待了一天了，出来透透气。”
“那个，……乐山，你为什么要和我们一起，我们是要去天幕山和无名城公干，那些个地方可不是什么旅游胜地啊。”
李晓阳忍着不适感，硬逼着自己直呼对方的名字。
程乐山迟疑了一下，回答说“应该是两个原因吧。我其实在躲人。”
“躲人？你有仇家？”
程乐山笑了笑“只是家父派出来找我回去的人。”
李晓阳“你父亲找你回去干嘛？继承万亿家产吗？”
“哈哈哈，说笑了，家里虽然算是殷实，但也不至于那么多。”
李晓阳又问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请讲。”
“你结婚了吗？额，成亲了么？”
程乐山用手挠了挠脸“额，嘿嘿，没，没。”
李晓阳继续问着“你家里管得严？”
程乐山眼眸低垂，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是的，家中对我自小就要求很严格，家父希望我可以考取功名，但我更喜欢练武。今年二十有三，也是到了该考科举的年龄了。”
“这么说，你是为了拖延考试日期，所以迟迟不肯回去？”
程乐山视线向一旁瞟去，回答说“有这个原因。”
李晓阳大致明白程乐山的意思。
“呵呵，也是呢，外出一人无牵无挂，挺自由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回到家就要有人管着了，话说，你家里是不是还准备好了给你许了亲事？”
程乐山愣了一下，抬眼正视李晓阳“你怎么知道的？”
李晓阳回答说“你家境不错，也到了适婚年龄，如果考中功名，更是双喜临门，就算没有考中，也先把婚结了，稳定你的心神，成了家就不会到处跑了，安心备考，一旦考中，家里就有了功名，家业会更稳定。”
程乐山说“想不到你居然说的这么准？”
“求稳嘛，家里长辈，不希望家族事业衰落，自然要考虑应对以后事情嘛。”
程乐山点点头“家父所想我也知道，不过，我就是向往任侠凭心的生活，一年也好，或许，等到那时，我才能安下心来。”
李晓阳“那就是你的事了。”
“对了，晓阳，我还有一事，不知当问否？”
“否。”李晓阳想都没想就回答地简洁明了。
“诶？那……这……额，呵呵呵。”
李晓阳说“既然你这么问，就一定是会让我不开心的事，索性，别问了。”
程乐山面露难色，被这话弄得如鲠在喉。
“算了，算了，你问吧。”
又得到李晓阳的允许，程乐山又思量了好几秒才开口
“我记得你的妻子，不是……这样的吧？”
（果然是关于她）李晓阳如此想。
“你这个问题，确实不该问，但因为你见过她，所以就算嘴上不问，心里也会起疑，对吧？”
程乐山没有回答，只是默认。
“呐，你也看见了，我们会法术，易容、易形，也不奇怪吧？”
李晓阳随口编了一个理由，准备糊弄过去。
“那我想向你确认一个人。”
“啊？确认，一个人？你遇到了什么人？”李晓阳有些忐忑的问道。
“那是一位女子，在商国的千里亭。”
“你继续说。”
“那名女子，武功很高，长相与你夫人脸型相似，哦对了，还记得那一晚吗？你们说你夫人有个师出同门的人，那一晚，你们说的那个人，真的存在吗？”
李晓阳“你遇到的那人发生什么了？”
程乐山犹豫了一下，最后回答说“那名女子将我打伤，并绑走了一名醉汉。”
“如果我说那就是她，你要怎样？”
李晓阳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出来，二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了起来。
“倘若果真如此，我心里也就踏实了。”
李晓阳没有说话，他在观察程乐山的表情。
程乐山显得不敢直视李晓阳，他的视线侧移，但他知道李晓阳正在默默的盯着自己。
时间过去了几秒，程乐山感觉有些如坐针毡，他不敢和李晓阳对视，是因为，他起初有一点点喜欢那个女人，现在知道了那个女人是李晓阳的妻子，不免有点心死，他也不想让李晓阳看出什么来，所以现在显得有些心虚。
程乐山最终绷不住了，看向李晓阳。
“你那么看着我干嘛？”
李晓阳回答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感觉……踏实？”
程乐山不喜欢李晓阳现在投来的视线，李晓阳他现在的视线让人感觉心里发毛，那是一种像是观察动物的眼神。
“哦，没什么，只是一直困惑着我的谜题被解开了。”程乐山强忍着心里的恶心感，脸上挤出笑容回答着他。
李晓阳听到这个回答后，又延长了一秒后，视线恢复正常，回应道
“哦，吼吼，我说的呢，踏实，这个形容词……”
李晓阳的表情恢复正常后，让程乐山感到如释重负。
“你还在在意那个醉汉被绑到哪儿去了吗？”李晓阳问道。
“我不想知道。”程乐山摇头回答道。
“我也是。”李晓阳的回答出人意料。
“好了，太阳也落山了，该回去了。”说完，李晓阳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程乐山看着街道上的打更人在给路灯点灯，他说“我想再待一会儿。”
“那我就不等你了。”李晓阳转身回去。
程乐山在李晓阳走后，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将一碗茶分几次才喝完，这种难以驱散的压抑感，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李晓阳绝不是个可以招惹的角色，这种想法，在程乐山的心头萦绕不散。
另一头，李晓阳回客栈的路上还在想程乐山那番话的意思。
依李晓阳的看法，他觉得程乐山并没有恶意，但他总是觉得有程乐山在身边就是有一种十分不安的感觉。
回到房间，萨沙在房中静坐，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屋里也点燃了灯火。已经渐渐习惯烛火的光亮度，李晓阳坐到茶桌旁。
“刚才散心散的怎么样了？”
“还好，日落的时候街景很漂亮。”
“你刚才怎么了？看你心烦，我都没敢问。”
“没什么，就是心里堵得慌。哦对了，刚才遇到程乐山了。”
“你们都说了什么？”
李晓阳深深呼出一口气“我们谈到了你。”
“我？他发现什么了么？”
“应该说，全都发现了。”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从你第一次和他见面，到现在的事。”
萨沙开始变得警戒“他想要什么？”
李晓阳摇摇头“他应该没什么恶意。”
“那你们怎么会谈到这件事？谁先谈的？”
接着，李晓阳将他们谈话的内容简单复述了一遍。
萨沙说“我还是不太相信他，怎么会毫无企图的谈这种事？”
“那你觉得他想要什么？”
萨沙说“我觉得，他说不定会敲诈我们？”
李晓阳微笑着摇摇头“你现在换了个人，没人能证明你曾经做过的事。就算有，你的大部分事迹也都是在商国境内，武云国的律法可管不到商国境内的事。”
“那他想要什么？”
“或许真如他所言，他想知道真相？”
萨沙表示“哼，他不会那么天真的。”
“静观其变吧。”
“嗯，晓阳，洗洗睡吧。屏风后面就是浴桶。”
“额，嗯。”
由于明天还要赶路，所以晚上的时候，天一黑就要休息。李晓阳还是不太习惯只隔着屏风洗澡，尽管同在一屋的是萨沙。
清洗过之后，换上了睡衣，两人同在一床，为了不刺激到萨沙现在的神经，李晓阳显得有些拘谨。就这样睡了一夜。
车队开始继续赶路，值得庆幸的是，这一路上，路况一直很好。又经过了两天的赶路。
马车上的车夫忽然敲了敲车，李晓阳探出头，车夫扯着嗓子说。
“再前面的路况就要颠簸一些了，咱们需要放缓一点。”
“咱们现在走了有一半的路程吗？”
“快了吧，前面就是饱沓县了，过了饱沓县，还要再过四个县。”
李晓阳回到了马车中。
“这边一个县的范围可够大的”萨沙吐槽着。
“武云国和商国不同，武云国把地区划分的很简略，整个武云国的面积是商国三分之二，商国有十一个州，再下面是郡，郡下面是县，而武云国这边，不叫州，叫省，省下面是县，所以武云国的县级，就对应着商国的郡级。”
李晓阳开始卖弄着他在这里学习到的知识。
“看来你在肖雅那里没白学啊？”萨沙嘲弄地问他。
“哼哼，可不是？学的都用上了。”李晓阳略感自满的说道。
时间不长，他们的车队到了城门这里。
“车上的人下来！”
车外传来了陌生的声音。
每到进城时例行检查是必要的，但是经历前面两个县的时候，守城门的官兵都没有那么呱噪。唯独这边，特别呱噪。
李晓阳他们下车时发现，这一次下车距离城门的距离相当远，前面还排着长长的队伍。
“这么远？”李晓阳不自觉的吐槽却引来了官兵的注意。
“咋？你小子啥意思？”
那个官兵朝着李晓阳走来，走到一半的时候，车夫拦住了官兵。
“军爷，军爷，我们是第一次来，我们少爷头回见这边的城。”
说话间车夫往官兵手里塞了一个小袋子，官兵掂量了一下。又打量了一下这群人。
“叫你们这小兔爷，注意点儿。”
说完，官兵继续往车队后面走。
“下车，下车，下车！检查啦！检查啦！”
到了杨灼所在的那辆车，官兵用手里的刀柄粗暴地敲着车门。
“催催催！着急上坟啊！”
杨灼骂骂咧咧的下了车。
见到杨灼的长相，官兵的眼前一亮。官兵指了指杨灼。
“哎！你！怀里藏了啥？”
杨灼下车以后还没反应过来，她有点一愣。
“哎！说你呢！这里藏了啥！”
“什么藏了啥？”
“前胸这么鼓，还说没藏？啊？”
说话间，便朝杨灼的前胸伸手。
“啪！”杨灼一巴掌抽在官兵的脸上。那声音，就算在开阔的城门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那名官兵扑通一声被抽晕了过去。李晓阳他们也都看向那里。
过了几秒，那官兵爬起身来，捂着脸“啊！！！！你，你敢打我？来！来人啊！”
很快，六七个官兵就围了上来。
“她！不服检查，还袭击官差！把他们都抓起来！”
被打的官兵向其他官兵叫嚷着。
有一个官兵朝后面招招手，接着来了一队官兵将他们都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