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转正危机
陆鸣的设计再次被王乐凌打了回来，理由依然是：缺少用户视角。可是她已经把相关需求和文档都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了，到底啥叫用户视角？怎么就缺少用户视角了？
陆鸣一筹莫展，午睡后到茶水间有气无力地泡咖啡。
这时，一个男同事也走了过来，他穿着白衬衫，戴着眼镜，有三十岁左右的成熟气韵，也有程序员一般的技术风范。陆鸣觉得他有一点眼熟，就多看了他几眼，忽然想起来当时校招群面的时候，他也是面试官之一。
陆鸣礼貌地挤出一个微笑。
男同事也回敬陆鸣一个微笑，同时往杯子里倒入一条速溶咖啡，在饮水机接水。
“你是新入职的吧？”
男同事问道。
“嗯，刚来不到两周。”
陆鸣搅拌着咖啡。
“来这里工作还顺利吗？”
“不太顺利，一个设计文档写了快一周了，被打回来N次，领导老说缺少用户视角，我都不知道咋改。”
男同事随口一问正戳中陆鸣的槽点，她迫不及待地朝男同事一吐为快。
“哈哈。”
男同事笑了笑，这时水刚好接满了，男同事索性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站定好好跟新人聊会儿。
“你是设计师？”
“嗯。”
“哪个部门的？”
“产品一部。”
“王乐凌部门的？”
“嗯。”
“乐凌是个追求完美的人，想要她满意可不容易啊。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做设计的？”
“我已经把系统里所有相关需求和文档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了，可是之前那些人录的需求就一句话，什么详细说明都没有，只能靠猜的，跟买彩票一样，这不是买了这么多次也没中奖。”
男同事被陆鸣的话逗乐了，想不到这个小丫头说话还挺幽默。
“除了看文档，你还想到别的办法来了解用户的真实想法了吗？”
“难不成我要去给客户打电话？”
陆鸣困惑地看着男同事。
“我给你出个主意怎么样？”
“什么主意？”
难得看到如此热情的陌生同事，陆鸣两眼放光，期待地看着他。
“teampop是一款协同产品，我们公司自己也有部署使用，你如果实在不知道用户怎么想的，不如去问问其他业务部门的同事，看看他们怎么说。”
“对啊，这个主意不错！”
陆鸣恍然大悟。
“做产品不能靠猜，要多跟用户交流，这样才知道什么是对的。”
“嗯，我一会儿就去调研一下。你好厉害，你也是产品经理吗？”
男同事一听陆鸣这么问，笑得更得意了。
“是，我也是产品经理。加油！”
说完，男同事就端着咖啡离开了茶水间，钻进某个会议室去了。
经由那名男同事一点拨，陆鸣又重新燃起了斗志。她想了想，决定先从熟人下手，于是拿着笔记本和笔，就往人力资源部走去。
远远的，陆鸣就看见乔书绮正埋头在工位上，电脑屏幕投出的绿光落在乔书绮脸上，乔书绮眉头紧锁，看样子这会儿她正焦头烂额呢。陆鸣有一丝退却，这样会不会打扰到乔书绮的工作呢？她会不会拒绝自己？管他呢，先去问问看，要是她这会儿没空就晚点再来呗。
陆鸣鼓起勇气走到乔书绮身旁，乔书绮正困于自己的问题中，等陆鸣走近了才发现她过来了。
“乔姐。”
陆鸣小声打招呼。
“陆鸣啊，怎么啦？什么事？”
乔书绮只瞥了陆鸣一眼，视线很快又落回了屏幕。
“我想找你做个调研，你现在方便吗？”
“不好意思啊，不太方便，我在做新人培训的表。”
果然，乔书绮直接拒绝了陆鸣。
陆鸣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晚点再来找你？”
“我遇到一点问题，不知道啥时候能解决呢，你着急吗？要不改天？”
“什么问题啊？我懂一点Excel，要不我帮你看看？”
乔书绮将信将疑地看着陆鸣，然后将自己要做的事情给陆鸣说了一遍，没想到陆鸣三下五除二就给乔书绮整好了，令乔书绮大呼意外。
“你还有这技能呢！”
乔书绮惊叹道。
“大四的时候特意学了一点。”
陆鸣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厉害，你要做什么调研？要多久？”
“十分钟吧。”
“行……”
乔书绮话音未落，就听见陆鸣两步远的地方，一个女声响起，正在叫乔书绮的名字。
陆鸣转过头，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纤瘦的女生迎面过来，她身着一条通勤款的黑白撞色连衣裙，长发披肩，介于正装与休闲装之间，气质如兰。
“安蓝，怎么了？”
原来那个女生的名字叫安蓝。
“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这批校招新人淘汰的事情。”
陆鸣犹如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一批刚入职的校招学生还有淘汰一说，她还一直以为入职之后就万事大吉了。还有淘汰？怎么个淘汰法？自己一个设计被打回来这么多次，一点成绩都还没做出来，不会被淘汰掉吧？
乔书绮看了一眼陆鸣，转头对安蓝说道：“要不你晚点，我先跟这个小朋友做个调研。”
“不行呀，我一下午会，所以我赶紧先过来找你，就五分钟，很快。”
安蓝说道。
最后，两人找了个会议室交谈片刻出来，陆鸣也总算得以开展她的调研工作。
调研很顺利，乔书绮的配合，加上她的引荐，陆鸣很快就收集到许多一手用户反馈，也终于明白之前的设计问题出在哪里。
然而此刻更让她忧心的是淘汰的问题。她仔细想想，当时合同上签的是有三个月试用期的，也就是说，如果三个月内不能做出成绩，说不定自己真的会被辞退。陆鸣一个应届毕业大学生，独身一人来上海，租房合同前几天才签下，万一丢了这份工作，又找不到下家，连房租都要交不起了，想想就头大。
陆鸣一边写设计文档，一边忍不住偷瞄一眼邻座的王乐凌。刚刚那个男同事还说王乐凌追求完美不好伺候，这几天反反复复被她打回来这么多稿，看得出来她对自己多失望，该不会她哪天就偷偷跑到人事那里把自己开掉吧？
陆鸣的内心卷起一层又一层浪花，一整个下午都没办法好好集中精神，时不时就会想起淘汰的事情。
陆鸣打开聊天软件，悄悄给方琳琳发了个消息，说起自己的担忧。
“我去，还要淘汰的？”
方琳琳的第一反应跟陆鸣一样吃惊。
“好像是诶，万一被干掉就惨了，上海物价这么贵，根本撑不了几天。”
“我也是啊，房租押一付三刚出了好大一笔，这个月都要吃土了。”
“我设计稿被打回来N次，感觉会被干掉。”
“我才是呢，上周被左源骂，这周他又在研发小群里diss我，我碰到他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又不是你领导，你管他呢，陈晓兰挺你不就行了？”
“屁的，谁知道这男的会不会背后整我，感觉他可作了。而且给晓兰姐惹这么多麻烦，说不定晓兰姐也不想要我了呢。”
这边方琳琳跟陆鸣热火朝天地聊着，忽然陆鸣收到一条群聊消息提醒，她点开一看，额头冒汗、后背发凉。
方琳琳这家伙，真是不嫌事儿大，竟然把淘汰的事情直接发到彼秀科技校招新人的群里，还指名道姓说是陆鸣听来的，群里瞬间炸开了锅，已经入职的、即将入职的纷纷冒泡出来，焦虑的情绪如洪水一般漫延开来。
陆鸣仔细查看了半天群聊成员列表，确认没有彼秀的HR，是纯新人的那个小群，这才稍微安心一点，但还是在心里大骂了一百遍方琳琳。
“你发群里干嘛？还特意说是我说的！”
陆鸣很生气，私聊方琳琳质问道。
“别担心，小群，没有HR的。”
方琳琳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