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胡锡桢虽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但开始里面嘈杂的声音，随着村长的进入戛然而止，这个他却是切身感受到了，村长在这个村的威严，再一次让胡锡桢震惊，他没想到这个普普通通的，对自个儿这么随和的一个不起眼的老头儿，竟然能有这么大的能量，而他老家那个大胡村的村长，当年陪着他爹到处找自个儿的村长，与眼前的这位，那真是完全没法比了，这里面或许有情义，也可能有家世，或是别的原因吧，只是现在这位村长的形象，在胡锡桢的心里，又高大了许多。

这时候二牛也进了屋了，只是他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自个儿这才出门多一会儿，怎么满屋子的女人，还都是一些硬角色，有些根本是自个儿碰不得，看到都想跑的，那个李大兰就是其中之一，他这一只脚刚迈进屋，另一只脚就怎么也不想再迈进去了。

胡锡桢本也想跟着进去，可是到门口看到二牛那落在后面的脚，就是一愣，但身体已经过去了，他抬眼也看到了屋里的情形，也是为之一愣，心想，这怕不是除了张大娘，村里的女人都来了吧？这堂屋都快挤不开身体了，只是二牛虽然不敢进，他却没什么顾忌，从二牛旁边，一个闪身，就进了屋里，站在了村长的旁边，其实这里大部分人，虽然胡锡桢不知道谁谁谁家的，但起码也都见过了，于是一个个的挨个儿点头，打着招呼，那些村里的妇女，倒不是对胡锡桢客气，而是看着村长的面子才客气，现在村长就在跟前，更是一个个热情的还着礼。

村长看着这帮女人对胡锡桢的态度，本来脸上严肃的表情，也稍稍缓和了下来，那些女人本来被村长的脸色镇住了，现在随着胡锡桢的进来，也一个个放松了下来，只是还是没有敢大声讲话的，至于那个一只脚跨进门里的二牛，直接被她们给忽视了，完全当成了空气，这二牛心里又开始火了，这到底是谁家呢？

要不讲，这人要是愣起来，那就是真的不会拐弯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这短短的不到十年的时间里，把一个好好的家给败成了这样，最让他恼火的，是他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旁人，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他女人小丫了，只是他开始进来的时候，小丫正好也看到他了，他以为这女人还算有点良心，可结果随着胡锡桢的进来，那小丫的眼睛就一直停留在胡锡桢的身上，完全把方向给转移了，这让他不由得一下子就想起来桌上那两个酒杯。

他突然一个跳纵，跑到胡锡桢的面前，一把抓起胡锡桢的衣服领子，劈头盖脸的就讲道：“我当是谁呢，没想到要找的人就在眼前，亏我在村长家看到你的时候，撞了我，还敢走开，这原来都已经欺负到我家里来了，老子这个绿帽子戴的可太他娘的冤枉了。”讲完举起另一只手就想打胡锡桢。

胡锡桢哪会让二牛给伤者呢，只是他很珍惜这身衣服，他出门也没带什么衣服，这一身还是他临出门的时候，他娘亲手给缝的，他虽然不知道，但他娘却是早就跟老头子商量过了，等到时候，就让儿子离开家，出去一个人闯荡，一是不想拖累他，免得把最好的青春给耽误在家里的重担上，二是希望他出去了，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出人头地，不讲光宗耀祖，好歹要是日子过好了，能给家里，给弟弟妹妹们多一点帮助，所以胡锡桢非常的在意。

只是他的心思，二牛怎么能理解呢，他又哪能知道这身衣服对胡锡桢的重要性，不过这也算是触了胡锡桢的逆鳞，他一把掐住二牛手腕关节处的脉门，稍一用力，二牛的手不但松开了，而且脸开始涨的通红，一会儿就忍不住的开始叫疼，至于他打过来的那拳，胡锡桢手臂稍稍一用力，就给挡了回去，而且在挡的过程中，还轻轻的又点了一下他的手腕，就这轻轻的点了一下，也让二牛受不了了，直接是哪儿来，回哪儿去了，两只手疼的二牛实在忍不住，开始大呼小叫了起来。

一般女人被这场面也给惊吓到了，他们哪见过这个场面，本来只以为胡锡桢长的不错，虽然黑是黑了点儿，但五官很标准，身材不胖也不瘦，身高也有一米八，在那个年代来讲，是很大的个子了，而且看人就笑的样子，完全没让她们想到，这么一个斯斯文文的人，竟然一下就把这个满身横肉的二牛给制服了，而且看着那么轻松。

这一吓，本来才开始活跃了一点的气氛，又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她们也完全收起了以前对胡锡桢的那种不尊重，再也不敢轻视他了。

村长本来也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看到胡锡桢还抓住二牛的脉门，就对胡锡桢讲道：“锡桢啊，你拜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个人就这样，虽然浑，但性格还是直的，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误会，你让他讲清楚再动手也不迟。”

胡锡桢答应了一声，就放开了二牛的手腕，二牛如释重负一般，赶紧用另一只手去揉这个被胡锡桢抓住的手腕，他本来感觉自个儿的小命就像被胡锡桢捏在手心里一样，随时就可能被拿走，现在这一被胡锡桢放开，就想岸上的鱼，突然一场大雨，给带回到水里一般，只是他现在蹲在地上，脸上的怂样又显现了出来。

胡锡桢很宝贝似的，整理了下被二牛抓过的衣服，立在一边不讲话，村长到了二牛面前，提着他的肩膀，把他拎了起来，问道：“你刚才讲什么，我没听明白，什么叫人就在眼前，给你戴绿帽子？你是指锡桢讲的吗？你这脑子是不是被猪亲过，讲话一点不带想的吗？锡桢前天才来我们村，住进了我家，这个你去我家的时候，就讲过的，还有，他这两天每天都是起早贪黑的，早晨一大早就给我家挑水干活的，怎么去的你家？再讲了，就算那天你家小丫到我家讲你们事情的时候，见过锡桢，那也不过就只是见过几面而已，这就能给你戴上绿帽子的话，那你的帽子是不是也太便宜了点儿？也太多了点而吧？再讲了，要是他真的给你戴了绿帽子，那今天起码也不会跟我来你家，跟你和小丫当面对质了吧，你蠢，你当旁人也跟你一样蠢吗？你脑子就不知道转一转的吗？”村长一边讲着，一边指着二牛的鼻子，这一顿臭骂，就骂开了，足足讲了快十分钟，把他自个儿那些见不到人的事，也抖了开来，只是他讲的也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情，一半也是讲过胡锡桢听的，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让胡锡桢好好了解一下二牛的为人，让他知道，这二牛虽然蠢笨，但不算是个坏人，只是心眼子太直了，这种人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一旦他认准你是朋友，兄弟，那他就能为你舍身卖命，而且不求任何回报的那种，可要是一旦认定你是仇人，那这个疙瘩就会永远埋在心里，那是一辈子也解不开的，除非他死，或是你死。

村长当然不想胡锡桢才来村里，就有这么个仇人，就算他知道胡锡桢不怕，那也没必要，所以他一边给二牛解释，一边也算是给胡锡桢解释。

只是二牛还愣愣的讲道：“那你讲那两个酒杯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两只，为什么这个人一进来，我家小丫的眼睛就一直盯在他的身上，这不是他昨晚来的，还能有谁？”

村长看着这个二牛，还是一条道跑到黑，伸出手来就想一巴掌下去，可最后停在二牛脸不远的地方的时候，还是忍住了没打下去，二牛也没有躲的意思，甚至还往上扬了扬。这家伙就是个不怕死的鬼，不过在胡锡桢眼里，这人，倒真算不上是个坏人，只是太憨了一些，不过如果能化解跟他的仇怨，胡锡桢倒是很愿意的。

村长听了二牛的话，就讲道：“你要知道那个酒杯给谁准备的，那要问你家小丫才对，你怎么随便逮到个人，就讲是那个人，那换句话讲，今天要是我一个人来，没有锡桢，你家小丫盯着我看，那你是不是也要抓住我，讲我是那个人了？啊？”

一顿话，憋的二牛的脸是一阵子红一阵子白，只是他还是没有完全放松对胡锡桢的怀疑，除非能有实际的证据，证明那个不是胡锡桢，他才能放下戒备心。

只是这种事，胡锡桢倒真是不能表现的过于在意，他怕越描越黑的道理，在他身上会被展现出来，所以他只是站在村长旁边，表情自然，有时候不住的摇头，他也知道，要解释这个误会很难，但他却就这样就被卷进这场事故里，他心里的苦，谁明白呢？

村长本来还想再讲二牛一顿，只是他的衣服突然被胡锡桢拉了一下，他知道，要是再讲二牛，只怕会更加洗不清胡锡桢的嫌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