梯形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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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离职风波

关于如何松开沙袋上绳索的问题,我记得邱母曾经告诉我,孙厉鑫大学的专业是机械工程,我猜想他应该有能力制作一个自动化的装置来触发绳索。其实,即使他不懂机械专业,单纯作为一个普通男人来说,设计一个自动触发装置也是可能的。这种装置常见于侦探小说中,比如绑在冰块上的绳索:当冰块融化后,绳索就会自动松开;比如挂在竹签香上的细绳:当香燃烧到细绳悬挂的位置后,细绳就会被烧断;又比如机械闹钟,当设置时间到后,闹钟上的打锤会来回摆动敲击铃铛……

至于栏杆上的脚印,其实也是可以解释的。沙袋从墙壁上甩下来的那一刻,菲子应该正好站在板凳上。如果她站在阳台地面上,沙袋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她推下楼的。突然施加的推力会使她因为失去重心而倾倒,而当人失去重心时,会本能地向外伸出脚保持平衡,而菲子伸出的脚很可能就踏在栏杆上。当然,即便如此,由于沙袋冲力太大,菲子还会继续往外倾倒,最终从阳台上摔下。

这是基于目前线索的合理假设,再来看看孙厉鑫最近的表现:

我第一次去他家时并没有发现沙袋,一定是案发后被他藏起来了。他为什么故意隐藏沙袋?后来,我电话询问他阳台顶上的洞时,他又撒谎,说洞是用于挂晾衣杆的。再后来,我和他在市中心见面,当我提到沙袋时,他的反应变得很不自然。最后,当得知我在调查沙袋后,孙厉鑫干脆将家中藏的沙袋搬走了,还将房门换了门锁。

从这个角度来看,我几乎可以肯定孙厉鑫就是幕后黑手,只不过不管我心里如何笃定,这一切仍然只是推测,要说服警察还远远不够,必须拿出证据来。

目前我无法进入菲子的房间,案发现场也早已被破坏,要找证据,只能从警察拍摄的案发现场照片入手。于是,我又一次联系邱母说明情况。邱母告诉我,她几乎每天都会去派出所,但近期只见过一次罗警官。在她的软磨硬泡下,罗警官勉强答应提供一些照片,不过还需要再等一段时间。没办法,我能做的也只有等待了。

生活还在继续,菲子的案子让我越陷越深,它已经不单单是刚开始那种为了一句“承诺”而做的事了,而更像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既让我的生活变得充实,又让我感受到巨大压力。

自从上次马主任找我谈话以后,他在公司露面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不过小刘近期倒是非常活跃,经常在上班时间到各个部门晃荡。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几天后公司召开了一场跨多个部门的职工大会。会上宣布,随着业务的发展,公司将成立一个新的技术部门,由小刘担任部门主管。而我所在的部门虽然仍由马主任负责,但其中好多骨干都被调到小刘的部门,空缺的位置则由几个新人补上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小刘带走的不仅是人,还有大部分执行中和即将实施的项目。公司里很多人私下议论,说小刘是总公司第几号人物的亲戚,以后好的项目都会优先分配给他的部门,而老马只能拿到那些既不挣钱又棘手的项目。由于薪金和项目是直接挂钩的,所以未来老马的部门收入必定会大幅减少。

接下来的几天,公司的氛围越来越奇怪。马主任几乎每天都没到岗,导致我所在的部门群龙无首。传言马主任请了个长病假,至少一个月内不会再回来了。相比之下,小刘那边的业务开展得热火朝天,他再也没回来串过门,其他部门的人都开始改口叫他“刘哥”。

部门同事经常聚在一起议论最近可能出现的人事调整,说如果当下不找准山头的话,很快就会被公司扫地出门。我比他们更烦,既担心自己的饭碗,又操心菲子的案件。不仅如此,自从上次发现被人跟踪后,我每天上班下班都小心翼翼,尽量不走人少的道路,而且每走一段路还时不时转头看看后面,活得战战兢兢。不过说来也怪,可能正是由于我的警觉,“白衬衣”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再出现。

没多久,一个和我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告诉我他已经辞职了,他在公司干了五年,也算有点资历。其实他以前就偷偷告诉过我,说公司早已做好安排。打算把需要清理的人员都留在本部门,其他人会调到新部门,所以他早就找好了下家。

一天下午,这位辞职的同事在办理离职手续时和人力资源部的人吵了起来。部门领导不在,工作又闲得不行,所以大家都围过去看热闹。原来,他们在进行办公用品交接的时候出了点问题:同事的电脑被发现无法正常启动,公司怀疑他损坏电脑或者盗窃了电脑内的配件,双方就吵起来了。

同事平时是挺稳重一个人,没想到竟然指名道姓地大骂,说自己只是把硬盘格式化了,公司安排一些傻子来办理交接,自己搞不懂还怀疑别人。

我上前劝了几句,说大家都是同事一场,没必要为点小事生气。好不容易把他劝住了,谁知人力资源部的人竟然说:“就你懂,那我问你,公司交给你电脑的时候能不能启动?现在能不能启动?说啊!”

同事也杠上了,说道:“谁说不能启动?你按开机键啊,看到启动界面没有,你看得懂吗?BIOS启动界面!”

“可是进不了系统啊。”

“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吗?硬盘已经被我格式化了,格式化懂不懂,没系统了。”

“没事你格式化硬盘做什么?”

“我要删除个人信息。”

“你删除文件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格式化硬盘呢?”

“这都不懂?删掉的数据可能会被恢复,‘***’听说过没有?那就是没彻底格式化的后果。”

“怎么?你的意思是说你电脑上有劲爆图片?”

其他人都在津津有味地观摩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架,仿佛和自己毫无关系,我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我可以理解那位同事,他也许并不是和谁过不去,只是因为受到了不公正待遇想找个机会发泄而已。公司总是让勤奋老实的人寒心,发泄一下也好,我没有继续劝解,默默坐回了自己的办公位。

窗外烈日炎炎,街道上车水马龙,地铁施工正进行得如火如荼,各种喧闹声混合着湿热的空气塞满了这座拥挤的城市。楼下的高音喇叭反复播放着某品牌羽绒服专卖店倒闭清仓的“重大好消息”。我发起了呆,心想这年头真是什么事都有,谁能想到辞职都能扯上“***”。

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感到自己仿佛错过了什么重要事情。

那种感觉非常令人讨厌,既像酝酿了个大喷嚏,张开嘴后却突然打不出来;又像谈论起一个老朋友,话到嘴巴却突然忘记了他的姓名。据说,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意味着你有患老年痴呆的风险。

挣扎了好长时间,我终于意识到刚才想起的事情其实是存储卡——那张从孙厉鑫手里拿到的存储卡。亏我还是学计算机专业的,竟然忘记了这个手段——存储卡上删除的内容也是可以恢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