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白色骏马

原来照片上的马场是付娟一个朋友经营的，对外的名字叫什么马术俱乐部，其实主要业务是帮爱马人士寄养和训练马匹。大约一年前，付娟受这位朋友的邀请到马场玩，她顺便把菲子也带上了。没想到菲子一试之下，对骑马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成了马场常客，付娟反而再也没去过。

于是，我再次请假，打车去了一趟位于城郊的马场。不凑巧，付娟那位老板朋友不在马场，但由于付娟事先和他打过招呼，老板特意安排了一位经理接待我。

马场经理非常热情，他带着我四处参观，并详细介绍了马场的情况，还问我以前来过没有，要不要体验一下这里的环形跑道。我心里暗想：开什么玩笑，我上次骑马是5岁时候的事了，那是爷爷带我去人民公园玩，有人在前面牵着缰绳的那种小马。

再说了，从我进入马场那一刻，我就觉得和这里格格不入：停车场一排排的豪车；马场里穿着职业装备的成功人士；不时出现的金发碧眼的外籍教练……如果不是因为菲子的案件，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在这种场所出入吧。

我婉言谢绝了经理的善意，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马的照片向他解释我此行的目的。经理是个很聪明的人，一眼就认出了那匹白色骏马，他带我到会客厅，把菲子和马的故事全告诉了我。

菲子果然是马场的常客，大概半年前，马场引进了一批新马，其中就有照片上那匹白马。正巧，那时菲子对骑马兴致高涨，对马也开始有一定要求，一般的马匹已经入不了她的法眼了。

所谓“麦芒掉进针眼里”，在众多新马中，菲子一眼就相中了那匹毛色独特的白马，并有意购买下来私用。但白马价值不菲，那是一匹从英国引进的纯血马，估价大概在80万左右，当然，这还不算高昂的饲养成本和训练花费。菲子当时负担不起，但她从此以后每次来马场必然会去看看白马，仿佛对它志在必得。

又过了一段时间，菲子开始找马场俱乐部老板谈买马的事，她想凭借付娟的关系让老板做点让步，但价格始终没谈妥。老板见菲子是真心喜欢马，说价格确实不能再少了，但还有另一种方法。那就是让她再找一位爱马的朋友一起购买，成为联合马主。这样既能拥有这匹马，又能少负担一半的花销。但菲子拒绝了这个建议，她说共有不算真正拥有，她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果然，不久之后，也就是5月末，算起来应该是菲子最后一次去马场。她表现得非常高兴，说已经凑够了钱，过两周就可以来办手续，请马场老板千万不要把她的宝贝卖给别人。临走时还掏出手机给马拍了张照片（也就是她手机里最后那张照片）。

经理还不知道菲子已经去世，说不知道为什么菲子很久没去马场了。老板前几天还在念叨，说白马还给她留着呢。

回城路上，我把事件的时间稍微捋了捋：菲子在地下停车场被袭击的事件正好发生在她热衷于骑马的那段时间。如果按照孙厉鑫的说法，她那时就已经借下高利贷无法偿还，怎么可能还经常到马场这种地方去消费，并且还要购买价值80万元的马？

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孙历鑫在说谎，要么是菲子那时已经破罐破摔，债多不愁了。从我对菲子的了解来看，她确实争强好胜，喜欢追求高品质，但绝不是一个傻瓜。我当然愿意相信是孙厉鑫在撒谎，但从上次的“妓女”事件看来，我对菲子的了解恐怕也不太靠谱，我到底应该如何取舍呢？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接到了小邓的电话。

小邓告诉我，今天早上小区有保安在地下车库遇到了孙厉鑫，说他和另一个男人来到小区。由于之前小邓和他们打过招呼，所以这位保安多了个心眼，假装巡检，跟着孙厉鑫二人上了楼，结果发现孙厉鑫带来的男人是个锁匠。在孙厉鑫的指挥下，锁匠很快就把大门的锁给换了。

“孙厉鑫明知道我这里有把钥匙，但自己又偷偷换锁，他想搞什么？”我皱着眉说。

“是啊严哥，我们也觉得他有问题，”小邓愤愤不平的说：“后来，他还从房子里拖了很大一坨东西出来。”

“什么东西？”我警觉地问。

“看样子像是健身馆里用来练拳击的沙袋。”

沙袋！

我精神一振，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我刚问了孙厉鑫有关沙袋的事情，他立马就坐不住了，吴波分析得对，沙袋肯定有问题。

于是，我叫司机师傅改变目的地，直接驶向菲子所在的小区。

当我到达时，小邓告诉我孙厉鑫已经驾车离开了。我立刻乘电梯到16楼菲子的家，掏出钥匙开门。果然，锁已经被孙历鑫更换，这让我既生气又激动：生气的是孙厉鑫嘴上说随便调查，但却背着我换锁，以后我就没法再来调查线索了；激动的是基本可以锁定孙历鑫这条狐狸了，看来邱母的直觉是对的，我们最早的调查的方向也是正确的。

于是，我下楼找到小邓和那名跟踪孙厉鑫的保安。保安一五一十把刚才见到的情况又向我说了一遍，小邓在一旁补充。

听完，我又着重问了沙袋的情况：“可以仔细描述一下沙袋的具体情况吗？什么细节都可以。”

保安抓了抓头说：“刚才差不多都说完了，沙袋是黑红色的，皮外套，看样子挺重的，需要两个人抬。”

“沙袋上有什么记号吗？划痕，图案都算。”

“整个沙袋上只有一个字，武术的‘武’字，其他没什么特别的了。”

我拿出手机，到购物网站上搜了搜沙袋类的产品，发现保安说的这种样式非常普遍，网上一大堆购买链接，无法根据商品信息找出什么线索。

“对了，”保安突然补充说道：“那个沙袋有根尾巴。”

“尾巴？”

“就是沙袋下边，沙袋上面不是有铁链吗，另一端，就是朝地面那一端，拖了跟细绳子。”

我想了想，这好像也没什么用。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的小邓突然开始“咳咳咳”地假装咳嗽，同时向我们递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