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端柔郡主

都说禁宫森严，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但并非如此。

自古禁宫走私与刺客屡禁不绝，都是有原因的。真正没有自由的反而是他们这些金尊玉贵之人，日日里三层外三层被宫女侍卫太监围着，少了一个那便是轩然大波。

从前元瑾遥是高不可及的尊贵公主，自然连偷偷出宫都要心惊胆战。

但如今，不会再有去管一个容貌尽毁的疯子。

自然也不会有人发现偷偷出宫的是她，而在宫中假扮她的只是母后的亲信宫人。

自然母后也会有些亲近宫人，这些人也知道自己即便被收买人家也不会多重用她，更不会留着她的性命，倒不如留在母后身边。

那么母后自然是秘密送出了宫，安置在灵源寺，元临初根本不会管秦筝的丧事，手下的人也是会很怠慢，自然很容易做手脚，偷梁换柱不是难事。

南佳从前能在宫中拿到那些行刺之物，必定是里应外合。

所以她知道出宫的通道。

戴上面纱，谁又知道面前的两个女子是谁。

“宛央，我们去哪。”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去找元澄盈。”

元澄盈，正是英国公的嫡长女，独女，端柔郡主。因先帝十分宠爱，特赐姓元姓，册封郡主。

元瑾遥是先帝唯一的女儿，身份异常尊贵，从小能与她玩在一处的恐怕也就只有她这位比她小两岁的堂妹了。

她从小就很孤独，元澄盈也算是带给了她一丝安慰。

只是长大以后，各自有了指婚，反倒带回家中教养，不常相见了。

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愿意——

但至少她和英国公府不会把自己献给元临初。

他们做不出这么恶心事情。

更担不起千古恶名。

南佳很熟悉路，元瑾遥很快到了英国公府后门。

自然了，做刺客的，尤其是被千挑万选出来的刺客，这些事都是轻车熟路。

她跟门房说：“告诉你家小姐，宛央求见。”

宛央是她的小名，寻常百姓并不认得。

但是元澄盈肯定认得。

元澄盈当时的表情可以用喜极而泣来形容。

她们在密室相见。

元澄盈一直以为元瑾遥毁容疯癫，还指望自己入宫以后能将她接来照顾。

她和英国公府已经接受了半年以后入主中宫，成为元临初亲家的命运。

实际上，多少世家女子想要这样的好运都求不来。

偏偏送到英国公府，但英国公府却嗤之以鼻。

旁人看不出其中问题，英国公府那是历经六朝屹立不倒的元老，英国公自然能看出元临初得位不正。但他的地位也不允许他轻举妄动。

毕竟先帝已经只有他与元明珂，元明珂依附于他，势力也远远不如他。

他又能怎么样呢？

女儿做皇后，总好过做阶下囚。

元澄盈哭得梨花带雨，看着昔日金尊玉贵的公主如今粗布麻衣，脸色憔悴，双手红肿。

还好她没有毁容。

昔日的掌上明珠落魄至此。

但她自己浑然不觉自己的狼狈。

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事物撕碎给人看。

真好，堂妹还是那么天真，善良。

真好，她也想永远天真，永远善良，虽然她看到了，懂得了权力倾轧。可是她从来不愿自己能用得到这些东西。

她的太子哥哥，从来都是希望自己唯一的妹妹永远不用经历什么权力争斗，她什么都不用会，什么都不用去想，她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她不想做的事情，她的哥哥愿意为她阻挡满城风雨。

可是太子哥哥已经不在了。

可惜，她不能像元澄盈那样永远做无忧无虑的掌上明珠了。

太子哥哥，母后，父皇。大宸的天下，从此都压在她的心上。

再也回不去了。

她见到了英国公。

他们单独谈了很久，总的来说就是——

“本宫也是先帝的血脉，如果先帝圣子死绝，那么本宫作为先帝嫡出公主，自然有资格继承皇位。”

“元临初和元明珂弑兄杀父，灭绝人伦，自然与死绝无异。”

“澄盈不仅不用嫁给元临初这个禽兽，还可以以元氏宗女的身份成为皇太女，无论将来本宫是否有子嗣，澄盈都会是本宫第一个继承之人。”

英国公就是再稳，也难免不心动。

此时被元临初胁迫，本就不痛快，就算结成亲家也不愉快，更不会有什么更上一层楼。

但是元临初根基不稳，此时起事却有胜算，有辰安公主在手更师出有名。

将来他就是拥立之功。

况且元瑾遥不过是个女子，将来还要传位给自己的女儿——

一切顺利的话——

再稳的老臣也是有野心的。

丝毫没有野心的人，混不到这个样子。

英国公可不是只有爵位，他的门生亲戚掌控了边关百八十万军队，自己也是尚书令。

这样的英国公，怎么会不为自己女儿和自己搏一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