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格达脚夫、三个女郎和三个流浪汉
从前,在巴格达城里有个脚夫,他靠帮人家送东西糊口。一天,一个窈窕美女前来,她不仅身材曼妙、面容姣好,而且穿着打扮非常讲究。她用甜美的声音对脚夫说:“带上你的筐跟我走吧。”
姑娘先买了些橄榄,走了一会,她又在水果店和鲜花店买了沙姆的苹果,土耳其温饽,大马士革的睡莲、指甲花、白头翁和紫罗兰,等等。他们又来到肉店买了十磅肉,在干果店买了开心果等,在点心店买了满满一大盘的点心。脚夫一直拿着筐跟在后面,他调侃地说道:“要是早知道你要买这么多东西,我就牵匹骡子来了。”
姑娘听了莞尔一笑,一会儿,她又买了一些香料、香精。接着,她带脚夫七拐八弯来到一个典雅气派的大宅子里,宅子的前方有一个庭院,黑檀木的大门上镶嵌着红色的金箔,使宅子更加富丽堂皇。姑娘优雅地敲开了门,脚夫看见前来开门的女郎就惊呆了:两弯柳叶眉下挂着一对羚羊般的明眸,一张娇嫩的嘴恰好落在白里透红的双颊中央,圆圆的面庞如一轮明月挂在夜空,还有那纤细的腰身和丰满的双乳,整个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
他不禁说道:“今天真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一天了。”管门女郎让采购女郎和脚夫都进来。他们穿过过堂,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大厅。整个房间雕梁画栋、精美绝伦,房间的正中间摆放的一张大理石床榻上躺着个有倾国倾城之貌的女子:像艾立夫一样苗条的身材,可与巴比伦女神相媲美的眼睛,她那面容之美让太阳都羞愧。总之,她是完美女人的化身。
女主人缓缓地下了床,让她们把脚夫头上的东西拿下来,都摆放好。接着,她给了脚夫两个第纳尔,让脚夫回去。脚夫看着面前三个貌美如仙的女子和金碧辉煌的房屋,怎么也舍不得离开,不禁开始想入非非了。女主人看他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以为他是嫌钱少,吩咐姐妹们再给他一个第纳尔。脚夫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看到你们三个如此美丽的女子没有男人的陪伴独自生活在这里,很是纳闷,你们知道的,女人没有男人的陪伴是没有幸福可言的。你们缺少一个明事理、守秘密的男子汉在你们的身旁。”
三个姑娘说:“我们最害怕的是将自己的秘密告诉给一个不能保守秘密的人。”
脚夫听了之后,毛遂自荐地说:“你们放心吧,我是个老实忠厚的人,我也读过一些书,知晓一些历史。我发誓,我会做到好事到处传、丑事不张扬的。”
三个姑娘瞧着他的言谈举止,对他还算满意,便商量着要他留下来。她们对他说:“你在这里是要一笔开销的,你可不能白吃白喝我们的。”采购女郎好心地说:“姐妹们,他的花销记在我头上吧,你们就让他留下来吧。”脚夫听了,心里像灌了蜜一样高兴。
采购女郎拿来了几只精致的玻璃杯,为每个人满上了酒。接着她走到大厅里,把窗帘打开,窗外的世界真是别有洞天:一只小舟荡漾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湖上还有亭台楼阁,充满了生机,真是美不胜收!赏着美景,四个人开始饮酒作乐,开怀畅饮,不久都有微微醉意。这个刚刚差点被撵出门外的脚夫成了她们三个的新宠,她们都争着跟他打情骂俏。接着,她们都来到了池塘边,跳到水中嬉戏,还不时地用水喷向脚夫。脚夫看到三个活泼美丽的姑娘也不禁春心荡漾,下水跟姑娘们一起嬉戏游玩,真是好不欢乐。不知不觉,天色晚了。脚夫不愿离去,想玩个通宵。管门女郎和女主人对脚夫严肃地说道:“你在这里过夜是可以的,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许打听。”说完,还指着门上的一行字给脚夫看:与你无关的事只准看不准问,否则你会不愉快的。脚夫向她们保证肯定不会乱说乱问。
接着采购女郎准备好了丰盛的酒菜,熏上沉香,四个人开始边聊边吃。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他们的谈笑。管门女郎不急不慢地去开门,其他人继续吃饭。管门女郎回来说:“门外来了三个从拜占庭来的外国人,他们的相貌非常好笑,他们把下面的胡子都剃光了,更奇特的是他们三个都没有左眼。他们要是进来,肯定很好笑。”
另外两个姑娘也很好奇,说:“那你把他们叫进来吧,只是吩咐他们,和他们无关的事情只准看不准问,不然他们会不愉快的。”
管门女郎把他们带了进来,他们果然长得很好笑,嘴巴下面没有胡子,嘴巴上面的胡子高高向上翘起。他们向在座的人致敬,并看到了和他们一样都是穷光蛋的脚夫。
姑娘们为三个汉子端来了吃的东西,并不断给他们斟酒。酒过三巡,脚夫问:“你们有什么故事可以说来与我们听听吗?”三人听完,顿时来了兴致,让姑娘们拿来乐器助兴。管门女郎拿了一面摩尔铃鼓、一把伊拉克琵琶、一副波斯饶钹来。三个人各拿一种乐器,演奏出美妙欢快的曲子来,姑娘们也兴致勃勃地唱起歌,他们欢乐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大家正在尽情享受这欢乐时光时,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管门女郎前去一看究竟。
要说这次敲门的人,他的身份可不一般,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哈里发哈伦·拉希德。这夜他正带着宰相和行刑官打扮成商人的样子在城中巡逻,经过这座宅院时,被里面欢乐的声音吸引了,他要来看看情况。
宰相对管门女郎说:“我们是从太白斯坦来的商人,今天一位商人非要请我们吃饭,他盛情款待了我们,我们聊了很长时间,出来时已经是夜间了,我们找不到回客栈的路了,劳烦问一声,我们能不能在这借宿一宿呢?我们会给报酬的。”
管门女郎看他们气宇不凡,便同意让他们留下来借宿。姑娘们一见到他们都很客气,但照例说:“与你们无关的事只准听不准问,不然你们会不愉快的。”
三个人表示明白后就坐下来同他们一起喝酒谈笑。哈里发也为三个流浪汉的相貌所惊奇,为三个女子的美貌而惊叹。女主人给哈里发倒酒,他拒绝了,因为他是穆斯林,不能喝酒。管门女郎便给他倒了一杯柳树汁,并体贴地加了少许糖和冰,哈里发想:明天一定要报答她。女主人为每个人都斟了酒后,便拉着采购女郎的手说:“咱们该去还债了。”
她们在大厅中腾出一块地方,脚夫跟在她们后面进了一扇门,里面有两条脖子上拴着链子的狗,姑娘让脚夫把狗牵进大厅。这时,女主人拿来一根鞭子,向一只朝她摇头摆尾、黯然落泪的狗走去。她用鞭子狠狠地抽打这只狗,直到她再没力气为止,最后她又哭着亲吻那只狗。接着,她又开始打第二只狗。哈里发心里很难受,他让宰相去问问怎么一回事,宰相示意他不要出声。
女主人看了管门女郎一眼,说:“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女主人躺到了她的那张大理石床上,接着,她对采购女郎说:“把你的东西拿过来吧。”管门女郎也睡在女主人旁边。采购女郎从密室中取出一个垂有绿色穗子的锦袋,从中拿出一把琵琶唱起歌来。
这时,他们看到管门女郎撕开了自己的衣服,疼得大喊大叫。后来采购女郎在她脸上洒了些水,并给她换了衣服。就在换衣服的时候,哈里发看到管门女郎浑身都是鞭子抽的伤痕,他对宰相使眼色。宰相劝阻说:“我们答应只看不问的。”
一会采购女郎又拿起琵琶唱起了歌,管门女郎又开始撕自己的衣服,疼得昏了过去。接着采购女郎又帮她换了衣裳。管门女郎醒来后说:“再唱一次我就解脱了。”
接着她们又如法炮制了一次。他们几个亲眼看见了这一切,议论道:“看到这样的事真叫人不得安宁啊!早知这样,还不如待在外面的土堆旁睡一宿呢。”
几个人一合计,都认为有必要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有宰相认为要信守诺言,不能去问,但大家都不理会他。他们一致认为脚夫去问比较合适。
脚夫硬着头皮问:“你们为什么要毒打那两只狗,然后又亲吻它?管门女郎身上的伤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你的话代表了你们所有人的意思吧。”女主人问道。
众人都说:“是的。”只有宰相没有说话。
“你们真是太不像话了,我们供你们吃,供你们喝,你们这样做真的太伤害我们了。你们难道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吗?不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能问的。”说完,她大喝一声:“你们还等什么?”
七个奴仆拿着利剑从密道中鱼贯而出。他们麻利地把这几个人五花大绑,准备将他们砍头。女主人说:“且慢,让我先把情况问清楚再说。”
这时,脚夫开始求饶说:“是他们让我问的,要不是这些流浪汉,这夜我们该多开心啊,求你看在我们曾经亲昵的份上,不要因为这些流浪汉而将我杀死。”
女主人听了他的话,不禁笑了起来,气消了一半。她走到众人面前说:“快点把你们的故事说来听听,接着摸着你们的脑袋走吧。要不是看你们挺可爱的,连这点时间也不会给你们的。”
脚夫着急地说道:“我的故事最简单,我是个脚夫,因这位姑娘雇了我送东西,我就来到了这里。”
女主人说:“摸着你的脑袋走吧。”
“求你让我听完他们的故事再走吧。”脚夫央求道。
这时,第一个流浪汉开口说道:“我的故事要从我的父亲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