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五喜临门

这天爸爸七十大寿，小兮一家人难得聚齐，举杯共庆，爸爸高兴地总结着家里自进入2020年来的五件喜事，一是弟弟结婚，家里添人；二是女婿调动，事业向上；三是小影入职，全家挣钱；四是哥哥买车、生意更好；五是弟弟买车，阔步向前。

爸爸是真的高兴，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妈妈也高兴，喝起了小酒、抽起了烟，一家人其乐融融地一起开开心心吃顿饭，小兮所盼，唯是如此。

小姿养的狗可乐跑到餐桌下，小姿抱起可乐来亲热地抚摸着，谈起给可乐新买的衣服，可乐一天要吃的狗粮，还深情地回忆起可乐那天生病，自己照顾可乐一夜未眠时的心疼，带可乐去看病时的担心......饭桌上只听小姿说话的声音，热闹的气氛冷却下来。

老公王康悄声附着小兮的耳朵说：“自己都养活不了，对狗比对人还好”

小兮摇头示意王康不要多说，说了不解决问题，还惹是非。

“我现在周末也约朋友打打麻将，孩子们大些了，是比以前轻松点了”小兮找机会叉开话题。

小姿赶忙又接上话头：“我都不会打麻将，我好忧愁啊，我也不会跳广场舞，啥都不会，老了可咋办啊？”

过不了眼下的拼搏，却遥望起未来的享受，小兮不愿意再说话了。

小姿却收不住话头：“也不知道现在这世道怎么了？我有个闺蜜，结婚了不挣钱、也不生娃，整天就和牌友打麻将，打着打着和牌友好上了，和老公离婚后居然嫁的更好！”

小兮能忍，老公王康没忍住，大讲特讲农村少奶奶，说农村人造孽，重男轻女，导致男女比例失调，现在儿子不好讨媳妇，好不容易讨个媳妇进门，却得像祖宗一样供着。

小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老公王康可没住嘴，他继续说：“社会上剩男和剩女都剩着，却凑不成对，只因高不成低不就，城市的三高剩女高颜值、高学历、高收入，农村的三低剩男低收入、低学历、低能力，怎么着都凑不成对啊！”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给可乐喂鸡骨头，卡住了怎么办？”小姿冲着妈妈大喊，一桌人面面相觑，大家都黑了脸。

小姿抱起可乐教训起来，宝贝宝贝的叫着，秀不完的担心与爱心，说不完的金贵与高贵。

老公王康闷了口酒：“不管多金贵，反正送给我，我是坚决不会要的。”

屋子里瞬间安静地只听见王康吧唧吧唧吃菜的声音，小兮带头一笑，一桌人跟着哈哈一笑，一切都被掩饰而过。

饭后，小兮跟妈妈话家常，妈妈说起邻居的是非，小兮劝解妈妈远亲不如近邻，当年爸妈煤气中毒，还是邻居救命的呢！妈妈直说，当年邻居差点被发疯的牛碰死，还是爸爸救的。小兮不再劝解，都是救命之恩，却为着房前屋后的一点犄角旮旯地方争来斗去，南郑的张扣扣案不就是因为一点宅基地的斗气，导致两家人、两代人都无法挽回、不可言说的悲剧吗？

小兮想起曾国藩在家人与邻居争地基时，劝解家人而引用他人所写的诗句：“千里修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

小影告诉姑姑，自己在幼儿园做保育员，干的不开心，很累、很低端。小兮给小影讲了蘑菇定律，刚入职的新人，多干些苦活、累活是在所难免的，就像蘑菇一样，被放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还要被浇上一头臭大粪。小影不以为然，小兮也不再多说。

弟弟告诉小兮，这间房是你的，那间房是哥的，这间房我来装修婚房。

哥哥赶紧表态：“这房我不要，都留给你”

小兮掐住弟弟的话头：“什么你的我的，一家人能这样说话吗？再说，这是爸妈的房子，爸妈都没说话，你更没有说话的资格”，弟弟一脸尴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一家人临别前，哥哥告诉爸爸：“这次七十大寿，因为疫情，也因为弟弟即将举办的婚事，不好太麻烦亲朋好友，我作为家中长子，没有大操大办，只是一家人简单的庆祝，请爸爸谅解”

爸爸笑着说这就很好，如果自己能活到75岁，再大办也可。

回家的路上，老公王康向小兮抱怨：“上次妈生日，你在亲人聊天室发了微信，结果只有咱们和天云回来，你哥一家人竟然假装没看见，这次若不是你弟去请，你哥估计也不会回来吧！”

小兮很头疼，道理她也知道，可她能怎么办？哥嫂忙着做生意，吃过没钱苦的他们把钱看得比人重要，小兮不敢怨他们，只是小影还年轻，如果是普通同事过生日，知道了即便不参与庆祝，也会在微信上送上一半句祝福吧！

小兮也想倾诉，可是能向谁说呢？

王康还在喋喋不休，又说起了弟弟和小姿的各种不是，小兮很累、很累、很头疼，她呵断老公的话头：“你说的道理我都知道，你的观点我都认同，可我能怎么办？你作为我的老公，不安慰我的情绪，不帮忙解决问题，这都可以，但你能不能不再煽风点火，我真的很累了！”

看着老公硬生生憋回去的不爽模样，小兮忽然觉得很孤独、很疲累！

哄睡女儿后，小兮给弟弟发了微信：“以后对爸妈客气点，我把他们放在心尖尖上，容不得你们半点放肆、欺凌。不说今天这样的场合，就是私下，也请你们对爸妈客气点。”

弟弟微信解释说，只是沟通养狗狗的问题，小兮回道：“那是你们的事，今天在爸妈家，就是爸妈作主，爸妈不喜欢狗，你们把狗带到爸妈家本就不对，居然还敢因为喂狗来凶爸妈。”

弟弟还在解释，小兮扔下最后一条微信就不和弟弟聊了：“现在的年轻人，总在跟老人讲尊重、讲界限，但却是手电筒，只照别人不照自己。年轻人，何曾懂得尊重老人？何曾在老人家有过界限？今天如果爸妈在你家喂狗，那是爸妈越界，是爸妈不对。爸妈在自己家，还在喂他们讨厌的狗，你们无权置喙，若觉得看不惯，就不要把狗带回去。”

其实小兮在家时，便提醒妈妈不要再喂狗，妈妈只说弟弟经济紧张，她偷偷给狗狗喂饭，弟弟可以少买点狗食，也能省点钱。

躺在床上的小兮心累，这群让人又爱又恨的家人，都在彼此关心，却总有人打破平衡，彼此伤害。哥哥心里的疙瘩，小兮懂，但爸妈的房子，将来若留给他，虽说他不缺钱，但爸妈留下的不是房，是念想，是儿时成长的回忆。小兮在对儿时一家人快乐时光的回忆中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