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夜色朦胧温柔，通话的两人躺在床上，沉默着不说话，可心境却已然不同。
江妤嫣捏着手机，微微发白的指节显露出她此刻紧张的心情。
她问出口的那刻就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可她不后悔。
这么久了，她受够了，即便她能感受到任平生对她是不同的，外界的闲言碎语她也可以选择不去理会，因为她既然决定喜欢他，就会给他绝对的信任。
她接受不了的，不过是上次他妈妈嘴里未婚妻的事，她开始耿耿于怀了。
长久的沉默让空气都凝结了，江妤嫣心口发凉，嘴角僵硬地扯了扯，正打算开口结束话题。
对面却仿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任平生低沉的声音从话筒那边清晰地传过来。
“小的时候我跟我爸妈住在离这边很远的小县城里，生活过得清苦却很快乐，后来……我妈受不了这种生活了，所以就抛下我和我爸，去了大城市还傍上了有钱人，只留下我和我爸相依为命。”
他的声音听不出多少情绪，似乎在说的不是关于他的事，可听在江妤嫣耳朵里，却是丝丝缕缕的疼。
从小丧失母爱就罢了，母亲还是个这么样的人，这人世间还真是不公平。
任平生继续说：“我妈走了以后，我爸就一蹶不振了，每天每天都在喝酒，喝多了就哭，还骂我妈，说她是个不要脸的荡妇。后来……他不骂我妈了，就开始骂我，还打我……”
听到这里江妤嫣倒吸了口气，被气得不轻，脱口就说：“打你？他凭什么打你！这又跟你没关系，是你妈妈自己要走的。”
听她愤愤不平的语气，几乎能想象到她现在的样子，定是拧着眉，漂亮的脸蛋上满是为他打抱不平的怒意，心情突然好了不少。
任平生想着，勾唇一笑：“跟醉鬼讲不了理，他不过是每次见到我，就会想起我妈就是了。”
闻言江妤嫣倒是点了点头，对他这话作出了肯定。毕竟她第一次见到他妈妈时，她也被吸引了，不过是长得惊艳，还有就是两人眉宇间的凛然都是那般相像。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我当时每天都不想回家，就怕回去被他看见，那肯定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任平生悠悠地说，低低沉沉的声音敲打在江妤嫣心上，酸酸的麻麻的，让人想落泪。
她也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不过却迅速地伸手抹去了。
“你哭了？”任平生似是听见对面微弱的吸鼻子的声音，顿了顿问出口。
“才没哭！我只是鼻子不舒服……”江妤嫣立马反驳道，很没有气势的感觉。
任平生听她找了个这么蹩脚的借口，也没戳穿她，只是想到她为他流泪的样子，心口就说不出的软，酥麻得厉害。
他很想见她，这些日子每分每秒都在想见她。
“嫣嫣……”任平生开口。
“嗯……我在。”江妤嫣抹干眼泪，软软地应了一声。
“以后要哭……也只为我哭好吗。”
江妤嫣：？
“你这是什么话？你还希望我哭咯？”江妤嫣愣了愣，接着咬咬牙，有些不满地开口道。
听出她语气里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任平生心情更愉快了：“自然不希望你哭的，只是你太爱哭了，可我不想你为别人哭，那便让你只为我哭就好。”
“谁…谁爱哭了？我才没哭！”江妤嫣瞪了眼手机屏幕，似乎这样就算瞪过任平生本人了。
“你忘记了？我每次吻你，你都哭……眼角红红的。”任平生慢悠悠地开口，一字一句都带着笑意。
江妤嫣被他不要脸的话彻底闹红了脸，压低着嗓音怒气冲冲的说：“你懂什么？那不是我要哭的，那是生理反应懂吗？！你个直男！”
任平生被她可爱的反应激得差点笑出声，用力抿了抿唇，深邃的眉眼都变得清亮起来，笑意满满。
“好好，那就算你是生理反应了。不过我很喜欢，嫣嫣以后也只为我哭吧。”
过了一会，两人都冷静下来，任平生再次开口。
江妤嫣倒是没反驳，只是微醺着脸哼了一声。
接着又像是想起什么，问他：“那，你爸爸现在还在吗？”
“死了。”任平生说出真相的语气淡漠异常，似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接着他又解释道：“有一次他喝醉了，没走稳摔倒了，头磕在桌角上，失血过多没救回来。”
其实他没告诉她，当时场景格外恐怖，那一地的血鲜艳夺目，像是不要钱一般为水泥地染上颜色。
“对不起，我不该问……”原来真相确实让人惆怅，她心里堵得慌。
“没事的，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早就没这么在意了。”任平生安抚她。
两人沉吟了一会，江妤嫣开口道：“那这么说来，你妈妈应该挺在乎你爸爸的吧，不然也不会一直提他？可是当初为何又抛下你们呢？”
“谁知道呢？也许是现在后悔了吧，她傍上的有钱人也因为吃官司在牢里自杀了，现在她是彻底走投无路了，所以才想起我们了吧。”
任平生也有些疑惑，为何那个女人要提他父亲？这么多年了消失得杳无音信的，她还能再想起他们？他可不相信她对他死去的父亲有感情，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那你跟江瞳……”江妤嫣终于还是问出心里的疙瘩。
“她不过是跟我一个小县城的，也是我爸死了，他们一家收留了我，也不过是因为我妈给了钱，他们才会这么做。你别多想。”任平生解释道。
“你都跟我说清了，我也不会多想的。”江妤嫣笑了笑，心中的疑虑终于没了。
“虽然这么说你妈妈不太好，可我还是觉得她活该。这么多年没想起照顾你们，现在你爸爸人都没了……她才想起来，还把这些事怪到你身上，真的很过分了！”江妤嫣攥紧小拳头，拧着眉回答。
“不用觉得抱歉，我心里其实也埋怨她的。虽然她是我母亲，血缘关系不能违背，可这么多年她都没养过我，我对她几乎没什么感情。”
任平生的语气较之前轻松了不少，可江妤嫣还是听出他潜藏的落寞。
毕竟是自己的妈妈，江妤嫣觉得他心里还是很渴求母爱的，那是他这一生都无法被弥补的遗憾了。
“你别难过，以后都会好起来的。还有我陪着你。”江妤嫣开口鼓励他。
“好，我记住了。嫣嫣，以后我们一起上同一所大学吧！”任平生语气里有丝期待。
“我…我也想啊，但是我成绩没你这么好，我怕万一……”江妤嫣面露难色，虽然也想一口答应他，可掂量了自己的实力，还是决定认清现实。
“不是还有我么？你怕什么！现在我们才高一，还有两年时间，来得及。”
任平生打消她的疑虑，语气里皆是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