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那抹少年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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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女人压低了嗓子,却依旧抑制不住胸腔里满出来的笑意。

一阵又一阵,回荡在空气里,他们每个人的耳朵里。

突然的发笑实在让人莫名。

任平生锁着眉,直觉让他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干什么好事,这样都能笑出来,绝对有什么阴谋。

被捂着眼的江妤嫣,实在好奇得厉害,忍不住掰了掰任平生的手,从手缝里观察着。

女人身上痛的厉害,坐不起身,笑了一会似乎伤口又痛起来,蹙着眉只能忍回去。

“还真是感人啊……小姑娘,你这么护着他,喜欢他啊?”女人痛的猛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开口说话。

江妤嫣被她话里不加掩饰的调侃闹红了脸,又气又羞差点脱口说些不礼貌的话,也倏地想起这是任平生妈妈,又只能咽回去,清了清嗓子道:“阿姨,这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女人嗤笑一声,眼神想打量什么物件一样上下看了看江妤嫣:“怎么没关系了?任平生可是我儿子!再说了,他可是有未婚妻的,你不知道啊?你想进我家门啊?你想得真美?!”

“你说什么疯话?这件事跟她没关系,嫣嫣你快走。”

任平生因她不堪入耳的话而脸色难看起来,出声呵斥打断她的话,接着又将恍惚的江妤嫣拉过去,往路上走去,打算拦辆车送她回家。

江妤嫣失神地被任平生拉着,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只能任由着被他拉着走出一大段路。

任平生高大的身子挡住她,不让她回头。

眼看着他们就要走了,身后的人突然出声了,像是胸腔里好不容易迸发出来的低吼,让人浑身战栗。

“任平生,你害死了自己的父亲!你别想好过!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女人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回荡着身后,江妤嫣只觉得头皮发麻,被吓得身子发软,几乎全身的力量都倚着任平生走。

反观任平生依旧是那样,丝毫没有被影响到,脚步没有一丝迟疑,江妤嫣想抬头看看他的表情,却只能看到他削瘦的下巴,再想看仔细时,已经被任平生塞进了后座。

没给她回神的时间,任平生也坐了进来,对司机报了个地址,就没了话。

一路上两人无言,江妤嫣还在消化着刚才离开时那个女人说的话,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关于任平生的家庭实在复杂,任平生没说,她也没打算问,可现在直面了这样的事实,她有些犹疑不定了。

她希望任平生告诉她,可又怕惹他不高兴,不过更担心的还是怕自己无法接受真相的到来。

江妤嫣神情有些恍惚,看着窗外匆匆而过的风景,陷入沉思,全然没发觉边上的任平生正盯着她出神。

任平生从未想过,有一天江妤嫣知道这些乌七八糟的事,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仰视的光,快被他那些肮脏的,丑恶不堪的事情染上痕迹了。

任平生盯着江妤嫣脸上明明灭灭的神色,脸色暗下去。

终于车在江妤嫣家门口停了。

任平生替她拉开车门,江妤嫣愣了愣下了车。

见她还有些恍惚的样子,见她低着头转身就要走,任平生先一步拉住了她。

“嫣嫣……”任平生见她抬头看过来,眼里原本的星光有些发暗,心里一痛,张了张嘴到底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怜惜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抿了抿唇好不容易说了句:“进去吧。”

江妤嫣在他伸手时身子就僵住了,等他把手拿开这才点点头,转身进了家门。

她没敢回头去看任平生,她知道他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彻底走进去。

任平生在原地沉默地站了一会,这才重新拉开车门坐上去。

车窗摇上去时,任平生的脸上才彻底沉下去。

他知道,江妤嫣心里有疙瘩了。

……

“小姐,夫人前面打来电话说今天公司开会,不回来吃晚饭了。”

江妤嫣背着书包走进客厅时,张妈从厨房走出来,告诉了她。

她点了点头,应了句“我知道了”便径自往楼上卧房走去。

她关上门的那一刻,她彻底瘫软下来。

胸腔里的心脏似乎都快跳出来了,她捂住胸口,闭紧了双眼,似乎这样她才看不见那些让她心烦意乱的事。

江妤嫣用尽全力不想去想那些事,可记忆中那些曾经的发生过的,似乎从未消失过,只是她一直在自我欺骗,以为已经过去了。

她猛地睁开眼,眼前画面变了,她看见自己站在浴室门口。

耳畔传来不急不缓的流水声,她看见自己抬手握住了门把手打算打开。

她心里有所预感会看见什么,她害怕极了,想要拿开自己的手,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可不知是什么东西无形中控制了她的行动,她心里呐喊着,求救着,可无人能应,无人能帮她。

“咔嗒”一声,门彻底打开了。

耳畔水声变大,似乎越来越急,她抬脚迈进去踩了一地的水。

不远处白色的门帘遮挡住了,能隐隐约约看见浴缸的影子,里面似乎躺了个人。

江妤嫣觉得全身都在发抖,是被冷的。

她继续向前走着,越来越近,一直到了跟前,她脸上淌出泪来。

颤抖着指尖伸向帘子,用力拉开。

垂眸看去,她彻底崩溃了,她听见自己嗓子眼里发出凄厉的声音,像是濒死的小动物在这个世上最后爆发的哀嚎。

浴缸里躺着的就是她的母亲。

她的面容苍白无力,身躯轻飘飘地飘在浴缸里,穿着白裙像是在血水里开了花,荡漾着死亡的美丽。

纤细白皙手腕上的刀口狰狞地绽开。

江妤嫣眼睛发红,出了喊叫声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接着她猛地醒过来,发现自己倒在地上,大口呼吸着,嘴唇干涩,眼角的生理盐水不断涌出来。

她活过来了,从噩梦里苏醒,失神地望了一会天花板,缓了缓神。

沉吟了一会,刚才的记忆似乎就像在昨日发生的那样。

江妤嫣爬起来,走到桌子边上最后一个抽屉里压在最底下有个小药盒。

她拿出来就着桌上的一杯冰水咽了两颗药丸。

吃完后她捂着嘴呜咽了,原来她的病从未好过,只是她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只要不受刺激就不会想起来。

可这个病在她心里扎了根,不会好了。

再也不可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