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火
白牙清楚地看到炎星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这回不同，各族猫都相当安静，安静得可怕。
金雀掌的眼中闪着愤怒的光，语气也一顿一顿：“要是你们雷族遵守武士守则来援助我们……现在其他这六大族群现在应该也同你们一样繁荣富强！”
“但要是我们去帮了，恐怕现在也和你们一样只剩几名武士了。”暴牙指出。
“所以这就是你们违反武士守则的理由？”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白牙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灰色的身影。
影族学徒，杜松爪。
什么时候……连学徒都能质问精英武士了？
白牙一比对，发现刚才在那里问狐掌和荆棘条是怎么死的的声音，也是杜松爪的。
不过不得不说，他的话是有点道理。白牙反正是无从反驳。
暴牙也不说话了。
开口的是影族族长碎星：“杜松爪，只有族长有资格在大会上发言。”不等学徒回应，她便又补充道，“不过，我也想问和杜松爪一样的问题。”
白牙环顾四周，没有猫有动作，包括暴牙。这个问题看来只能由自己来回答了。
“答案很简单。”白牙眯起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更肯定更冷静些，“我们去援助，风险太大，很有可能猫没救出来，自己却死在里面。”
他说着，向上看去。斑星坐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看上去丝毫没有为两名武士的处境着急的样子。
碎星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白牙，我想你们在成为武士的时候都曾宣誓过吧。为遵循武士守则不惜牺牲性命。风险大可不是对本来可以活下来的猫视而不见的理由。”
白牙的肌肉开始紧绷起来。
森林大会的气氛又一次紧张起来。空气中飘散着愤怒的气息。
白牙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金雀掌要放他们走了。因为这样才能够使他的问题看起来无懈可击。
炎星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声音突然变得异常疲惫，仿佛这场森林大会用光了他的所有力气：“大家都宣布完了吧，那这场森林大会结束。”甚至连声音的尾调都一反往常地不再上扬。
但其他猫，尤其是影族猫，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哄而散，而是紧紧地盯着白牙和暴牙，目光中带着愤怒。
“我们走吧。”斑星突然说了一声，然后纵身跳下树枝，走在前面。白牙对众猫点头致意，然后强作镇定地跟随斑星回到雷族领地。
其他猫没有动作，没有阻止他们离去。
……
天还没亮。
白牙这才发现想自己又起早了。
离森林大会已经过了些日子了，但那些猫愤怒的质问还是在白牙脑海中挥之不去。
说得对啊……我们为什么不去救他们？
白牙皱起眉头，那场灾难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当时还很小，留下的印象也就是一大团红光和滚谈的热浪。
算了……想这些没用……
白牙摇晃脑袋，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了风雷两族的边界，那条小溪。
溪水还是很清澈，就像那天他去风族领地时一样。
突然，白牙的瞳孔紧缩起来，毛发也猛地炸开，与此同时，他甩动尾巴，转身看向另一边。
一个黑灰相间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不算清晰，但白牙也清楚地认出了他。
烟鼻！
而且是在白牙这一边，而不是隔着小溪。
“你来干什么？”
风族巫医笑笑，但笑容中带着令他不寒而栗的阴寒。他没说话，只是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小溪以及小溪后的风族营地，然后一甩尾巴示意白牙跟上。
白牙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雷族的领地还是树林居多。烟鼻看着有些不适应，但脚步几乎没有停顿，透着焦急，可以说是疾走如飞。
白牙也开始加快速度，尾巴平举以保持平衡。
数个心跳后，烟鼻骤然停下脚步，但惯性还是带着他向前冲了差不多一尾远。白牙一时没反应过来，一个呼吸后才停下，差点撞上烟鼻。
“到了。”入耳的是烟鼻低沉的声音。白牙全身条件反射般地一颤，然后才抬起头打量四周。
没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也是树林，只不过可能离营地稍微近点。位置有些七歪八扭的，白牙也不确定自己来没来过。
不过烟鼻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白牙眯起眼睛，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恐怕这名风族巫医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领地多次了。
烟鼻开口了，声音因为喘气和兴奋有些断断续续：“就是……就是这里了。白牙，你看着吧。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白牙还确实很好奇，于是便打消了刚刚生出来的汇报斑星的念头。
烟鼻深吸一口气，将右前掌贴在一棵树的树干上。这棵树在白牙看来有些不正常。
它太细了，细得相当异常。
它的高度还算正常，甚至在参差不齐的一片树冠中还算得上高。但这棵树的树干让烟鼻的脚掌贴上去后，左右两边便再无余地。
白牙的心跳开始加快了。这样一棵特殊的树，他不可能没有印象。而这样一颗在雷族领地中的树却被风族猫知晓。这恐怕不是单单一个奇怪就可以概括得了的。
“你很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烟鼻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偏头就是一句话，亮黄色的眼睛又恢复了往常的冰冷。
白牙只感觉天仿佛变得更黑了。
伴随着几声树枝断裂的脆响，这棵特殊的树轰然倒地。与地面猛然接触所发出的巨响简直堪比天空中炸响的雷声。
一紧随其后的是一阵热浪。
白牙的眼前亮起一大团红光。
是火。
火焰在倒下的树干上燃烧，一瞬间便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猛地一蹿，包围住了整个树干，熊熊燃烧。
周围的空气迅速被扭曲了。
烟鼻面带微笑，不紧不慢地后退几步，但眼睛却盯着那团火，像是在欣赏佳作。
他看向白牙，亮黄色的眼中尽是温和的笑意：“看，白牙，就是这样。很快它就会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