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热气腾腾的火车站人满为患。

广播里不断播报着即将进站的列车或某某列车即将停止检票的通知。空气中窜动着让人焦躁不安的声音，在心脏深处来回碰撞，翻滚。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好热”的表情。他们的额头正不断滴着豆大的汗珠。

她披头散发蹲在偌大的站前广场放声大哭，一脸叫人心碎的表情。

各色行人脚步匆匆，或轻装素裹，或行李箱背包一应俱全。他们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眼神或空洞迷离，或目标坚定。

有人从她身边经过，不经意间看她一眼，然后绕道而行。在他们眼里，她就像正在演一场苦情戏的演员。

十分钟之前，一个穿着光鲜的中年男子问她借手机打电话，说是自己手机没电。为了让她放心，还特意准备把自己的手机交给她来保管。她笑了笑，毫不犹豫就把手机借给了他，没有拿他手机。可是，只不过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沉下来的天空，再转过头去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一刻，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一股钻心的疼，似乎正被绞肉机拼命绞个不停。

眼泪除了懦弱之外什么也不能代表。可此时此刻，她除了借眼泪排解心中的忧愤，别无他法，因为她的手机再也回不来了。

那部手机是苏半阳送给她的。上面还挂着他们一起在中山路买的钥匙扣。

他的是女的，她的是男的，合起来是颗心，上面分别刻着：夏0404，苏0707。

就在她几乎已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的时候，一个面貌俊秀，一袭白衣的青年蹲下身来看着她焦急地问道：“夏，你怎么了？”

她没有做声。

他又喊了一声。“夏……”

她这才抬起头来看他。满眼是泪，睫毛上挂着泪珠。

他动作很快，伸出手指在她的睫毛上沾了一点，放进嘴里抿了一口。“咸的。”他对她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

“你有病吧？不嫌恶心啊！”她假装生气地骂道。

“我就是有病，你有药啊？”他突然认真地看着她。“告诉我你为什么哭。”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再说，告诉你又能怎样？你能帮我把手机再骗回来吗？”

“哦哦，原来是手机被骗，怪不得哭成这副熊样。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丑？来，笑一个……”他突然拿出相机对着她按下快门。她躲闪不及，撅起的嘴角还未放下便钻进他的手机相册。

“真的好丑啊，删了……”他的手指在手机键盘上点来点去，“手机是骗不回来了。要不这样，等哪天我赚大钱了买个新的送你。现在咱们回公司吧。”

“我不……我还想在这里缅怀一下我的手机。你先回去吧，我没事。”

“没事才怪。天都快黑了，你的二十张表填完了？要不这样，你继续在这里缅怀你的手机，我去找个咖啡厅坐坐。你缅怀完了就过来找我。”他边说边站起身，在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朝马路对面那家咖啡厅走去。背影细如柳枝，肩膀却宽阔硬朗。

“哦，那你去吧。”她抬头看他，他已走出许远。

“什么人啊，真是的……”她嘟着嘴，看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人群当中。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又用了很久才决定去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包里二十张表好像只填了三张，离完成自己定的“每天五件”目标还差两张。怎么办？她可不想明天来填补今天的不足。那样明天会累死的。明天有明天的任务。

有点后悔自己大言不惭问组长要了这么多表，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怕不够填。

眼下天已经黑了，也没有什么可利用资源。有些糟糕。

感觉所有不好的事情同时降临在自己身上。她拍了一下脑壳，觉得有些疼，以证明自己还是清醒的。

她将包里二十张表全部倒到椅子上，拉上包的拉链，用手挽着包的手提，才把包放在一旁。这样的话，包就不会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被人顺手牵羊。

她专心地在每张表的最后一栏写上自己的名字，把表上不需要客户亲自填写的信息一一填满。

耀眼的灯光把整个广场照成了白天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一颗豆大的水珠滴落在她手中浅蓝色的表格上。她轻轻用手擦干，抬起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下雨了。雨珠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清晰可见。她急忙将表格折好放进包里，跑进售票大厅。

三两分钟过后，噼里啪啦的响声便在耳边响起。大雨倾盆而下。地面上溅起十几公分高的水花。

她看着这场突然来临的大雨，心里升起一丝阴云。这么大的雨，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未完成的任务怎么办？来火车站“跑卡”真是天底下最愚蠢的事情。她突然生起自己的气来。

楚湘珏倒好，自己一个人跑去喝咖啡，真是的。

别人的快乐你模仿不了，痛苦也一样。既然手机已经被骗走，再想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想开一些，攒够钱了再买一个就是。她看着漫漫雨落，心头千愁万绪。

正当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没吃饭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就那么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然后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轻声喊她：“夏……”

她怔了一下，转过头去看他，心里生出一丝感动，嘴角动了动，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饿了吧，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酸辣粉。”他将热气腾腾的酸辣粉递到她面前，脸上挂满笑容。见她没反应，便又补充道：“别傻站着了，我们去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吃。”

“恩。”她默默点头，跟随他的脚步走进候车厅，找了两个挨着的空位坐下。

“你怎么也没吃？”见他提着两份酸辣粉，她心中疑惑，不禁问道。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一个人吃，所以干脆买了两份，陪你一起吃。”他咧开嘴对她笑。

她突然有点感动。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之前要带他去吃酸辣粉他坚决不肯，说那是吃不上饭的人用来填饱肚子的粗粮，可如今却主动给她买酸辣粉，还陪她一起吃。她边吃边感动，不禁默默掉下泪来。

辣呵呵热腾腾的酸辣粉，此时此刻，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东西。

她实在太饿。

吃过之后，她皱起眉头看着外面大雨倾盆，毫无停歇的气息。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她突然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他。他的全身早已湿透，湿漉漉的刘海搭在额头，头顶的水珠子在灯光的照耀下像是一颗颗闪闪发亮的珍珠。

“给……”他从包里掏出一叠表来递给她，依然笑容满面。

“什么……”她有些莫名其妙。

“数一数，加上你包里的，今天的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所以就别再不开心了。”说完之后，他仔细看着她的眼睛，想从那里寻找哪怕一丝一毫的惊喜，可是终究还是有些失望。她的反应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

他的语气坚定有力。她不得不相信他是认真的。

“我给你讲个笑话，想不想听？”他突然一本正经地说，可是言语间明明透着笑意。

“那你讲吧。”她把情绪收拢，手里翻着他刚塞给她的申请表。

“我刚才路过老福山的时候，有一群姑娘在店里面叫我。你知道吧，老福山那地方一到晚上就特别热闹。知道她们叫我什么不？她们叫我帅哥。知道他们叫我干什么不？她们冲我喊：‘帅哥，洗头不？’我心里一想，刚被雨淋了，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来见你多不好啊，我就说：‘好啊’，于是就走进去了。你猜怎么着，里面坐着一排女的，个个容光焕发，眉清目秀，真好看。我心里想啊，不会吧，一个小小的洗头店，需要这么多人吗？可是后来我就明白了，原来是那么回事。于是我就随口问了句：‘这里有wifi不？’谁知道话音刚落，那几个女的个个笑得前仰后合，花枝招展的，可就是没人回答我的问题。我一下就急了，就说：‘没wifi啊？那我换一家。’于是我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走了出来，那些女的都愣住了你知道吗？”

他自顾自讲完后看了她一眼。她面无表情。

“原来真的不好笑。”见她没有丝毫反应，他自嘲地笑了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你今天的单吗？给我了你怎么办？”

“你以为我真去喝咖啡啊？看见没，都是那家咖啡店的员工，正规公司，正规工牌，有章的，百分百过。”他眉飞色舞，用手指着表上的单位名称，又打开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相机，找到工牌照片给她看。

“为什么骗我说你去咖啡厅休息？既然是你辛辛苦苦做的单，我怎么可能会要，还是还给你吧。我明天自己补上。你的业绩可比我惨多了，还是想想这个月你自己的考核怎么过吧！到时又要被扣钱，你吃什么喝什么？现在你身上可没你父皇给的信用卡刷了哦。”她把他给她的表悉数还给他。

他愣了愣，把她的手往回推。“别，我可不是为了自己。我知道，你要是今天没完成，明天就会拼命把今天欠下的补上，你这样是不行的，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累垮的。我可不想看到你累趴下的样子，一定很难看，那不是我心中最美好的你。所以，你还是愉快地拿去吧。不用担心我。”

“可是……”

“别可是了，拿去……”

“不行的……”

“我叫你拿去。”

他的语气突然变成了命令。她不得不将手缩了回去。

“好吧，那我收下。谢谢你，楚湘珏。不过手机你千万别买，你买了我也不会收的。受人恩惠总归不好。等发工资的时候我请你吃大餐。”

“你说的哦，我等着。”

“恩。不过，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拿工资了。我想辞掉这份工作。教师招聘考试马上就开始了，我想静下心来好好备考。”

“哦，好啊，想辞就辞吧。你辞我跟你一起辞。”

“你有病啊。我辞职是为了考试，你辞职做什么？”

“我就是有病，你有药啊？”

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人没变，笑脸没变，台词也不会变。每次他这样说，她就开始沉默，一直到他打破尴尬，然后送她回家。很多年后，每每想起这些，她都想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可是，那种肉体上的疼，终究无法让她清醒地认识到，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再也不会有另一个他，对她这样好，这样好，这样好。

她做不到无视他的好。她做不到无视自己的心脏跳动的节奏。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的心总也找不到方向。有他在，她就觉得这个世界依然温暖。她就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孤独的存在。曾经受到的伤害，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迹可寻。他就像是站在高高的山顶对她唱情歌的那个人，款款而深情。虽然很久以前，她并不知道他唱的是什么。

她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只为不会想起曾经的他。

他把她的生活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只不过是想好好爱，好好想象与她之间美好的未来。

他不过是想，在她在的地方，他都能在。

那天回到家里之后，他就开始寻思着一件对她来讲特别大的大事。

“要你帮忙的那件事进行得怎么样了？”他端着绿豆粥，边喝边问杨铎。杨铎刚从浴室出来，正用毛巾擦着头发。“没怎么样。我在南昌认识的人不多。你要是决意要我帮忙，我可以喊几个在上海的朋友帮忙。不过这个费用有点多，你现在没什么收入，就坐着吃老本？”

杨铎将毛巾挂到门背后，拖着拖鞋走进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绿豆粥来喝。

“这个你不用担心，一切费用我承担。只要帮我把这件事情办好，我二话不说帮你布置求婚现场。”楚湘珏的眼里闪着光。

“成交。”杨铎贼贼地笑个不停，稳稳地抓住了他的软肋。

求婚这件大事还需从长计议。杨铎已经规划了很久，但缺少一个得力帮手。现在楚湘珏自己送上门来，倒省了请他帮忙的人情。相反，要是能请到上海那帮朋友帮忙，他可是欠了他一大份人情。往后要他帮忙设计求婚细节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杨铎拿起手机，开始挨个打电话。

楚湘珏继续喝着绿豆粥，琢磨着另外一件事。杯子见底的时候，他几乎是从床上蹦起来，拿起手机迅速翻到电话号码簿，开始打电话。

“喂，是我。找你帮个忙……你放心，一切费用我承担……行，完事了请你吃饭……非常感谢！”

就是这样，顺利打完几通电话，瞬间觉得所有的担忧烟消云散，心情大好。

每天和她一起跑这座城市的不同角落，看着她面对不同人群时相同的笑脸，听着她与不同的人说着相同的话，其实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她没辞职。

他说，你不用辞职，我可以帮你把每天的任务完成，你专心看书就好。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已不知不觉习惯他的存在。

就算重新走进考场，她也无法想象，自己究竟是有多木才会一直相信，他从来没有为她的考试做出任何对不起教师招聘考试这件省级大事的事。

她以为可以睡到七点半钟，刷牙洗脸吃个早餐最多半个小时，再坐公交车去考场，九点钟之前一定能赶到。

谁曾想早晨六点半钟他就打来电话把她从睡梦中唤醒。

“你怎么还在睡？不用刷牙洗脸吃早餐坐公车了吗？今天可是你人生中另一个特别重要的日子，你怎么可以这样没心没肺地还在睡？快点给我起来，我在你楼下。”

“啊……”

他一连串机关枪式的貌似责骂其实是好意的啰嗦让她一下子不知如何作答。

他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她望着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愣了许久。

他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催，让她错以为是他考试，而不是她。

她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她什么时候也变成那种接受别人对自己的好就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的人了？

将近七点半钟的时候，她终于将收拾得干干净净、像个小学生一样的自己摆在他的面前。

他朝她露出一排雪白的牙。“你总算下来了，知道现在几点了吗？真是没心没肺。快坐下来吃东西。”他将身旁的椅子拉开，让她坐下。

桌上放着一碟酸豆角。

“想吃什么自己点。”他说。

“恩。”她点了拌粉和肉饼汤。

他边吃边看戴在手腕上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手表。

她皱起眉头看他，问：“喂，你干嘛那么急？我好像也没你那么急是不是？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

“停……你要是敢说出来我就……”楚湘珏立马制止道，可是为时已晚。夏小夏的嘴里已经蹦出最后一个字“监。”

“我……跪了。”楚湘珏双手抱拳作佩服状，一脸伤心的表情，不过很快恢复到严肃的样子。“吃好了没？吃好了就出发。”

“恩。”她点头道。

“二十六中是吧？”其实心里早已记得滚瓜烂熟，但楚湘珏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一声。

“嗯。”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茶叶蛋，坐到车里之后，想吃却不好意思动手剥壳，因为味道很浓，怕被吐槽。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正常习惯。每每被催的时候就会自觉把没吃完的东西带走，一是因为不想背上浪费的罪名，二是确实没吃饱。

天空有些阴沉。

楚湘珏把车停好准备从车子里出来的时候发现头顶飘着毛毛细雨，于是转过头去从车里拿出雨伞，撑开后跑到车子另一边，帮她开了车门，将伞举过她的头顶。

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是早上八点半。

像这样的大型考试，考场一般会在八点四十开门。

“都带齐了吗？两支水芯笔，一支铅笔，橡皮擦，小刀，身份证，准考证，水，手表……”

他将她的包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最后终于像是放下心来一般长舒一口气，然后看着她，说：“夏，加油，我在外面等你。”

其实，已经胜券在握了吧。可是，心里还是不着边际地担心。

不会试卷做到一半突然想拉肚子吧？

两支笔够写那么多字吗？

铅笔是不是2B的呢？要是读卡机读不出来岂不是白费功夫？

不知道杨铎有没有跟他那些朋友交代清楚，要是都考得比夏好，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像是喷泉一样一股脑儿涌了出来。脑子里像是一团浆糊，乱糟糟的。

从六月初报名开始，到后面的缴费，打印准考证，直到现在看着她走进考场。别样的心情，任何人可能都无法理解。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说，当老师是她此生最大的梦想。

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他猛一回头钻进车内。屁股还没坐热，几个来帮忙的朋友已经来到车子旁边。有人敲着车窗玻璃。

“直接进去，自己找自己的考场。十一点钟考完后在这里集合，一起吃饭。”

楚湘珏像是下命令般叮嘱道，可笑容里满是歉意和感激。

求人办事总是要放下身段的。不过还好，他自认为这些朋友并非传说中的酒肉朋友。并不是有酒有肉才能见到他们。比如现在这种时刻。在一切准备就绪的情况下，是不允许任何人爽约的。如果爽约，将会被所有人摒弃，抛弃，丢弃，因为不够义气。

当所有人都朝着同一方向走去的时候，楚湘珏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快感。可是，即使能够进入面试，也会在接下来的资格复审中被刷下来。教师招聘从来都是那么严格。教师资格证活脱脱一本上岗证。而他没有这个上岗证。即使这样，他也想保她多前进一步。

一个月后，当笔试成绩公布的时候，夏小夏深深被吓了一大跳。在他看来，来帮忙参加笔试的几个朋友语文成绩都很不错。她突然特别严肃地问他。“为什么和我竞争一个工作岗位的都是你朋友？你不知道我有多看重这次考试吗？你诚心跟我作对是不是？”

他突然就沉默了，仿佛无数只虫子在心头钻咬，却没打算实话实话。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即使她傻傻地责怪他，误会他。

晚餐订在一家很上档次的风味餐厅。他做东，她主陪。

一桌子人热热闹闹喝着冰啤聊着没由头的话题。不知是谁不小心说漏了嘴，“珏爷，笔试我们尽力了，接下来面试我们可就无能为力了哦，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从没想过要当老师，自然就不会有教师资格证那玩意儿，资格复审这一关肯定没戏。这个忙也就只能帮到这儿了。往后有啥事，还是一个电话的事。兄弟们自当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她这才明白，原来眼前这帮人全是传说中的托儿。

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以第一名的成绩入围面试，忧的是入围面试的六个人中第二名不是自己人。她对自己的口才从来都是没有信心的。这个面试对她那么重要，难免心中焦急，无法泰然处之。

倒是他够淡定，总是鼓励她。“别想太多，把你平常损我的水平充分发挥出来就足够了。”

她只是一个劲嘿嘿傻笑。笑容里既有幸福，也有苦涩。

她突然想起，苏半阳也曾替自己代考过英语四级，一波三折之后，没帮她顺利考过不说，自己还被记大过。

那时他只是淡淡地对她笑。“没事，只要不再犯错，还是能和你一起毕业的。”

她仰起头看向不远处墙壁上挂着的电视，里面正在播苏有朋版《倚天屠龙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