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学习本身比技术工具更重要
最近几年，在分享了一些关于混合式教学的心得之后，我经常被来自全国的教育工作者邀请去发言。学校领导、顾问、教学技术指导员以及教师都会就如何开展混合式教学咨询我，而且想参观我们的混合式教学学校，并获取我们搜集到的资料。我们本校也有许多分校的校长和教师给我打电话咨询与技术相关的建议。下面是一段典型的电话通话。
校长：我们想要为我们的学生购买Chromebook笔记本电脑（Chromebook是谷歌推出的网络笔记本，是一种全新的笔记本电脑）或者苹果平板电脑iPad或者是别的笔记本电脑。
我：请说得再详细一些。您的教师对如何使用这些新设备有什么规划？
校长：我们希望学生利用更多的技术，并期望他们能够通过访问应用程序以及别的程序来完成他们的任务。我们想让学生成为21世纪的学习者，而且我们也深知学生需要使用更多的技术以服务他们的学习。
我：好，请您更加详细地说一下你们的计划。有哪些教师参与？使用哪些应用软件？您有没有想要达到的具体成果？
校长：我还不确定。这将根据每个课堂而有所不同。
我：好吧！您有没有计划好谁将负责这些设备呢？谁负责培训教师们呢？谁来负责该项目以及谁来做购买应用软件的决策呢？
如此这般说了一番。通常此时这位校长会对我感到一些失望。但这样的对话在我们学校里很常见，因为我们学校和整个美国的学校一直都是这样采购技术设备的。问题是这样的技术采购，虽然校方是出于善意，但是学校领导却错过了一个巨大的机遇——利用技术来解决教学问题的机遇。尽管技术看上去很有吸引力，但是不应该单纯地为了技术而使用技术。在学校里筹建大规模的技术项目并使之运转起来是一项非常艰辛的工作，而且当问题出现时，我们也很容易把问题归咎于技术。但是，如果校领导能够明确他们是在尝试利用技术来推动问题的解决，那么教师就能够把注意力放在问题的解决上，而不只是关注技术本身。
利用技术工具，解决棘手的教学问题
利用技术来帮你解决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教学问题，而不是单纯为了使用技术而使用技术。让校方认同并关注一个教学项目是很难的。校方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考虑（有时重要性还要排序）。
下面是一些利用技术来解决教学难题的例子：
- ● 我们如何更好地支持教师来进行更多更好的小组差异化教学？
- ● 我们如何辅导并促进在弧线两端的学生（弧线两端的学生是指学习成绩差和学习成绩优秀的学生）的学习，除了大部分的学生，还有谁是我们没有照顾到的呢？
- ● 我们如何更好地利用家庭作业时间呢？
- ● 我们如何为某一特定主题节省更多的教学时间呢？
- ● 我们如何提高所有领域里学生的写作能力呢？
- ● 我们如何随着时间的推移来记录学生的学习情况，以便测量学生的进步并改进我们的教学？
- ● 我们如何发现并帮助那些遇到困难的学生，帮助他们更加快速、高效地使用数据？
- ● 我们如何减少在踏入大学校门之际需要补习数学的毕业生的数量呢？
你所发现的问题随着时间的流逝是可以量化并最终可以解决的，该问题解决之后，你又会发现下一个需要解决的新问题，而且很可能是教学上的问题。技术不像善于教学的老师那样能够促进学生的学习。应把注意力放在提高教学以及最终促进学生的学习上面。
可以运用技术来解决的样本问题：缺乏学校范围内统一的小组教学指导（由阿斯拜尔公立学校联盟提供）。
这几个月以来，我与一个教师团队进行合作，该团队认可差异化的小组教学是他们提高学生成绩最有效的方式，但是该校的一些教师每天只指导一两个阅读小组，而另一些教师不知道如何把他们的课堂活动安排得紧密，从而使小组教学能够有效开展。
解决办法：推行“机房转换”以支持教师开展小组活动。
我们制订了一个计划：在进行阅读指导时，安排班级一半的学生利用机房的计算机，补习数学和英语语言艺术这两门课程，或提高这两门课的成绩。而与此同时，上课的教师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在三个面授的阅读小组上，对他们进行训练和指导，并安排剩下的学生进行自主阅读。通过这样的方式，教师就会感到，在他们的管理下，小组的学习效果更佳。
重要建议：专注于问题的解决！
制订计划之初，教师对这个新计划全身心投入，十分兴奋。接着，一名教师提出：她只想教授英语语言艺术和社会学这两门课，理由是如果教师可以专攻一个领域，课堂设计会做得更好。我的回答是：你们学校规模不大，如果教师专攻某一领域，那么他们就必须在这个领域一直教到三年级甚至是四年级。教师们没有打消这种念头，因为他们盘算着如果只需准备两门课，那么就会轻松很多。所以，我们再想想这个问题：如果教师只专注于教学内容的话，能解决他们的首要教学问题吗？换言之，专注于教学内容将会有助于他们改善小组学习吗？答案是否定的——教师与学生在内容为核心的课堂上接触的时间将更少（因为学生的日程安排将被占满，没有独立自主的学习时间），这样他们将会在有关小组学习方面面临与目前一样的挑战和障碍。虽然这样的探讨对团队来说是很重要的，但是让混合式教学的团队明确问题是什么，能够帮助我们把注意力放在解决问题上面。
可以用技术解决的代表性问题：从小组教学中受益的学生数量远远不够。
在我们的一所学校里，我们询问教师每天分出多少个不同的小组，而且询问他们是否认为分出更多的小组有助于学生成绩的提高。教师们一致认为，分出更多的小组会提高学生的成绩。但是，考虑到课堂的种种要求，教师们不知道如何才能分出更多的小组。
解决办法：推行“课堂转换”以推进不同的小组活动。
我们使用数据（小组的数量），来设定混合式教学的目标，在此基础上增加每天所分的小组数量。然后，在期中时我们数出教师分出的小组有多少，结果分出的小组数量是我们一开始时的两倍。但是我们仍需分析学生的成绩数据，来搞清学生是否比以前有更大的收获，令我们备受鼓舞的是，我们最终看到在我们课堂上，有越来越多的小组教学活动。
重要建议：合理地安排计划，使教师达到所设定的目标。
一开始，我们让教师们自己决定如何安排时间，以便在混合式教学期间分出更多的小组。虽然一些教师为能够自主安排课堂计划感到高兴，但是许多教师为如何处理课堂的流程而犯难。有时，问题从“我们如何才能分出更多的小组”变成了“我如何才能为学生挤出时间去操作计算机”。如果你没法提供一个可操作的样板，那么你如何才能期望其他教师像你一样赞成混合式教学，并使之成为现实呢？请参见周计划表样本（见附录10和附录11）。
可以用技术解决的代表性问题：根据内容的要求，教师把学生分成不同的层次水平。
高峰公立中学联盟坐落于旧金山圣弗朗西斯科湾地区的一所特许管理组织，它希望重新设计它的教学模式，以确保所有的毕业生能够掌握他们所需要的学科知识，避免上大学后补习有关课程。
解决办法：高峰公立学校的教师为每门学科和课程创建数字化的内容，并以此为框架，可以使学生和家长看到每一节课的完整内容。
针对每一单元的内容，高峰公立学校创建了一个线上播放列表，共享了教学资源，并且给出了简短评价，这样学生就可以在需要时进入该评价系统。最后，高峰公立学校开发了自己的“个性化的学习计划”应用程序，该程序为学生访问课程内容提供了框架。乔恩·迪恩是高峰公立学校信息中心主任。他说：“如果我们真正想实现学生的自主学习，想让学生在学科知识上保持较高水平，那么就要提供给他们随时可以开展学习的工具。学生应当随时看到自己掌握了什么内容，什么是还需要掌握的，并且有相应工具来辅助学习。”
重要建议：制订基于能力的教学组织方法要求教师通力合作来明确必学的内容，创建一个强大的评价系统，更重要的是树立一种“学生自主驱动学习”的学校文化。一旦你设定了目标和评价系统，就可以设计教学大纲来规划学生的学习。
尽管在设计混合式教学模式时，应该考虑整个学校或学区，但是为了实现高质量的混合式教学，学生的学习成绩应该是你关注的重点。思考一下，你的学生最需要什么，并且把他们的需要按优先级排好，明确你想“借用”技术来解决的教学问题。学生们在阅读理解方面遇到问题了吗？所有的学生按照他们的年级水平熟练掌握数学或在数学方面达到高级水平了吗？乔恩·迪恩是位于圣何塞市高峰公立学校的信息中心主任，他提出了下面的观点：
当我们高峰公立学校第一批毕业的高中生进入大学后的第四年即将毕业时，我们深入了解了他们完成大学学业的有关数据。从我们自己的毕业生那里收到的反馈说明，完成大学学业的最大障碍就是要参加大学的补习课程，尤其是在数学方面。我们采用混合式教学模式来更好地帮助学生，为他们打好数学基础，使他们在大学期间不用参加补习课程。
学校、学生、教师、家长的需求是什么
克里斯·梁·维加拉，原任新奥尔良的福斯特兰学校联盟“个性化学习教学技术”的主任，现就职于飞跃创新公司，他建议，让学校所在的社区也参与这种新模式的建立，并根据该社区每一个人的不同需要来进行设计：“通过采访了解学校领导层、教师、后勤人员、家长和学生的需要，然后根据用户体验创建这种新模式。通过采访，了解人们差异最大的需要，然后画图寻找共同点或者趋势。通过与教职员工的交谈，这些需要和趋势将有机地呈现出来。”不同的参与者都会做出重要的贡献，使你从一开始就能有所收获。
衡量混合式教学成功的标准是什么
技术的使用和操作计算机花费时间的多少并不是衡量成功的方式；要考虑学生的成绩、小组教学的提升、额外课程的设置、有天分的聪明学生的成长机会、教师本身的可持续发展，把这些作为可能、可行的测量值都考虑进去。汤姆·威利斯是位于底特律市基石特许学校联盟的首席执行长官，他给出的解释是：
学习才是我们关注的重心。简单地说，我们想要大大推动我们学生更好地学习。
我曾一直对虚拟学习或在线学习抱有怀疑的态度，因为我们对这类学习的需求量相对小（即，只对某些孩子来说效果是好的），但是对于我们来说，混合式教学这一理念在全世界都行得通。
同样，在衡量是否成功时，要考虑对教师的影响。凯伦·沃斯库尔以前是加利福尼亚州圣何塞市美国火箭教育公司的教学创新中心经理，她的分享是：
我们衡量成功的另一种方式就是对教师是否有提升。当计算机做某事的效率比教师自己做更高时，例如评价、数据的搜集以及把内容“标记”给一个可能最需要该内容的学生时，教师便会感觉混合式教学模式是成功的。我们教师喜欢的一点是，当计算机把提醒消息发给学生时，教师就可以给学生提供现场干预或实践项目的建议。
不要被工具或者设备所干扰
在这一过程中，一定要把你的注意力聚焦在学习上。当然被“花里胡哨的东西”所吸引是非常容易的：平板电脑、电子游戏、触屏电脑以及漂亮的电脑界面。
请认真考虑下面出现的情景和其隐含的问题，在启动新模式之前，这些都可能会使事情复杂化或者破坏你的实施。
情景1：琼斯校长想要给所有的高年级学生配备苹果平板电脑，为他们上大学做更好的准备。拥有这些移动设备将使学生在做研究时能够在线上寻找内容，可以把论文提交给他们的教师，并可以获取任何共享的教学资源，这些资源是教师搜集的，用来补充课堂所学的内容。
潜在问题1：校长只是通过技术的使用来定义学校是否已做好准备，但是却缺乏目标性或战略性。实际上，只通过技术的使用是不能为学生做好上大学的准备的。
潜在问题2：平板电脑和教师的关系本末倒置。对于教师会如何使用这一技术没有清晰的计划，因此，实施起来十分依赖技能最好的教师，而且他们还要全力以赴。因为成功不可能被量化，所以教师就可能会分心，无法关注他们的核心目标。
潜在问题3：随着时间的推移，新技术迷人的光环就会逐渐地消失，无论是多么厉害的设备，用过之后似乎也没什么。依赖技术会受到它固有的约束，一旦技术的魔力消失，学校领导可能会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种困境。
情景2：数学教师建议，当学生们使用基于数学内容的电子游戏来进行教学时，学生便会爱上数学，而且还要求校长为全体学生购买数学软件，作为课堂教学的补充。
潜在问题1：上面这个情景把“热爱数学”（在游戏上）与假定的“不热爱数学”（在教师看来）对立起来。经验不足的教师可能会为了向孩子表达更多的爱而放弃他们对班级的控制和权威，而不是改进自己的教学技能，以激发学生对数学的兴趣和培养他们对数学的热爱。
潜在问题2：学生的成绩数据可能无法表明数学成绩有提高的需要。对技术进行战略性的有效利用时，意味着关注这些数据，找出什么是最重要的，并判断成本与需求是否匹配。把学校50%的软件预算花费在数学游戏软件上（更不必说实际的设备是用来玩游戏的）是不合理的，无助于学生成绩的提高。
潜在问题3：承诺未必总是真的。并不是所有的软件都符合标准，尽管许多软件商都自夸其产品符合“国家标准”，但是值得深究的是，这里所说的“符合”的准确含义是什么。如果一个软件的数据面板功能不够强大或者该软件不能明确说明学生要掌握的具体标准，或者软件设置的问题和游戏不符合标准，那么你可能把宝贵的教学时间都浪费在这些事情上，而这些事情是无法提高学生的学习成绩的。
尽管这些情景是虚拟的，但是对这些情景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总之，请记住下面的警示：
- ● 技术是用来提高教育成果的，而不是作为教育目的的。
- ● 首先，由参与这项工作的教师来计划实施，然后，再来推广能实现该工作的技术设备。请不要想当然地认为，只要该技术设备搬到教学楼，教师就会或者应该会搞清楚它是如何使用的。
- ● 技术的吸引力会逐渐变弱，请让教师专注于如何使他们的教学有吸引力，而不是依靠软件来吸引学生。
- ● 利用学生的成绩数据，来确保用来购买软件和硬件的每一分钱都花在最需要的地方。
- ● 对“符合国家标准”提出质疑，并请有专业学科背景的人仔细地对内容、评价项目以及实际数据的输出进行审查。
让试点运行给我们提供经验
在开始之前，请遵循下面这一条很重要的建议：请先试点运行一下你计划所采用的模式。这一工作极其复杂，但与此同时，它也提供很多的学习机会。其中一些经验教训很重要，不过数量不多，可以最终学习并全面推广。而另一些经验教训，其影响是巨大的，如果不知道的话，会破坏整个推广；这些教训和问题在试点当中，得到较好地学习与解决（请参见表1.1）。为了高质量地完成混合式教学模式，需要进行试点！费城马斯特特许学校联盟混合式教学经理人尼斯·托马斯说道：“小规模启动，找到一种基本模式，然后再大规模开展。” 这一点我们非常赞同。从长远来看，试点将节省金钱，因为即使出错，其花费的成本也是较少的。
一般而言，获得高冲击力经验教训，无论是在时间上还是金钱上都要付出更高的代价，而且从一开始，就可能妨碍学校有效地开展混合式教学模式。
因为运作混合式教学是一种代价高昂的尝试，所以我们极力推荐先试点，以便更好地理解学校的具体需要与挑战。我们之前所进行的试点质疑了我们许多的设想，而这些想法是我们原以为可以起作用的。而且小规模地进行混合式教学的试点为我们在全校范围内推行节省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但并非我们在这一过程中没有犯许多的错误！
在本书中，不论是小范围地进行试点，还是在全校范围内大规模地进行转变，要注意的问题与事项都是一样的。
如何评定工作成果
为了衡量每个试点的成果，我们草拟了一份关于评价试点的评价量规（请参见表1.2）。该量规虽然仍需继续完善，但是它使教师和校长对通过试点来了解混合式教学模式是否适合学校，有了更清楚的认识。
没有经验，如何获得支持
我们假定你选择阅读本书是因为你已经决定开展混合式教学。但是，你还需要通过阅读本书，了解是否需要聘请咨询顾问，以帮助完成这项工作。一些混合式教学咨询顾问可以提供的服务，如对需求进行评估，为教师提供职业发展的建议，提供软件兼容、数据整合以及后续的支持。在一开始启动的时候，我们聘请了一名咨询顾问，但是现在我们自己做这些工作。大家可以这样想：咨询顾问就好像是婚礼策划师。如果你从来没有策划过一场婚礼，你或许会觉得，一路走来的每一步婚礼策划师都给你提供了莫大的支持。而其他人或许对他们自己的需要和想法有一个清楚的认识，而且也有时间和能力来亲自策划他们自己的婚礼。这完全取决于你是否需要从外部聘请一组人来帮助你开展工作，还是从内部就能找到有能力的人来帮助你。关于这一点——无论是混合式教学还是婚礼策划，是没有所谓的正确答案的！
获取“徽章”
有决心的决策者
- ● 集合你的团队，明确你想“借用”技术来解决的教学问题。
- ★ 对于需要专注解决的问题进行描述
- ★ 通过设定想要达到的具体目标，确定可衡量的结果
- ● 对照相关的学生成绩和教师数据，检查你的教学问题，以确保问题符合你的真实需要。
- ● 问自己和团队这样一个问题：你的教学问题可以不采用技术手段解决吗？如果可以，就要质疑你对问题的选择，如果必要的话，可修改这个你原计划想要解决的问题。
- ● 记录下你的问题，以便之后进行分析和反思，从而使团队在这个过程中不会忘记这个问题。
- ● 请关注试点的运行情况，这样在整个学校推广之前，你就可以从低冲击力的错误中汲取经验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