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纳因图斯
东方昶在火翼岗哨稍作停留，便再度骑上凤凰开始赶路。
不多时，一轮幽月呈现在他面前，璀璨的星辉如一颗颗晶钻洒在夜空里，在奥的全力飞行下，影月谷已经遥遥在望。
不过等真的进入影月谷之后，景象又是一变，贴近地面的天幕上遍布着恶心的绿色云层，遮蔽了澄净的夜色。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硫磺和硝石的恶臭，整片大地就像一个正在烘烤鲱鱼罐头的巨大烤炉，不光闷热无比，还散发着一种极具侵略性的气味。
东方昶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催促着奥加快速度。
很快，远方传来了战斗的怒号，他轻拍奥的后颈，示意它低飞靠近，紧接着便看到了正在交战的两伙人。
其中一拨人蛇尾人身，脊背间长着狰狞的鳍枪，正是伊利丹的娜迦部众，而那军容齐整，高举金鹰旗帜的自然就是他的日蚀哨兵了。
在卢斯克的指挥下，血精灵进退有度，令行禁止。血骑士顶在前方，破法战士举盾护住侧翼，游侠和法师则居中策应。每当有前方的战士受伤，便有阵中的人接应回来，然后再由其他士兵顶上。
相较之下，娜迦无论在军队数量上，还是阵容组合上，都要略逊于精灵。
具体人数凯尔无法看出来，他只能通过双方的列阵对比看出，娜迦比精灵，人数要少了至少四成左右。
阵容上，除了少数女性娜迦海巫以外，整支军队的大部分成员是男性娜迦战士，夹以少量驯化的飞蛇和海兽。
可即便如此，精灵们依然落在了下风，造成这种局势的原因在于领头的那名娜迦。
那是一个体型极为庞大的男性娜迦，身高足有三米开外，这还不算他蜿蜒在身后的粗长蛇尾。
这名娜迦手持长戟，肩背胸口都被护在一个硕大的螺壳甲之内。
不，与其说那螺壳是他的护甲，倒不如说这螺壳是长在他身上，就如他身体的一部分似的，整个人显得十分违和。
不过这畸形的身躯并没有让他变得臃肿笨拙，反而是将他护持得滴水不漏，无论是精灵们的魔法还是刀剑，打在他的螺壳上都不曾留下一丝划痕。而他挥出的每一戟，都能将数名血骑士连人带马掀飞出去。
在数名海巫和娜迦战士的掩护下，这名娜迦将领不断来回冲杀，将好好的血精灵大军碾得七零八落。
“纳因图斯？”
这不是黑暗神殿的守门将领吗？东方昶有些疑惑，没想到伊利丹居然会派出他来追击日蚀血精灵的部队。
纳因图斯还没有发现头顶的来人，此刻他凝立阵前，紧紧地握着一柄长戟。
倏忽戟刃如电，带起一抹暗绿锋芒，纳因图斯庞大的身影以一种令人无法理解的速度冲了出去，直取卢斯克的胸前。
血精灵见识过纳因图斯的怪力，丝毫不敢大意，此刻见纳因图斯来势汹汹，赶忙前来援护，前排的破法战士架起长盾，每一面长盾后方都站了两三名战士。
这些战士身体前倾，用肩膀死死地抵在盾牌后方，试图挡下纳因图斯的攻势。
“轰！”
盾戟相交，汲魔水晶制成的长盾顿时片片碎裂，精灵战士们只觉一股大力直扑前胸，强大的冲击压得他们呼吸一窒，紧接着整个人便如同被一辆坦克冲撞了一般，身不由己地倒飞出去。
纳因图斯得理不饶人，手中长戟横在腰间，整个人如同一个硕大的风车般转动起来。
“噗，啊......”
一时间哀号遍野，附近的破法战士躲闪不及，悉数被卷入旋风斩中，又倒飞出去。
纳因图斯见状，长戟舞动得更起劲了，他整个身体化作一个硕大的绞肉机，不断往阵前得血精灵战士卷去。
战士也许是整个艾泽拉斯最常见的职业者，可各大种族的战士却又不尽相同。牛头人皮糙肉厚，兽人嗜血悍勇，亡灵无惧无畏，而血精灵，血精灵的破法战士闻名遐迩，对魔法的敏锐感知让他们能够规避绝大部分的魔法攻击，可相对而言，体能和物理防御力，就要比其他种族的战士差了许多。
此刻在纳因图斯这位高阶娜迦战士的全力冲撞下，根本连一个回合都挡不下来，便败退下来。
一时间，血精灵的阵前空出来一大片空地，整个前排阵容分崩离析。
纳因图斯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了攻势，看着孤身一人挡在他面前的卢斯克，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手中的长戟也再次举了起来。
卢斯克揪起了心神，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臂盾，一瞬不瞬地看着迎面冲来的娜迦，附近的破法战士阵型早已被冲散，这一次，再没有人挡在他面前了。
他，只能靠自己了！
一边，副官莉芙·血叶心中焦急不已，纳因图斯久负盛名，她也不确定指挥官能不能挡住这位娜迦的冲击，很大几率是挡不住的，如果指挥官阵亡，那这场撤退之战也基本可以宣告流产了。
她一边打手势让不远处的破法战士赶紧过来支援，一边另一只手中，蓝绿两色令旗不断挥舞着。
在她身后，游侠们弯弓搭箭，法师也早已开始颂唱咒语。
一时间，火球带起焰尾，箭矢呼啸疾风，全都一股脑地飞向纳因图斯。
不求建功，单只是为了稍稍减缓纳因图斯的攻势，让破法者战士能够有时间赶过来增援。
面对着如雨的箭矢和火球，纳因图斯视若未见，依旧一头冲了过去。
在他的身后，两名娜迦女海巫召唤出两股水龙卷，龙卷呼啸，吹得附近沙石乱飞，连带着铺天盖地的箭矢和火球，也一并被吸入其中。
血精灵的攻势顿时七零八落，零星几个火球没被卷入龙卷风的，也被纳因图斯手臂上的螺壳抵挡下来。
在他身后，两名潮汐领主则一左一右，分别迎向两侧来援的破法战士。
援军受阻，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够阻碍纳因图斯了。
在大军的掩护下，纳因图斯把高阶战力对战局的压制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劲风呼啸，长戟几乎突破了音障，直取血精灵阵前的卢斯克。
卢斯克想都没想，本能地抬起手臂，用臂盾护住了自己的前胸。
“轰！”
臂盾碎裂，卢斯克整个人倒飞出去，在半空中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卸去纳因图斯这一戟的冲击。
卢斯克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握着碎盾的手臂此刻兀自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完全使不上一丝力气。
他勉强伸手摸了摸胸前的粉色晶石，心头一片苦涩。
好运气，也到头了么？
就和这枚水晶的前一任主人，那个入侵奎尔萨拉斯的火刃剑圣一样！
粉晶幽幽，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落在他酸软的手臂上。
这一刻，似乎有莫名的力量从他指尖注入，为他恢复了些许体力。但也仅限于此了，外物终究是外物，能够给他的帮助十分有限。
不远处，纳因图斯长戟一凛，又要发起攻击。
还来？
此刻，饶是卢斯克久经沙场，也不免烦躁无比。但在烦躁之余，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无力感。
在经历天灾大军攻陷银月城之后，他又一次品尝到了这种久违的无力感。他自认自己也算个将才，排兵布阵，兵法韬略他都在行，但说到个人实力，他终究还是太弱了。
也不光是他，军中那些久经战阵的老兵，都被抽调到黑暗神殿内部去主持神殿的防务了。如今这整支队伍中，除了他和莉芙·血叶以外，就只有火色魔印的征服者瓦萨雷克和亵渎者鲁尔两人勉强算得上高端战力，有着精英级的战力，其他的战士，基本都是普通士兵。
可精英，在纳因图斯面前完全不够看！
反观娜迦那边，除了库斯卡水池的娜迦军队倾巢出动之外，还有一支百人左右的精英队伍，这些显然都是从黑暗神殿临时抽调来的。
至于为首的纳因图斯，那就更不必说了。娜迦是母系氏族，在绝大部分娜迦族群中，都由女性娜迦担任族长、祭司等要职，她们是政教一体的领袖，而男性，则担任战士、奴隶、苦工等低阶职位。
但这并不意味着男性娜迦永无出头之日，只要他们在战斗中足够勇武，同样可以脱颖而出，担任要职。
纳因图斯便是这样一名传奇的娜迦战士，奴隶出生的他如今已是瓦丝琪女王的贴身心腹，相传在一次与海巨人的战争中，他被一名海巨人打得血肉模糊。
瓦丝琪以深海中的源质角螺和他那摊模糊的血肉为材料，为他重铸了身躯，这才造就了他如今这副怪异的模样。
怪异和丑陋的，只是表象，这副躯体所拥有的强大力量却是实打实的。卢斯克在他面前，就和一个三岁顽童面对一个成年拳击手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此刻，纳因图斯的长戟又一次刺出，呼啸的罡风压得卢斯克透不过气，他只能勉强侧身，躲开这致命的一击。
纳因图斯一击不中，立刻横传戟锋，将长戟抡圆，用长柄狠狠地砸向卢斯克的胸前。
这一次，是真的没法躲了！
卢斯克勉强举起长剑，挡在自己勉强，试图将这一击格挡下来。
“轰！”
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在这雷霆万钧的一击之下，他的身躯如一个破布娃娃般被砸飞出去。
莉芙·血叶见状，抬手将一片轻羽毛丢向卢斯克。
重力扭转，缓落术！
卢斯克人在半空，忽然身子一轻，他整个人像一片毫无重量的羽毛般轻飘飘落下，莉芙·血叶这才跑到他身前，伸手扶住了他的手臂，好让他安全落地。
但不等他双脚着地，便见人影一晃，纳因图斯已经一个冲锋撞过来了。
莉芙·血叶大惊，当下也不由多想，赶紧将双手一甩，将卢斯克直接抛了出去，而后自己赶忙一个闪现跟上，同时张开双手，一个“公主抱”把卢斯克接住。
纳因图斯见两人躲开了他的冲锋，似乎也并不意外，他手腕翻转，一根珊瑚枝凭空出现在他手中，看向莉芙·血叶的猩红双眼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
不远处，莉芙·血叶刚刚站稳身形，满脸都是后怕的神情，刚刚，只差一点要不是关键时刻她的那个闪现成功带着两人逃脱，他们俩都要死在纳因图斯的长戟之下。
可这一劫是逃过了，要怎样摆脱娜迦的追击，他们却也毫无头绪。
“指挥官，现在我们该怎么……”
莉芙·血叶的话音未落，一截珊瑚枝便透胸而出，将她钉在当场。、
她的双眼犹自瞪得老大，一丝鲜血却从她嘴角溢出，堵住了她剩下的话语。
贯穿之刺！
纳因图斯的成名绝技。
卢斯克惊骇欲绝，他再也无法维持一贯以来的冷静了，哪怕是被纳因图斯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时，他也没有这么失态过。
多年的共事，他和莉芙拥有的可不止是无与伦比的默契，还有一份浓烈无比的情愫。
尽管这情愫谁也没有说出口，可他们都感受到了彼此的心意。
只是他的身份，到底还是差了点，他本想等战事结束，等他们回了银月城，获得了封爵，就开口向莉芙求婚，可没想到战事尚未止歇，意外却先一步降临了。
“副官……莉芙，莉芙，不，牧师呢？有牧师吗？”
卢斯克目眦欲裂，冲着中军中的众人喊道。
“牧师在哪里？日晷祭司呢？都死哪儿去了，快来救人，快......”
没有人回应他。
日晷祭祀团本就人数稀少，分到日蚀岗哨的还不到两百人，全被伊利丹调去黑暗神殿了，此刻整支部队，竟是没有一个能够治伤的牧师。
“啊…..”卢斯克痛苦地哀嚎着，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弱，难道他就注定要一次次地看着自己珍爱的一切都消失在自己眼前，却什么都做不了吗？
他不甘心，不甘心啊！
这一刻，他无比地憎恨纳因图斯，憎恨伊利丹，但更让他憎恨唾弃的，还是那个弱小的自己。
卢斯克，你这个废物，废物，你真没用啊……
“指……指挥官，这可不像你啊，你可是莉芙……最崇拜的指挥官……”
莉芙·血吃力地叶伸出手，试图擦去指挥官眼角的泪水。
卢斯克赶忙阻止道：“莉芙，你不要说话，你等我，等我救你，我一定会救你的……”
军中的情况，莉芙·血叶这个副官怎么可能会不清楚，此刻他们根本没有会治伤的牧师，卢斯克的话，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想要继续安慰卢斯克，可一口鲜血涌上喉咙，堵在了所有想说又没能说出来的话语，她瞳孔中的光芒也已经渐渐消散了。
我不配，我不配啊…..
我连最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都救不了，这样的我，怎么配得上你的崇拜呢……
不远处，纳因图斯看着这一幕，嘴角再次扬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悲痛？不甘？那又如何？
弱者的愤怒一文不值，这个世界，终究是属于强者的，属于伊利丹大人和瓦丝琪女王的。孱弱的血精灵，胆敢背叛伊利丹大人，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他抬起手，将长戟当成投矛掷出，射向了卢斯克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