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早期形势
自查理大帝一个世纪之后,德国的王权不再是世袭制。国王由大贵族(或称为封臣)们推选出来,在埃克斯登基。然后,教皇在罗马为国王加冕。只有加冕后,他才能成为意大利的国王和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
匈牙利人的入侵
当时的德国非常混乱。它的各个成员国之间相互猜忌,冲突迭起。令人讨厌的邻居马扎尔人(匈牙利人)和东南边境的突雷尼人也不时侵扰。内忧外患使德国的发展走向一个非常重要的阶段。公元924年,奥托大帝[25]的父亲亨利一世[26]向这些匈牙利人提议,如果他们停止骚扰德国,就每年向他们进献大量贡品。德国一直纳贡9年,在此期间,德国人忙着在边境建造堡垒,在全国各地筑起有城墙的城市。这些建筑被称为“城堡”,由被称为“城堡首领”的伯爵掌管。
到了第10年,当匈牙利人一如既往地无礼索要贡品时,亨利一世向他们的使者脚下扔了一条死狗,并告诉他们这就是以后的贡品。
匈牙利人怒不可遏,冲进德国。但是,天哪!软弱无助、任人宰割的村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铜墙铁壁般的城堡。坚固的城墙挡住了他们的一次次进攻,经过几番徒劳的尝试后,匈牙利人泄气了,再也不曾侵扰德国。
骑士制度
这一时期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发展,对欧洲而言意义非凡。当时有一大群年轻人,他们出身贵族家庭,但不是长子,社会上没有适合他们的阶层分类。他们自命不凡,游手好闲。
于是,撒克逊国王亨利邀请这些年轻人以一种独特的新方式来为帝国服务。他们必须正直诚实,全心全意地忠诚于神圣罗马帝国;从来不曾欺凌弱小,也不曾临阵脱逃;他们必须举止文雅、彬彬有礼、勇敢无畏,并对教会忠心耿耿。
那些能够接受这些条件并立下誓言的人,被称为骑士或耐克特(Knechts),即国王的仆从。骑士制度由此而生,并迅速扩散到整个欧洲。
教皇与皇帝敌对
伟大的查理大帝在公元800年接受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冠时,无意中为未来的德国埋下了隐患。恺撒的皇冠,这个金光闪闪的小玩意儿,不仅代价高昂,并且在几个世纪以来一直阻碍着德国的发展。
德国当时需要将所有的资源和精力用于国内,来巩固和发展这个发育中的伟大国家。
然而,与此相反,700年来,德国国王的雄心壮志偏离了他们本来应该最关心的事情——自己国家的团结和繁荣,而是去追逐一个幻象——以罗马为中心的伟大旧帝国的重建。
查理大帝还犯了另一个错误——其后果影响深远。
他与那个精神王国结成了如此亲密的联盟,丝毫不怀疑它的本性及潜在的力量。他提防了野心勃勃、诡计多端的贵族们,却对教会放松了警惕。因此,为了给自己的王位建立友好的保护壁垒,他敕封一些大主教和主教为世俗的诸侯,并赐予他们领地及相应的统治权力。
自罗马皈依以来,基督教还没有发展得过于强大,而当大主教们对财富和权力有了贪婪之心,教会也就越来越世俗化了。
教皇和皇帝,最终并没有如查理所愿成为亲密的盟友,而是变成了互相猜忌怨恨的对手。在公开对立中,随着时间推移,两个政治派别应运而生——归尔甫派和吉伯林派[27],他们分别是教皇和皇帝的拥护者。
在意大利挑起纷争是教皇的一条诡计,他欲借此迫使皇帝把其收入和精力投入意大利,从而削弱和破坏皇帝对德国国内的统治。
亨利四世
在教会成立的最初500年里,教会一直由罗马的主教管理。在随后的500年里,这些主教发展为教皇,成为基督教的精神领袖。到了第三个500年间的公元1073年,教皇皇冠戴在了希尔德布兰德的头上,即格列高利七世[28]。他下定决心建立一个超越世俗统治力量的至高宗教权威。当时在位的皇帝软弱无能,是宣称君权神授,建立一个凌驾于国王和皇帝意志之上的宗教帝国的大好时机。
在随后的冲突中,亨利四世废黜了教皇——这个由自己任命的家伙,竟然凌驾于委任他的权力机构之上!作为反击,教皇将皇帝逐出教会。
卡诺莎之行
如果亨利四世能坚持自己的立场,接下来的几个世纪欧洲都会获益匪浅,因为他的人民会支持他。但是,被逐出教会,随之而来的恐慌及此后更加糟糕的状况,这些超出了亨利四世的承受范围。在凛冽的寒风中,惶恐不安、瑟瑟发抖、满心忏悔的亨利四世翻越阿尔卑斯山,几乎是爬到了帕尔马附近的卡诺莎城堡[29],为的是求见在此避难的希尔德布兰德。这位查理大帝的继任者、基督教国家的统治者,身披麻衣,赤脚站在雪地里,低声下气地请求进入城堡。教皇让他在寒冷的风雨中瑟瑟发抖了3天之后,才打开门,宽恕了他并赐予和平吻礼[30]。至此,教皇取得了彻底的胜利。
教会从未取得如此巨大的胜利。它凌驾于每一个世俗权力之上,把持权柄几个世纪。无论归尔甫派和吉伯林派掀起怎样的斗争风暴,世俗领袖和宗教领袖关于最高权力的争执已尘埃落定。所有的权力归属,人类的命运之绳都汇聚于罗马,掌握在教皇的手中。
帝国存在的3个世纪里,先后被法兰克和撒克逊人统治。但是意义重大的卡诺莎之行开创了一个新王朝,即士瓦本王朝[31]。当屈辱的统治者亨利四世在凛冬翻越阿尔卑斯山,当这位欧洲最强大的君主身披麻衣,在雪地上赤足等待了3天,谦卑地请求宽恕时,有一位骑士始终陪伴左右,他就是比伦的腓特烈[32],后来他得到了应有的奖赏!皇帝敕封他为士瓦本公爵,并把自己的女儿艾格尼丝许配给他。
霍亨斯陶芬王朝之始
后来士瓦本公爵在霍亨斯陶芬山上建造了自己的城堡。这位幸运的公爵还拥有另外一大片叫作魏布林根的领土,因此,他既是霍亨斯陶芬的腓特烈,也是魏布林根的腓特烈。他的姓氏昭示着其与众不同的命运。
巴伐利亚公爵一直都是德国的大势力,自第一代暴躁的韦尔夫起,韦尔夫家族一直试图推翻我们称之为封建主义的新土地所有权制度。
韦尔夫和魏布林根
韦尔夫家族显然不是进步主义的,他们看起来就是古代德国的保守党。腓特烈的孙子康拉德[33]即霍亨斯陶芬一世当选为德国国王时,正是局势动荡、风起云涌的时期。人民分为两派:一派是新王朝和国王的追随者,另一派是巴伐利亚公爵韦尔夫领导的不满者。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与皇帝的敌对意味着与教皇的友谊,因此,韦尔夫派也是教皇派。
由于意大利语的发音很难准确表达韦尔夫和魏布林根两个词,随着他们分别与意大利的两个党派紧密结合,他们的名字被改成归尔甫派和吉伯林派。
魏布林根家族消失已久。如今,仁慈的英国女王仍然冠以古老的韦尔夫之名。
德国的归尔甫派主要是心怀不满的公爵和贵族,他们出于个人或其他原因,想要陷皇帝于困境,甚至不惜与其敌人教皇合作。
吉伯林派代表着人民的反教皇情绪,一些人对罗马天主教的权力日益恐惧和仇恨,日耳曼人的爱国主义意味着抵抗意大利神职人员的时代即将来临。
就在这种对抗不断发展的时候,欧洲发生了历史上最令人震惊的事件。基督教的心态——比今天更加敏感——已经被伊斯兰教徒在圣地的行为激怒。为了把伊斯兰教徒赶出这片土地,首个“欧洲协约”成立了。至今,欧洲仍然协同合作努力使这片土地免受侵扰。
宗教战争发生不利于德国的反教皇政策,但康拉德作为领导者于1147年依然投身到这股洪流中。
他那庞大的远征军中,最终到达圣地的不足1/10。他们在疾病、饥饿和小亚细亚穆斯林的利剑面前,像露水一样消失。
命途多舛的军队失败了,沮丧的康拉德回到了德国。在君士坦丁堡,他看到了拜占庭帝国国徽上的双头鹰。这是一个双重帝国的标志,他决定把这个图案作为自己国家的象征。因此,这就是今天德国和奥地利的国徽及硬币上的双头鹰。
腓特烈一世巴巴罗萨
自查理大帝以来,皇帝就失去了对政府权力的掌控,德国此时正被各个竞争党派撕扯得四分五裂,她的生命血液汩汩流向意大利。腓特烈一世[34],或叫巴巴罗萨(1152年),开始执掌政府的权力。这对德国来说,是件好事。
这位伟大的霍亨斯陶芬,把他如雄狮般的影响力施加到教皇和帝国霸权的争论中。他蔑视教皇的虚伪做作,摒弃了他对世俗权威的侵犯。
腓特烈一世声称,他的权力来自上帝,而不是来自教皇,他的神圣丝毫不比教皇差。教皇就此回复道:“在教皇撒迦利亚扶持丕平之前,谁知道法兰克人是谁?在教皇为其加冕之前,日耳曼国王又算是什么国王?能给出去就能再拿回来。”
但是,在这位专横威严的日耳曼人的领导下,皇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现在成为一个半神化的英雄人物,以他为主角的绘画、雕像、歌曲和传说作品遍及整个德国。在他的统治下,针对两个致命敌人——意大利和教皇——进行了一场卓绝的斗争。
腓特烈一世的撒克逊祖先于930年创建的骑士称号,在十字军东征期间已扩展成遍及整个欧洲的强大的骑士制度。腓特烈一世培育了德国的骑士精神,并把它带向伟大的辉煌。
他还结束了韦尔夫家族和魏布林根家族之间长期以来针锋相对的宿怨。为此,他把布伦瑞克[35]的领土赐给韦尔夫家族以安抚他们。也因此,英国才会拥有现在的女王,因为她是布伦瑞克家族的后代。
许多世纪以来,人们一直相信,他们的英雄巴巴罗萨并没有死在巴勒斯坦,而是被施了魔法,沉睡在基弗霍伊泽[36]山顶的大洞里,十字军骑士围绕在他的身边。人们等待着他醒来的那一天,率领十字军下山,将德国带回和平与统一的黄金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