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目的
逼仄的地下室中，惨叫在铁栏中回荡，黑色人影放下钢钳，后退数步立于墙边，华羽峰上前，幽光下他的脸色令人生寒。
“告诉我，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让伟大的主降临我们的世界，你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中年男人的声音有如砂纸摩擦。
“再来。”华羽峰面无表情地后退。
铁盘中，器械拿出又放下，金属的碰撞声富有韵律，像是一首交响曲，如果忽略掉背景音里的哀嚎的话。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想要干什么？”华羽峰拿起一把小锤子，轻轻敲打钉在他小臂上的金色长钉，中年男人扭曲物质的能力被它锁死，动弹不得，伴随着轻微的扰动，疼痛与灼烧感刺入神经，让他嘶吼出声。
“现在可以说了吗？”华羽峰加大了挥锤的弧度，作势要敲。
“嗤，要不是至古生命的接触，你们连我的踪迹都摸不到。”
闻言，华羽峰脸色一凝，丢下小锤，大步走出审讯室。
“城主？”审讯员紧走几步跟上他。
“看看还有什么价值能榨出来，我有事要处理。”
“是。”
再度响起的惨叫声中，华羽峰带上身后的铁门。
“报告情况。”他戴上耳机，指示灯亮起。
“混乱仍然在持续，但是第一波爆发已经得到控制，我们的人在各处镇压，有不少平民伤亡失踪，不过没有大规模的恐慌，应该可以掩盖过去。”
“知道了。”他捏紧了塑料壳。
崇拜者四处骚扰，让他不得不将人手派到各处，趁着接触的混乱大举出击，原以为是对掌控影子城市的他的挑战，是不过脑子的疯狂计划，但是现在，一块拼图找到了。
这一名崇拜者成员由两个人护送，配备神造物和眷者，职位应该不低，他被抓到，而另外两人逃走这件事相当蹊跷。
而且，这一次的接触来源根本不是至古生命，而是存在之物，但是作为一个高位者，本该掌握这些信息的他居然不知道。
已经不仅仅是诡异了。一定是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新成员？还未站稳脚跟？内讧！华羽峰眼神一闪，这样就解释的通了，但是，为什么？
“那个被崇拜者关注的眷者呢？”
“崇拜者攻击了他，宋景良已经处理了，现在他的定位在移动，应该是在回家。”
用他来转移注意力吗？华羽峰说道：“告知各单位，保持警戒，崇拜者的目的尚未清楚，任何时候的疏忽都可能造成严重后果。”
“有必要的话，就联系他们。”
……
邵凛阳在红绿灯前停下车，看了眼一旁的邵凛月，后者靠在窗边，眼神空茫。
原本他们应该被警察要求配合取证，但是邵凛月的精神状况根本不可能支持住，在和警察交涉，简单回答了几个关键问题之后，他带着邵凛月离开了现场。
张维那样死去，他非常难受，但大半是因为他看见了自己的未来，可是对邵凛月，这是个无比巨大的打击。
邵凛阳不太清楚张维对姐姐意味着什么，毕竟她鲜少提及邵凛阳尚未接触时工作真实的样子，不过，能够让自己完好无缺地回来，不露出任何外显的伤痕，应该已经很不容易了吧……
到底是为了什么……邵凛阳握住了方向盘，手指一点点用力，方向盘的塑料外皮甚至凹陷了下去。
还没开几个月的新车……邵凛阳默默松手，记得邵凛月不顾他的反对决定要买车的时候，他被强迫着上了驾校，说是一辆车不两个人一起开就浪费了，结果只是个甩担子的借口……
邵凛阳甩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踢出脑袋，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的回忆特别多。
“嗡！”突如其来的异感如同电钻钻进大脑，邵凛阳身体一颤，车身随之一颠，这种感觉相当微弱，一闪即逝，却在他的感觉中呈现了一个清晰的指向。
怎么回事？邵凛阳看向那个方向，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抱歉了，姐。邵凛阳调转方向盘，开向那个方向。
邵凛月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感觉距离那边有五百米左右，邵凛阳在一个热闹的商铺门口停下车，将钥匙交到邵凛月手上，“姐，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邵凛月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跳下车，再度确认周围没有可疑人物，然后全速奔出，向感觉到的方向冲去。
近了，就是这里……邵凛阳环顾四周，在繁忙的主干道旁，仅仅相隔一个街区，就是一条荒草丛生的商业街，附近的购物中心夺走了客源，迅速挤垮了商业街，一直无人接手，只有少数几个住户亮着灯。阴沉的天空下有风卷过，带着零碎的纸片扫过街道。
应该就在这……邵凛阳平复呼吸，专心感受着逸散的神力气息，肠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根据这种恶心感觉的变化，他捕捉到了模糊的方向。
变异种吗？邵凛阳向感觉到的方向走去，能够散发出那样的影响，它的强大程度估计不是他能对付的，确认它存在之后就移交给总队处理好了。
不过为什么只有一瞬间的反应？之前他遇到的所有变异种之中，根本没有可以收敛自身气息的存在。
他看到一栋有些年头的建筑物中，窗帘露出的一线缝隙散发出猩红的光。
是这了……邵凛阳摸出手机，这是他的自用机，工作机在刚才已经坏掉。
屋内，墙面已经被打通，建筑物内开拓出宽广的空间，而在草草平整的地面上，暗红的干涸痕迹画出繁复的纹路，在每一个关键节点上，都摆放着形状奇异的内脏，沾着黏糊糊的血液，像是刚刚才被取下。
而靠近纹路编织成的炼金阵核心处，细长的肠道盖在了纹路上，微微蠕动，其中充盈着粘稠的流体。
“赶紧，刚刚的错误不能犯第二次，否则那些家伙可能会找过来。”高大男人下达命令，其他人忙碌着将部分材料移位，放在正确的位置，他们检查完地上的符文，迅速让开了中心的位置。
高大男人上前，拖着不断扭动的惊恐男人，他被带入炼金阵中心，绑住双腿的绳子挂在了垂落的铁钩上。
“咔咔咔……”一辆轮椅车被推了出来，上面坐着几乎被绷带裹成木乃伊的男人，绷带上沾满了颜色各异的药剂，露出的右臂上，烧伤的皮肤不断渗出组织液。
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就算接受最好的治疗，他的下半辈子也该在轮椅上度过。
但是，现在有了别的可能。
轮椅被推到了炼金阵的另一个点上，带肉的头盖骨环绕着那个环，这样的场景让轮椅上男人的眼瞳亮起。
“准备开始吧。”高大男人走上前，抽出一把短匕首，倒吊者立即挣扎起来，脸色通红，像是要渗出血来。
“哗！”墙壁角落，一个铁笼突然震了一下。
“有人来了。”男人立刻回头，“处理掉！”
幽蓝的刀锋斩下，邵凛阳暴起前冲，背后破风声起，紧接着是滚开沸水泼到身上般的剧痛。
这种熟悉的感觉……邵凛阳回过头，除了手中的刀，刀手和他记忆中的黑影一模一样。
该死……邵凛阳将来不及拨出的手机丢进裤兜，伸手向背后摸去，沾上了一手霜花。
冰冻效果，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邵凛阳一点也不意外。
看来是真的有问题。冻坏的肌肉脱落，新的肉芽生长，邵凛阳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而在屋内，男人抽出匕首，割开了倒吊者的动脉。
“咕咕咕……”鲜血涌出，瞬间涨满了他身下的浅坑，向外漫出，浸染了地面上的纹路。
有无形的力量在纹路中运转，被割出体外的脏器猛然开始蠕动，像是在履行它们的功能，而在另一边，骷髅头开合着牙齿，像是在大笑，上下颌相撞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男人放下匕首，张开了双臂，高声吟诵道：“伟大的根源拥抱她的子嗣，赐予不朽的生机！愿您眷顾衰亡的生命，带来不朽的救赎！”
声音低沉，震动了空间，于是自地上沸腾的血液中，有黑红的雾气升腾而出，如果邵凛阳在此地就会发现，它能够引起他体内力量的强烈共鸣。
被割喉的男人也是一名神眷者，而且，同样具有生命方面的能力！
一切的安排都是为了等待接触时的混乱，让送葬者的目光集中在无关的人身上，再用之前积累的变异种搅乱局势，然后劫走真正的目标：一名尚未被发现的神眷者！
而计划的关键，正是疯狂的猎犬，尽管失去了理智，不可驯化，但是它对同样拥有生命神力的个体相当敏感，甚至超过了一般的感知神眷者。
现在，就是一切的关键。
雾气汇聚在了骷髅环绕的重伤男人身上，他吞吐着力量，合上眼睛，任凭自己被雾气吞没，失去了声息。
但是在雾气深处，有绷带撕裂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