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猩瞳
“砰！”轻微的响声中，消音器被甩落，扭曲的面孔被最后一颗子弹轰爆，老汪低吼着伸出手，滚烫的枪管插进面皮的眼洞中，同时发出嘶嘶声与水流声，触手在烧灼，虫团在惨叫，老汪猛然后退，挥刀斩断缠上腰部的触手，然后就地翻滚，将柔弱的触手摁在地面上碾碎。
“咕咕咕！”所有的触手同时抽搐收缩，老汪的攻击应该是击中了它比较重要的部位，那具有压迫感的挥舞暂时无法使用。
邵凛阳扔下照明冲出，身上的束缚根根崩断，抬手打开保险，光影变幻间，三发子弹有间隔地射出，两发命中虫团，一发打偏，一块墙皮崩落。
止步刹车，邵凛阳在扭曲成团的触手前止步后退，转向地上抱团蠕虫般的封锁线，匕首挑过撕下外套，甩手连匕首一块缠住，按住乱舞的触手，然后抓紧虫团，向前捋去。
“咕叽咕叽……”像是两块猪肉在一起摩擦，油滑的虫团被堆至一处，手枪捅进其中，连开两枪，虫团鼓起爆开，更多黑液溅出，邵凛阳猛踏几脚，重复同样的动作，到这种时候他也是发了狠，过程中一根触手扫过他的眼尾，留下一条擦痕，他却全然不顾。
老汪扯下身上乱扭的触手，从一旁抓过一个秃了的一字拖把，低着头顶着抽打将乱爬的虫群推到一起，像是在拖地，场面居然有些滑稽。
“稀噗！”最后一发子弹打完，两人迅速退开，子弹攻击的效果一片黑色，但是实际伤害并不高，虫团只是被打散，很快就可以重聚，等它恢复过来，他们会再度处于劣势。
抱团的暗红色虫子突然立起，肉红色从前端蔓延开来，一张人皮缓缓延展，虫团挤入其中，慢慢充塞了整张皮，变成一个鼓胀的人形，只不过头部由于老汪的攻击以已经爆开，一条条粗大的触手从中伸出，四下乱舞。
人形开始移动，双腿像是没有固定的形态，软绵绵地迈步，速度很快，却不是向着他们。
“要跑……”老汪犹豫着要不要阻止，与邵凛阳一对视，愣住了，“你的眼睛？”
“不清楚。”邵凛阳看不到自身的变化，但是腹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也许是他获得的古神力量，当务之急是解决面前的问题，其他的待会再说。
“喂！”后方传来声音，瞿焱已经返回，抱着一个半人多高的金属桶，“你们还撑得住吗？”桶挡住了视线，他没看清现在的情况。
“那东西穿了人皮，想要逃跑。”老汪赶忙追出几步，等待瞿焱的解释，“你拿了什么？”
“柴油，不过……”
“……不过得先把它赶回来是吧？”老汪已经冲了出去，没什么比点火更适合对付这类东西的了。
邵凛阳紧随其后，呼吸几下，猛然提速，赶上人形之后抬腿横扫，击中人形腹部，由虫团充满的躯体立刻凹陷下去，软得像是面团，触手反裹住他的大腿，顺其而上，尖端露出锋利的骨刺。
腹部的蠕动变强，邵凛阳顿时感觉心脏在疯狂跳动，将血液连同力量一起泵向全身，他收腿，再度踢出，人形被甩开少许，匕首反握挥动，划开了触手，腿部肌肉绷紧，猛然回收，强度不够的触手被拉断，仅剩少许连着，人形也因此一个趔趄。
“凛阳！”老汪赶上，挥出手中的钢管，将人形击飞，顺便将另一根钢管发到邵凛阳手中。
“我没事。”邵凛阳转向人形，如果他此时看看镜子，就会发现自己的双眼已经变成了红宝石一般的颜色，像是要滴出血来。
“哗啦啦……”人形发出了诡异的声音，皮下虫影蠕动，将表皮撑起，尖刺突出体表，抬起双手，接住了老汪的钢管，顺着钢管延伸触手，从身体各处伸出的触手也刺向老汪。
邵凛阳见状扔下钢管前突，猛然矮身挥刀，噗噗两声，手臂被割裂，虫团涌出，失去压力的双臂迅速软下，钢管敲到了开裂的头顶，立刻被缠住，人形猛然甩头，老汪躲避不及被敲中摔出，邵凛阳就地翻滚躲过。
“砰，砰，砰，砰！”瞿焱打出四发子弹，彻底撕裂了人皮，虫团流出，啪叽一声落地，立即游向瞿焱。
“老汪，你怎么样？”见虫团转移目标，邵凛阳赶忙上前将老汪拖开。
“有点……蒙……没事。”老汪四下摸了摸，找到一堆木头靠住，“快点去帮忙，我没事。”
见他只是脸上多了几块淤青，没有出血伤口，邵凛阳立即转身，抓起刚才的钢管向瞿焱冲去。
虫团流进了水渠，再从中爬出，前端撑开延伸，织成一张大网罩向瞿焱，后者向一旁跃出，击发了最后一颗子弹。
“当！”子弹击中了水渠里的铁片，火星引燃了柴油，火焰猛然窜起，包裹了虫团，后者发出惨叫，身体分裂向两个方向移动。
“没有柴油了！”瞿焱只搬来了一桶油，刚刚倒在了水渠里，剩下的柴油还在源源不断地从桶中涌出，增强火势。
“明白！”邵凛阳横甩钢管，将虫团竖起的前端打回火里，然后抄起落在一旁的水渠罩网，狠狠砸在虫团上，爆出更多的黑液，邵凛阳弯下腰，随拿随砸，堵住了虫团的去路。
另一边瞿焱接过了老汪的一字拖把，将虫团推入火中，同时躲避着触手的穿刺，手臂上的伤口崩裂，他也来不及去管。
虫团本身带着大量水分，火焰无法短时间将其烧透，火焰的灼烧下，它的速度变得极快，两人很快左支右绌，快要抑制不住虫团的冲击。
就在这时，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感到，抄起一旁的水渠罩网扔进火里，砰的一声扣住了一块想要隆起的虫团，两人的压力顿时减轻，赶忙收拾残局。
“一个也不能放跑！鬼知道这东西能不能断肢求生！”瞿焱擦了把脸上的汗，却忘了自己粘上的灰，连同血一起将脸弄得乱七八糟。
“我知道！”老汪呼哧呼哧地喘气，拿着一根钢管敲打想要逃跑的虫团。
柴油凶猛的火焰炙烤下，虫团水分烧干，逐渐被点燃，挣扎也慢了很多，逐渐团成一团不动了。
“好了吗？”老汪放下钢管，大口喘气。
“啪！”隆起的虫团突然射出一块东西，直冲老汪面门，他与火焰极为接近，眼看就要被伸出的触手缠上，邵凛阳猛然按住他的肩膀向下一拉，匕首扭转挥出，抽在那团东西上，甩手将其打过了火焰，“瞿焱！”
瞿焱被火焰阻隔，并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下意识地对着飞出的不明物体扔出了手中的水渠罩板。
紧跟着虫团，火墙分开，清瘦的身影穿越封锁，猩红的眼瞳瑰丽深邃，罩板在空中旋转成了刚好的角度被他踏中，死死摁在蠕动的虫团上。
“砰！”虫团落地，罩板落下，连同一个人的体重一起，尖利的声音响起，地上出现了一道漆黑的痕迹，水渠罩网的网格将它压爆碾碎成了一团看不出形状的黑液，再也没有动弹。
“啪！”邵凛阳向后倒在地上，蜷起身体瑟瑟发抖，汗水开闸一般流了出来。刚才的战斗全凭血气之勇，回头一想才知道后怕，尤其是擦过眼睛的那一击，差一点点就失明了！
瞿焱默默将他扶起，让他靠墙坐着，自己撕下外套的布料裹着，和老汪一起将变异种的残肢收集在一起，连同那张破碎的人皮一起丢进火中烧掉，守在旁边直到火焰熄灭。
“好了？”邵凛阳低声问道。
“看来是没事了。”瞿焱拨了拨水渠里散发出焦臭的残渣，确认没有生物活性，“好了。”
“来来来，我们走。”老汪扶起邵凛阳，扛在肩上，“第一次任务很好了。”
衡宇快递办公室，邵凛月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前摆着手机，一旁是雒宁和郑沧澜。
“已经这么晚了，不会有问题吧？”邵凛月不知第几次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号码，想要打电话过去，想了想又放下，怕对面正在和变异种周旋，贸然打过去会影响发挥，“不过有那两个带着也不怕，瞿焱能打，老汪那么鸡贼……”念念叨叨的似乎在安慰自己。
外面传来车声，邵凛月立刻站起，然后又坐下，不是……
“月姐……”雒宁想要说些什么，又还是没说。
郑沧澜端着茶杯像是要喝茶，但是水早已凉了。
“喂，你们！快来！”外面传来罗震宇的声音，三个人立刻冲出办公室，正好看到罗震宇把烟按灭在烟头林立的烟灰缸里，慌慌张张地戴上口罩。
门口靠着三个人，身上的汗土将当天刚刚清理过的玻璃门糊得脏兮兮的，但是现在没人在意这个。
三人相比出发时狼狈了不少，外衣都被扯破了，站姿歪歪倒倒，脸上满是污渍，身上有不少血迹，好在全都完好无损。
邵凛阳有气无力地抬起手，对邵凛月笑了笑。
“姐，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