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吾心无心（3）

“阿虞回来啦！又去哪玩了，都快不知道回家了。”慈祥的母亲满是温柔地望着沈无虞，完全没有冷酷与无情。很温柔，很亲切。

“闭嘴。”一声呵斥响起。一位年迈的老人满脸严肃地从别院走过来，说道：“身为云洲人本不应该有这样的情感，即便你是母亲，你也不能破坏族规。要不是我与族长交好，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无虞的！”

这些话打破了母子俩的和谐画面。无虞无措地看了看母亲，也转头害怕地望了望那位老人，也就是他的爷爷。强忍着泪水，佯装冷酷无情的样子，一转语调：“爷爷，母亲，是我不守族规，我自会去领罚。请母亲、爷爷不要生气了，吃饭吧。”说罢，径直朝密室走去。

母亲刚想说出口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她知道，无虞都是为了她好，她不能再难过、哭泣下去了，这样无虞会受更多的罚。

所有人都走了，院子里又变得空无一人了。躲在墙角的沈无虞，双臂环绕在胸前，蹲在阴影里无望地望着黑暗的周遭，紧咬着银牙：没事，撑过去就好了。为了妈妈再撑一下，坚持一下。这压抑的周遭，只有在没人时，才显得格外的放松与自由。那时，才是真正属于我的世界……

——夜晚。

妈，是儿子不孝。可儿子再也承受不了这冷漠的家了，没有一丝人情味，也没有一丝温暖，只有永无止尽的酷刑。连我最后的希望——您，都变得像一个毫无情感的木偶。我知道您，像其他人一样受族规的约束不能产生其他的情感，可——哪怕认真地看一下我都不可以吗……妈，放过儿子吧。

儿子想好好睡一觉，想——自私一回。

“不要——”沈无虞的母亲从梦中惊醒。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连续不断地喘着粗气。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她，望着窗外的圆月。眼前仿佛是——一个小男孩调皮的身影，奶声奶气地叫着：“妈妈——妈妈——”但回应他的只有决绝的背影。一转眼，是个与沈无虞有七八分相像的少年。棱角分明的脸庞，锋利的刀刃，肃杀的秋风，背影坚毅孤独。眼中残留着唯一的渴望。

场景再转。那位少年身上满是伤痕，双眼通红，眼里没有了星光，只剩悲伤。最后，他死在了庭院，他躺在血泊了，安详解脱。

望着窗外的女人，背影沧桑，悲痛的回忆令她哭成了泪人。那个回忆中的少年是她的孩子，沈无虞的大哥。他死在了她的冷漠里，她不想沈无虞有一样的下场。她想弥补，她想要沈无虞的安好快乐救赎她的愧疚。

她想告诉他，儿子，母亲不是故意要疏远你的，也不是要故意缺失你的成长，可……如果再来一次，母亲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一个人往往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在失去之后，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弥补，去救赎自己不安、缺失的心，哪怕付出巨大的代价……

可……世人往往都不明白，那个逝去的人他想要的不多，只是……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