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第一次煮饭
南渡走进厨房，开始探索，这里的很多东西，他还在阿美拉卡帝国的时候，接触得很少。南渡曾经在领主府的厨房工作过，那里虽然也有“煤气”这种东西，但是不会像这个厨房一样，看上去特别高级，他甚至根本找不到煤气罐在哪里。还有那个打开会冒冷气的柜子，跟南渡在领主府看到的也不一样，这里的是直立体积没有特别大的，与之相比，领主府的冰库简直就是巨无霸……
进门之前南渡看到主人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没有要来厨房监视的意思，他很是松了口气。如果主人来厨房，一定会发现他撒谎了。其实南渡根本就不是很会做饭，母亲还在时从不让他做饭，母亲去世以后他在领主府的厨房只是干一些打杂的活而已，更何况这里的一切他都不熟悉，厨艺更加要打折扣。之所以一口答应自己会做饭，只不过是因为太怕被主人丢弃。
当初，南渡为了不被卖给对他的脸和身体感兴趣的畜生，从二楼的窗口翻了出去，腿断了。领主府的管家大人一直骂他蠢，说他折在手里卖不出去了，到现在，已经过了六年了。一个多月前，管家把南渡作为搭头送给了林大，林大带着南渡和其他的男奴坐船来到了雨秋国，辗转几个城市都无法把他这个赠品出手。林大觉得自己被骗了，于是对他的态度愈加不好，这直接导致他挨打的次数比别人多好几倍。
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只能在别人的嫌弃与打骂中度过，也许某天死在了某一个角落也完全不会有人在意。可是，幸运之神居然也会眷顾他这样低贱卑微的存在——主人买下了他！
南渡听到主人用清亮温柔的声音说出“买他”，兴奋异常，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的主人是一个特别单纯善良的女子，甚至连任何人都毫不在意的白奴被殴打她都无法容忍。主人让他洗澡不用怕浪费水，还给他买这么好的衣服，这种料子，他只在领主夫人的身上见过。主人的房子干净明亮，并且看样子没有其他奴隶。这是何等的幸运降临在他的头上！一定要抓住机会，成为让主人满意的奴隶！
南渡眼前浮现一周前看到的一个被无理客人蛮横抛弃的女奴被鞭子抽打得血肉模糊的场景，她只不过是划伤了手指无法精准控制力量采摘娇嫩的果实，就被抛弃回到了林大手里。南渡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疼痛而无法用力的右腿，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努力留下来。顺从是奴隶的第一要义，南渡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接下来的首要任务就是把主人要的午饭做好。
南渡努力回忆小时候母亲是怎么做饭的，然后半猜半蒙把洋葱和胡萝卜切碎，青豆和玉米已经剥出来了放在碗里，把在大柜子里找到的半盒虾仁清洗干净，和大柜子里的剩米饭炒在一起，做成了一盘炒饭。
南渡仔细观察这一盘炒饭，偷偷捏起一粒米饭放到嘴里仔细尝味道，还没等他吃出什么结论来，就听到厨房门口传来主人的声音：
“还没好吗？我都闻到香味啦！”
沈轻舟软绵绵的靠在门框上，感觉自己肚子都饿瘪进去几厘米。听到厨房里炒锅的动静的时候，要不是怕吓到南渡，她早就按捺不住自己要往厨房冲了。
猝不及防听到主人的声音，南渡没忍住颤抖了一下，主人没有责骂他，应该是没有看见他偷吃吧。
“做好了，主人请移步餐厅，奴把炒饭摆在餐桌上。”猜测主人是觉得他话讲得太少了才问他是不是不爱说话，南渡把母亲当年在房间里练习的雨秋官话学了出来。
“哈哈哈，南渡，你的官话是跟谁学的啊？好像古代雨秋人。”沈轻舟不好意思说南渡讲话怪腔怪调的，只能这样委婉的提醒他。
“是奴的母亲。”南渡意识到自己可能出糗了，耳尖都红了。
“好了，开饭吧！”沈轻舟坐到餐桌旁，等着南渡把炒饭端上来，她刚刚可看到了南渡放在灶台上的盘子，里面红红绿绿看上去可好吃的样子。
南渡把炒饭摆在沈轻舟面前，然后按照领主府的规矩，站到了沈轻舟的斜后方，方便随时伺候主人。可是他不知道，现在的雨秋国是没有这样的规矩的，雨秋国的仆人只有在古代毫无人性的封建社会时才会遭受这样的压迫。所以，当沈轻舟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时候，南渡只是慌乱地以为自己的炒饭做得不够好或是太过于简单以至于主人根本就吃不下。
“主人对不起，奴骗了您，奴不会做饭……求求您，不要把奴退回去……奴会学的……”南渡飞快地下跪，想要祈求主人的原谅。他语速急促，气息却断断续续，头在坚硬的瓷砖地板上磕了一下又一下，仿佛求饶的速度再慢一点，下一秒就会被打入地狱。
“诶！”沈轻舟吓了一大跳，她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没有明白南渡怎么就“咚”地一下跪在了地板上。听着那沉重的一响，沈轻舟的心也重重地抽痛起来，只能赶紧伸手想把南渡扶起来，“怎么回事……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啊，炒饭闻起来很香的肯定很好吃，你膝盖痛不痛？额头也磕红了……你是傻瓜吗？”
听到沈轻舟骂他傻瓜，南渡更是心生绝望，主人肯定是生气了、不会原谅他了。南渡的眼眶蓦地红了，怎么办，真的要被退回去了吗？才刚刚到主人家里几个小时的时间，连半天都不到，就要被退回去了吗？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
“这么痛吗？”沈轻舟看到南渡通红的眼眶，只猜测他是因为磕得太痛而想要哭泣，根本就没想到南渡忍不住眼泪的原因是怕被抛弃。如果沈轻舟能听到南渡的心声，只怕更加会骂他是傻瓜了，难道听不出来她这是在关心他吗？
“不痛……猪仁，求求您不要把窝还回去，我会没命的，求求泥，窝次得很少的，不次也可以，我能干很多活，窝可以学捉饭，窝……”南渡激动起来，忘记了要自称“奴”，口齿也更加不清晰了。
沈轻舟只能捂住南渡的嘴，把他的脸抬起来，让他看着她的眼睛：“我说，你做的炒饭看起来很不错，所以不用担心，至少我现在是不会把你赶走的，听到了吗？”
南渡先是错愕，然后变成狂喜，于是不仅眼眶红了，脸颊和耳朵全都红了。他连声称是，在沈轻舟的搀扶下直立起身，然后对沈轻舟郑重道谢：“主人，谢谢您，奴会好好伺候您的。”
沈轻舟怎么听都觉得他这句话怪怪的，可这个时候她实在是不敢再乱说什么了，真的没想到，买回来的这个男奴，看着高高大大，胆子却跟个小老鼠似的，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会哭。
他的眼睛又那么漂亮，被泪水打湿以后更是像极了一汪碧绿的清潭；哭急了讲话都讲不清楚，像个小孩子一样，有点可爱。但是沈轻舟捻捻手指，握住南渡下巴的时候那种毛扎扎的触感挥之不去，让她觉得自己可能买回来了一个外表猛汉、内心萝莉的傻大个。
“这个饭分你一半，厨房里实在没什么东西了，不然你还可以多做一点。还有，我吃饭的时候，其实是不用人服侍的，你明白了吗？”沈轻舟从碗柜里拿出一个碗一双筷子，把自己盘子里的炒饭拨出去三分之二，把碗递给南渡，“吃吧，吃完了我给你涂药，我都差点忘记了你身上的伤口。”
南渡被沈轻舟压着坐在她旁边，忍着臀下伤痛，听到沈轻舟说起伤口立马就看自己的衣服，果然发现胸前不知什么时候沾了血迹，他手指紧攥着那一小块布料，犹豫着要不要再次跪下求主人的饶恕。主人新买的衣服啊，就被他弄脏了……
“怎么还不吃？”沈轻舟送了一筷子米饭进嘴里，好吃得她忍不住眯眼睛，“衣服脏啦没关系，你把它洗干净就好了嘛。快吃快吃，这么好吃的炒饭冷掉了就太可惜了，快吃吧，等下还要给你涂药呢！”
主人的话必须得听，南渡松开手，扒了一口饭到嘴里，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