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买他
饿着肚子睡不好，沈轻舟听到闹钟响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才刚闭上眼睛。翻身下床，胃部隐隐有些灼痛，沈轻舟掌根抵着左上腹部，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急性胃病。一直以来都吃所谓健康无菌的食物，突然又吃小半个月的外卖，又突然不吃晚饭，这娇弱的胃理应受不了了。
沈轻舟匆匆洗漱完，捧着肚子到小区外的早餐店要了一碗白粥。几口白粥下肚，沈轻舟仔细感受胃的动静，确定痛意有所减弱，才歇下去医院的念头。
“看来必须要请个阿姨了。”沈轻舟算了算自己的存款，勉强能支付人家半年到一年的工资。
吃罢早饭，沈轻舟打出租车往人才交易市场去。司机听说她要去找家政阿姨，热情的跟她说起招人有些什么注意事项，虽然沈轻舟怀疑这位大叔家里应该没有请人做家务活。
“谢谢您，司机先生。”沈轻舟忍着笑跟人道了谢，扣上车门。这个大叔讲话真的好有趣啊。“不能让人觉得你太有钱免得被坑，也不能够让人觉得你太没钱不然没人愿意去你家做事”，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但是不管有钱还是没钱，请的阿姨到了家里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还是一开始就开诚布公的跟人聊，才能找到真心认真做事的人吧！
人才市场乱糟糟的，分了好几个区，沈轻舟是第一次来，走进大厅难免有些晕头转向。
“嘭！”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把沈轻舟撞得一个趔趄，只差一点就要摔倒。
“你这人没长眼睛啊！没看到这里是白奴专用运输通道嘛？”男人指着地上的红线，说话声音粗噶，一听就是常年做高音喇叭放广播的人。
“对不起，我第一次来，不认识路。”沈轻舟弯腰道歉，手忍不住轻抚被撞到的腰侧，“这位大哥，请问您知道哪个区可以招聘家政阿姨嘛？”
沈轻舟一抬头，看到男人手里攥着一根粗粗的铁链。这根铁链很长，每隔大概一米就连着一个被紧箍着脖颈的白人奴隶。这十几个白奴低垂着头，能看到他们头顶上与泥土、草屑纠缠着打结的头发；他们衣不蔽体，甚至有一两个个是光着身子的，没有遮挡的部位有很明显的伤痕，有人的伤口甚至发紫流脓；旁边有几个手持铁鞭的男人守着，随时可能一鞭子打下去；所有人都静默地站着，大厅里的嘈杂仿佛与他们毫不相干……这是一群身材健壮的男奴，都是值钱货，撞到沈轻舟的男人可能是领头的商人。
可是这和沈轻舟在别人家看到的奴隶完全不一样，那些女奴身上没有伤口，衣服穿得整齐干净，而他们的装束，沈轻舟只在电视上看到过——古代的犯人被流放正是这样子。
“喏！那边。以后走路看着点，小姑娘。”也许是沈轻舟态度友好，也许是男人看到沈轻舟衣着打扮不似凡俗，总之，男人的态度比刚刚好了很多，给了沈轻舟答复之后，男人扯了扯链子，开始大步的往前走。
“谢谢您。”沈轻舟再一次低头，打算等这群人先过去再走。
出于职业习惯，她想好好地观察这群还没有出售的白奴，便于积累素材，也许下一本漫画可以讲一个奴隶与主人的故事。
“给老子速度快点！”
听见领头的男人大吼一声，沈轻舟这才注意到铁链的最后拴着一个跛脚的男人，他身量瘦高，裸露的后背和小腿伤口密集，被泥土覆盖的肌肤隐隐约约能看出来没有其他白奴那么的白，他的头也没有其他奴隶那么低，头发是黑色。他被铁鞭狠狠抽了一下以后，勉力想要加快速度，却被脚链压得根本无法提速，他身体剧烈的晃动，也许下一秒就要晕倒了。
眼看着又一鞭要落下，沈轻舟脑子一热，突然出声：“住手！”
沈轻舟快步走到持鞭人的身前，想要质问他为什么要动手打人，还没来得及开口，前面那个领头的男人就过来了。
“小姑娘，你这是看上了这个货？”他笑容满面。
“我……什么？”沈轻舟瞠目结舌，自己只不过是见义勇为，什么时候变成了要做买卖了，她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做了不合适的事情，只能嗫嚅道：“打人是不对的……”
“什么什么？！你不想买货干嘛管我们打不打人？”
“呃……可是您这样是违法的。”沈轻舟试图跟他讲道理。
“违法的？哈哈哈……小姑娘，你不是在搞笑吧？”商人拍掌大笑，“咱们雨秋国的法律对白奴可不适用噢！行了行了，你要是不和我做生意就别我的浪费时间了，找保姆去那边就是。”
“等等！我买下他！您说，他的价格是多少。”沈轻舟咬牙。
沈轻舟从没见识过白奴市场，白奴从出现到兴起的这十几年里，她了解白奴只有两个渠道，一是去某些人家做客能看到装扮漂亮的女奴或者说模样普通但是至少衣着整洁；二是Wblog，一些沙雕但是富有的网友，喜欢在网络上晒自己新得的貌美白奴，不论男女，就像集邮一样。不过，沈轻舟对这些都不感兴趣，所以她从不知道：原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白奴是吃不饱穿不暖的，白奴是会被虐打的，白奴是没有尊严的……一开始看到这些白奴身上的伤口沈轻舟还没反应过来，可现在沈轻舟的良心实在不允许自己漠视那个跛脚男人被打。
“小姐贵姓？”男人也没想到看着单纯不谙世事的女孩子，真的会跟他做下这笔生意，这难道就是有钱人的善心？他挠挠头，“您要是真心想买，咱们这个是要签合同的。”
“好，去哪里签？”
……
沈轻舟走出人才市场，看看自己手里的一截铁链，又看看另一只手里的钥匙和商人赠送的鞭子，始终没敢多往自己新买的男奴身上瞟一眼。
糟糕啊，自己这是做了什么糊涂事，买了个大麻烦回来。
“沈小姐，我得跟您说清楚，您看上的这个货呢，本来体格又健壮，年纪又轻，还会说雨秋官话，可以卖个好价钱，可是他右脚跛了，所以呢一直压在我手里卖不出去，我也不坑您，咱们就三千块一口价行不？”
“这个鞭子是我本人赠送给您的，对待白奴不用太客气，白奴就是这样，奸猾懒馋，不打就不听话。”
“您存一下我的联系方式，要是您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及时帮您解决，只要您不退货，咱们服务是非常周到的。”
“您开车来了吗？出租车是不载白奴的，公交车也只有干净的白奴才能上，如果您没开车的话，出门左拐可以看到一些三轮车，他们也许会愿意载您。”
“沈小姐，慢走啊，下次再来啊！”
沈轻舟回想林大说的话，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没文化的生意人，老实本分也有点粗鲁，对待客人热情真诚，对待白奴却冷酷又残忍，仿佛白奴真的只是一种货物。
沈轻舟轻叹，此时此刻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硬着头皮签了合同买下的退也不能退，她也不能丢下他，林大说“如果一个孤身的白奴身上没有主人标识谁都可以拥有他”，沈轻舟不愿想象自己丢弃他之后他会有什么结果。沈轻舟只能安慰自己，至少他真的很便宜，连她想找的家政阿姨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到。
“我们去看看那边的三轮车愿不愿意载我们吧！”
沈轻舟没等到他的回答，只能轻扯铁链示意他跟上，脚步很慢。
幸运的是，三轮车主们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只要钱足够什么都好说，沈轻舟很快谈好价钱，带着新买的男奴坐上了其中一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