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心有所属
那边莫如雪一听这话，又羞又恼，提着裙子两三步蹬上马车，“快走快走！”
小厮规矩，冲莫沉烟拱手，莫沉烟颔首，目送马车远去。
风吹起她的长发，吹过她深邃的眸子。
这是她的第一步，也是她送祁晟的第一份大礼，往后，还有很长的路。
凤仪宫。
聊天似有心思，说话也心不在焉的，皇后看出异常，轻声问：“皇上可有什么心思？”
皇帝顺势坐下，端起茶杯道，“今日早朝，礼部奏说，该给南宫御定门婚事。”
“南宫御……”皇后皱眉，这件事也不干后宫的事，为何来问自己，便思索道，“他虽为质子，却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此事臣妾没有意见。”
“嗯。”皇帝点点头，“朕也是这么想，然婚姻这种事，还是由皇后出面和南宫御说比较妥当。”
不仅仅是适龄，若让他娶个祁国女子，日后也可多牵制一些。
皇后见他坐到椅子上，复拿起几张宣纸，便跟着上前研墨，“是这样啊，那皇上可有中意的人家？”
纸张铺开，皇帝挑了一只狼毫笔，沾了墨迟迟不下笔，“这就是问题所在。他是御王，也是质子，更是南郡太子，身份特殊，今早大臣说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个结果。”
“可要在几个公主里选？”皇后问道。
这也是早朝上热议的选项，被皇上否定了，“他名义上是南郡太子，世人皆知这南宫御名不副实，与弃子并无二致，这样的人能怎能上配公主。”
“公主地位不相符，可又不能许寻常人家。”皇后心下也不知选谁，转念一想，“依臣妾看，不如问问御王本人，说不定他早有属意的女子。”
“也好，你同他来谈。”皇上也赞同，选来选去选不准，还是让南宫御自己纠结去吧。
“那皇上要臣妾何时同他讲？”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崔公公的禀报，“皇上，御王到了。”
皇帝换了一张纸，“朕想，择日不如撞日。”
他倒是痛快，皇后暗暗扯了扯嘴角，还是端起一副皇后架子，“进来吧。”
御王大步流星跨步而来，俯身，作礼，行云流水，“微臣叩见皇上，皇后。”
“起来吧。”皇帝头也没抬。
南宫御谢过便起了身，一副恭敬模样，站在一旁，作低眉顺眼状，不问，便不答。
皇后走上去，唤宫女赐座，“御王在祁国可还习惯？”
“回娘娘，一切如意。”语气不咸不淡。
昨夜他彻夜未归，今早就被传召，尽管自己觉得完事妥帖，但难免百密一疏，被人察觉，南宫御也没十分把握，心里隐隐防备起来。
南宫御话少，皇后也不是爱兜圈子的人，直言，“那便好，只不过，御王来祁这么多年，如今也到了婚配的年纪，本宫和皇上商量着，也该给你配一门婚事，御王以为如何。”
打起精神来防备疾风暴雨的南宫御一时有些恍然，他怎么也没想过祁国的皇上会操心这个事，但想到御王府会再多一双眼睛，还是枕边之人，下意识就推脱道，“微臣觉得此事可缓。”
“你不愿？”皇后愣了一下，虽心里有些准备，但没想到他这么干脆。
“微臣不敢，只是臣闲散惯了，怕当不起为人夫的责任。”
皇帝在一旁听着，不由发了话，“你不必在意身份，就是与众皇子比，你年纪也偏大了，不可再如此肆意下去，更何况，若执意不婚配，天下岂不说朕轻视南郡太子。”
皇后见南宫御没了话，附和几句，“皇上的话在理，御王可不要拂了皇上的一片好意，况且选个贤良淑德会持家的姑娘，比那些侍婢照顾人周到，还能帮你分担府上的事务。”
“微臣多谢皇上和娘娘的好意，只是皇上国事繁重，还要为微臣这点小事操劳，微臣自知愧不敢当，只是听闻娘娘的这番话，想必是已有人选？”
“这倒还没有。”皇后见他不再推脱，“陛下没多少女儿，只几个适龄的公主又都许了出去，本宫这次也是来问问你，可有心仪的人选？”
这番话不失礼节，又轻松直接地把公主择了出去，南宫御来祁国时间也不短，内里情况也清楚，自然知晓不将公主嫁给他的原因，刚想照实应答，脑中闪过一抹倩影，遂到嘴边的话语转了个弯，准备拖延几日给答复。
未及开口，外头崔公公又上前禀报，“皇上，二皇子问您圣安。”
昨夜的事皇帝尚未消气，哼声道，“他来做什么，不是让他闭门思过吗？还不知收敛。”
“回皇上，二皇子说，毕竟缝制纳妾，遵规守礼合该来拜。”
“遵规守礼？他要是知道遵规守礼还至于糊涂成那样子？”皇帝愤而把茶盅叩在桌子上，“让他滚，好好反省反省。”
崔公公会意，不敢多言语，告退出去。
南宫御瞧着，想起昨日那出好戏，还有自己一半功劳。
皇帝以为他不知情，随口道，“家丑，不必在意。”
有何好在意，不过这出好戏……南宫御低眉暗自琢磨片刻，有了主意，对皇后福了福身子，淡淡一笑，“娘娘，实不相瞒，微臣确实心有所属，方才惶恐，不敢明言。”
“哦？是哪家的姑娘？”皇后第一次见南宫御这个样子，多了几分兴致。
“是微臣偶然结识的，那姑娘还不知臣的心意，还请容微臣先派人递个话，若她及家人点头，微臣必改日递个折子，一一奏明。”
皇后觉得该是如此，点点头，回身道，“皇上的意思？”
“准了。”皇帝书完最后一笔，“你那府邸也是从前的旧宅子，封了称号本赐新宅，等你新婚，朕便将西城的别院赐给你做府邸。”
“谢皇上恩。”南宫御起身行礼，“若无他事，微臣这便告退。”
“退下吧。”
皇后也福身回礼，送他出去。
行至宫外，南宫御瞧着满街人来人往，想着刚才念起的姑娘，在祁国纷繁复杂的人际网下，那倒确实是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缘。
若是以前，南宫御肯定避之不及，这回，他默然苦笑一声，是自己冲动了。
冥冥之中推着他往前走的，他也只能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