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身不由己
月考结束后，成绩在一周后就公布了，书豫考了班级第一名，排在了年级第五，晏恒因为前一周被书豫‘逼着’复习，这回成绩比前几次单元考都有进步，考了班级第七名，年级排名在四十名。
苏正浩也考得不错，他各科的基础本来就好，月考的成绩就比晏恒少几个名次。
胡佳佳的成绩对比起他们的就稍弱了一些，在年级排到了一百多名左右，在班里成绩算中等。
课间发试卷的时候，苏正浩一把拿起晏恒考了满分的数学试卷，他诧异道：“我的天，晏哥，你这满分是怎么考出来的？”
从基础到压轴题，没有一道题扣分。
这次的数学题出的很难，有些内容甚至涉及到了后面还没学的知识，大家普遍都没考好，班里就他一人拿了满分。
晏恒撑着脸，懒懒淡淡地挑唇笑了：“满分有什么出奇的吗，这些题目那么简单，老子闭着眼睛都能写出来。”
他这话说的就有些打击人了，苏正浩把试卷还给他，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膜拜：“晏哥，我发现你是数学天才啊。”
晏恒极淡地笑了一声：“呵，你才发现吗？”
“……”
书豫听到这话，也跟着笑了。
胡佳佳这次数学考了不及格，她自从上了高中之后，数学就慢慢跟不上了，这次题目出的难，一百五十分的卷子她才考了八十多分，听到身后两人的对话，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成绩，浅浅地抿了下唇，然后就听到苏正浩说：“晏哥，能不能指导一下？”
“指导什么？”晏恒问。
“试卷上的错题，把你的解题思路跟我讲一遍呗。”苏正浩说。
晏恒才没那个指导人的心思，他打了个哈欠，闭了闭眼睛，语气淡道：“不讲。”
“晏哥，我就占用你一点点时间，不多，就一点点，我就错了两道题，你教下我行不？”
晏恒不理他。
苏正浩见他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他眼睛一转，说：“行吧，那我去问尤书豫。”
“尤书豫，你数学……”
“哪几道题？老子看看。”晏恒睁开眼睛往他这边看了一眼，打断了他的话。
苏正浩脸上立马露出乖巧的笑容，他把试卷挪过去：“就这两题。”
胡佳佳听到晏恒在后面跟苏正浩讲题，她悄悄握住笔，低头看着试卷上的错题。
最后一排，王南拿着刚发的试卷放到陆江海的桌上：“陆哥，你的试卷。”
陆江海的成绩在班里是垫底的，各科的总分加起来还不到两百分，试卷放到桌上，他扫都没扫一眼，翘着腿继续玩自己的游戏。
前排有两人正在议论这次的月考成绩——
“你数学考了多少分？”
“没考好，刚及格。”
“这次数学好难啊。”
“是啊，不过这么难的题，我们班里竟然有人能考满分。”
“我靠，谁啊，这么牛？”
“晏恒啊，班里就他一人拿了满分。”
听到这个名字，陆江海手指一停。
前面两人还在说：“不过这也不出奇吧，感觉他真的很牛逼啊，老师每次上课问的题目，再难他都能回答上来……”这人还没说完，就感觉椅子被人踹了一脚。
男生回头看了眼，就对上陆江海冷沉的目光。
“闭嘴，吵死了。”
……
月考之后学校会举行一次家长会，班会课的时候，袁华就把家长会的通知发到了他们的手中。
家长会定在周五晚上七点，放学骑车回去，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晏恒看着身旁一路上都愁眉苦脸的赵子鸣，笑了一声：“干嘛一脸忧愁的样子，别人欠你钱了？”
“没、没有……”赵子鸣推了下眼镜，把他的玩笑当真了，局促地开口道。
书豫坐在晏恒的自行车后座，也往他那边看过去。
他们三个人现在放学时间如果对的上的话，都是一起顺道回去的。
赵子鸣支吾了半天才说：“要开家长会了……可是我这次月考考得很差……”
他这段时间学得挺吃力的，高中的知识比初中难多了，他学习进度跟不上，考试成绩在班里排到了中下游。
“怕什么，你爸不是去外地了吗。”晏恒说。
赵子鸣的父亲自从今年的春节过后，就在家里待着，已经过了大半年时间了，最近终于经人介绍去了外地打工，现在家里又只剩下他母亲和两个弟弟妹妹。
“嗯……”赵子鸣低着脑袋小小地应了一声，他对自己考了这样的成绩心里非常愧疚，想到自己的父母那么辛苦把自己拉扯大，可是自己那么不争气，也没办法给弟弟妹妹树立榜样。
赵子鸣垂着眉目，有些失意地开口道：“老大，我发现自己真的不是学习的料子……”
“咦，这是什么？”晏恒打断了他的话，他刚才眼睛一扫就看到他的书包侧边塞着一卷白纸，他顺手抽了出来。
赵子鸣一愣，等反应过来，他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想要把白纸拿回来：“老、老大……”
晏恒往旁边侧开身子，灵活地避开他的手，他展开了这张白纸，就看到上面用铅笔画了个人物，这幅画只画到一半，人物的身子还没画完。
“老大，你快还我！”赵子鸣急道。
晏恒像看到什么稀罕事似的，他挑眉一笑，往他那边看了眼：“这是你画的？”
赵子鸣脸有些红，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重复了句：“老大，你把画还我……”
前面路口转绿灯了，晏恒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一把将画塞到书豫手里：“尤书豫，你看看，这小子竟然还有这种本事儿呢。”他边说边骑车往前。
“老大！”赵子鸣赶忙骑车跟上。
书豫看着手里的画，画面上是个二次元的动漫人物，一个装扮很酷的男生，书豫认得这个人物，顾纯以前坐她同桌的时候，就经常追这部动漫，赵子鸣画的很好，人物的五官比例都很协调，一笔一划都藏着细节，跟原图很像。
“书豫……”赵子鸣喊了她一声。
书豫抬起头来，就见赵子鸣神情羞窘地望着她，她一笑，把画还给他：“画的很好看。”
赵子鸣红着脸，腾出一只手接过画，他停下来，把画塞进书包里，才骑车跟上来。
“是在动漫社里画的吗？”书豫问他。
赵子鸣是在开学的时候被班里的同学拉去参加了一个动漫社团，他原本不想去的，但后来在同学的劝说下，他稀里糊涂的就加入了这个社团。
他点了点头。
“藏得挺深啊，赵子鸣，老子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手艺？”晏恒挪过眼睛扫了他一眼。
赵子鸣被他这眼神看得有些窘迫，他吞吞吐吐道：“我、我其实也不知道……”他也是进了这个社团，受了周围人的影响，自己才试着画了那么一两幅画。
“我画得不好的。”他说。
“别在老子面前装谦虚，就你这还画得不好呢。”晏恒笑他。
书豫听着晏恒打趣了他几句，赵子鸣被他逗得脸红了红，神情羞赧地垂着脑袋，刚才苦闷的神情从他的脸上消失了。
书豫听到晏恒说：“挺厉害呀，活了十几年，总算有一样比老子强的了。”
她垂眸一笑。
这人总喜欢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去安慰别人。
-
周五晚上要开家长会的事情书豫还没告诉尤振严，他这几天晚上一直都忙到凌晨才回来，早上天还没亮就出门了，她一直没机会将这件事跟父亲说。
周四这天晚上，尤振严给书豫打了电话说今晚队里很忙，应该不回来了，书豫顺便将家长会的事情跟他说了，尤振严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说自己明晚还有任务，可能去不了了。
晏恒在旁边听到了，他等书豫挂断电话之后才问：“明晚家长会怎么办？”
书豫说：“我去跟老师请假吧。”
也只能这样了。
晏明城在外地，也没办法短时间内赶回来，晏恒家里也没其他人了，他安慰似的拍了拍书豫的肩膀，感叹了一声：“尤书豫，原来我们是一样的，都是被人遗弃的孩子。”
听着他这玩笑的口吻，书豫笑了：“别乱说。”
半夜的时候，晏恒起来上厕所，上完厕所以后觉得口有点渴，他迷迷糊糊地打开房门想下楼去倒杯水喝，他出了房门刚准备下楼梯的时候，就遇上了正从书豫房间里退出来的尤振严。
晏恒见到人之后吓了一跳，他瞪大了眼睛：“尤叔？”
“小点声。”尤振严低声道。
书豫还在房间里睡觉。
晏恒见到人还有些诧异，等反应过来，他才压低了声音道：“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才回来了一会儿。”尤振严看向他：“你呢，怎么还没睡？”
“口渴，我起来喝点水。”
尤振严和他一起下楼，晏恒去厨房倒了两杯水，他出来的时候就见尤振严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他愣了一下：“尤叔，你这么晚还要出门？”
尤振严就是回家里拿份资料，他说：“嗯，队里还有点事。”
这么晚还有事情忙，晏恒看着尤振严略显憔悴的面容，斟酌了会儿，开口道：“尤叔……你别把自己搞太累了。”
尤振严沉默了片刻，一笑道：“老晏以前经常跟我说你这小子不懂得关心人，这不是会吗？”
闻言，晏恒轻咳了一声，轻声嘀咕了句：“那老头子就是见不着我好的一面。”
尤振严没听见他说的话，他转头看向外面，忽然叹息了一声：“干我们这行，身不由己啊。”
为国家，为社会，为人民，自己和家庭永远都是放在最后一位的。
‘身不由己’这四个字忽然就像有千斤重似的沉沉地压在空气中，晏恒没说话了。
尤振严就是突然间有了这番感叹，说了这句话之后也意识到自己跟孩子说这些做什么，他摇头笑了笑，转开了话题：“你和阿豫最近还好吧？学习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我听人家说上了高中学业压力挺大的。”
晏恒：“还行，对我和尤书豫来说小意思。”
“唷，这口气不小啊。”尤振严笑了。
晏恒唇边也扬起笑：“尤叔，放心吧，我和尤书豫平时生活里有什么大小事情我们自己都能处理好，我也尽量不给您添麻烦，你呢，就在前线好好忙自己的事情，但是记得要注意保重身体，您要是累坏了，尤书豫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心疼得要死。”
他说的这番话让尤振严愣了一下，他朗声笑了，拍了拍晏恒的肩膀：“老晏整天羡慕我生了个好闺女，应该让他回来看看，自己也生了个多好的小子。”
晏恒顿了一秒，他耸了耸肩膀，一脸无奈道：“算了吧，我家那老头子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尤振严笑了两声：“离天亮不早了，回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