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今天的月色真美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工藤凉介再一次来到了樱田高中旧校舍。
他是来见中岛有希的，那是他渡灵师生涯之中的一见钟情。
虽然他自从当年成为渡灵师以来从来没渡过一次灵。
另外就是，工藤凉介潜意识里觉得，能和中岛有希见面的次数或许不多了。
感伤以及低落等负面情绪缠绕在工藤凉介的心头，以至于他这次甚至选择趁着月色摸索着走上二楼走廊，并没有带着上次前来手中托着的烛台。
脚下的木质地板仍旧在吱呀作响，可是在工藤凉介耳中听来，已经没有上次初来时那般紧张了。
毕竟一想到马上能与爱人再次重逢，工藤凉介的心里也振作起来了。
虽然这段恋情或许注定是单相思并且无疾而终，他也并不在意。
直到工藤凉介从只能通过身旁的破旧木窗所透出的微弱月光辨别前路的走廊走到尽头时，他终于又一次在这最后一间教室前停下了脚步。
只是这次，门没关。
明亮的皎洁月光洒落下来，这原本充斥着惨痛历史的教室却也显得静谧安详。
窗户被打开了，此时的中岛有希就倚靠在窗边，她的侧脸在月光的衬托下，精致的五官更显迷人。
她本该是可爱类型的女孩子，可是在此时的工藤凉介眼中，她却成熟动人。
工藤凉介再一次确信，自己绝对是恋爱了。
“你又来了？”
这次是中岛有希率先开口，工藤凉介深呼吸了几口，压制住内心深处的小鹿乱撞，轻轻点头。
“你该不会又是想来占我这个女鬼的便宜的吧？要我说的话，你才是鬼，你是个大色鬼，是个讨厌鬼。”
工藤凉介只是抿嘴忍笑，一步步走进教室，然后向着窗边的中岛有希走过来
看着工藤凉介一步步向着自己靠近的举动，中岛有希几乎是在一瞬间浑身紧绷，进入了警戒状态。
“你要干什么，你快停下，你再不停下我就要叫了啊！”
“你叫啊，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工藤凉介来到中岛有希身边，用标准答案回应着中岛有希的威胁。
只是话刚说出口，工藤凉介就感觉到了自己话语中的过失，连忙补充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你别想太多了。”
中岛有希看着工藤凉介满脸的自责，身体也显得轻松了许多。
“没事啊，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怪你的，虽然你是个流氓，但是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喂喂，这位小姐，虽然你说我是流氓我无力反驳，可是流氓哪里有好人啊。”
工藤凉介说完，双手拄着窗边，看着外面天上的圆月。
“有啊，你就是，不是么。”
“你能这么想我还要谢谢你，那么你可以接受我的告白吗，中岛有希小姐。”
晚风拂过，将中岛有希的发丝吹得随风飘扬。
她伸手将几缕长发捋过耳后，露出恶作剧般的甜美笑容。
“抱歉，虽然你是个好人，但是我们不合适。”
工藤凉介顿时故作捶胸顿足的搞怪模样，惹得中岛有希连连发笑。
说来也奇怪，他们两个明明才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而已，彼此之间却并不陌生，反而相处起来像已经熟识了许多年一样。
“别人都说你是旧校舍的恶灵，可是他们肯定不知道恶灵会这么可爱。”
中岛有希马上微微张开嘴巴假装要露出獠牙的模样，故意把声音压得低沉说道：“你可要小心了哦，恶鬼可都是会用美色迷惑人然后把人吃干抹净的。”
“那我能被你这么美的恶鬼吃下去，也觉得此生无憾了。”
工藤凉介的示爱方式十分老套，可是他每次把这种土味情话说出口时，都会特别认真地看着中岛有希的眼睛。
他能从中岛有希的眼中看出璀璨星光，而中岛有希能从他的眼中看出执着和认真。
一番打闹玩笑话过后，两个人都不出声了。
他们安静地感受着彼此的存在，一同靠在窗边共享月色。
良久，可能是两个人都并不善于与人相处，所以他们终于开始认真得讲话了。
“你为什么不怕我，不仅不怕我，还敢靠近我。不仅敢靠近我，还敢对我做那么下流的事情。”
“对爱人的拥抱应该称不上下流吧，中岛有希小姐。”
“你也说了是爱人，可是你只是单相思而已。你就和那些犯了猥亵罪的犯人们一样，如果我还活着，我肯定要报警让警察把你抓起来。”
“不，如果你还活着，我肯定会通过另一种方式认识你，然后再次陷入爱河。”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说哎，你说的那些看似像情话的话真的很老套，我还活着的时候我们那个年代都不会说这么土的情话了。”
“那中岛有希小姐活着的时候，经常对别的男生说什么情话呢？”
中岛有希瞪了工藤凉介一眼，手肘靠窗托着下巴，抬头看着明亮的月亮说道：“你听过夏目漱石的故事吗，我喜欢他把我爱你翻译成日文的那句今天的月色真美。你难道不觉得，通过这种含蓄的方式表达爱意，被隐藏起来的爱意才更加动人么。”
工藤凉介看着她的认真模样，看着她可爱动人的脸庞，便想着她一直都是个十七岁的少女，从来没改变过。
她曾经也向往着那样含蓄却热烈的爱情啊。
此时此刻工藤凉介有很多话想接下去。
他想说月色真美风也温柔，想说月色真美你也撩人。想说很多很多，那些网络上已经流传开来应对夏目漱石今晚月色真美的对白。
可是他终究没有说。
他只是安静地听着，感受着中岛有希话语中对未来的美好向往。
然后等中岛有希沉浸于月色之中片刻以后，工藤凉介鼓起勇气牵起了中岛有希的手。
中岛有希疑惑的转过头，浮现在眼前的是工藤凉介涨红的脸。
换做谁都会觉得不理解吧，明明第一次见面就敢扑上去拥抱的工藤凉介，此时此刻却因为鼓起勇气牵手而涨红了脸。
“我……我希望，月色与你，我都不辜负。”
中岛有希看着紧张到声音都在颤抖的工藤凉介，没有挣脱开被牵着的手，只是看着他那涨红的脸庞抿嘴取笑。
工藤凉介不知道自己的回答会不会是中岛有希心中的满意答案。
但是他知道，这句话不说出来，他也许会后悔一辈子。
可能这就是爱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