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蒙在鼓里的小丑
次日，方文佳正在庭院和几个老头儿下棋，周庆踏着重重的脚步朝他们走了过来，笑脸从几十米远就挂在脸上。
张大爷，何大爷….顺着打了一圈招呼后，最后轮到了正在石头凳坐着的方文佳。
周庆看了看他，方文佳似乎感觉到异样，觉得不抬头也不像回事。
方老!周庆笑着盯着他。
方文佳点点头，脸上没挂任何表情。
是这样;周庆把视线重新转移到了其他老人身上。马上就要文艺汇演啦，各位叔叔们不是早就报名了嘛，听说你们今年的节目有些不一样，我特意过来问问。
我去年拉手风琴…今年啊，还是一样；何大爷抢先说。
我的是唱歌，去年你记得吧小周…去年我还拿了第一名呢。
你想什么呢，去年小周还没来呢！
噢噢…对对对，是李文娟，她肯定记得。
几位大爷争先恐后的聊了起来，棋盘上的那匹马一直站在河口上一动不动。
是这样的，叔叔们，时间不早了，这眼看也没多长时间了，不管你们表演什么节目，是不是都应该去准备准备了。今年，我们和社区，还有一家养老院搞联谊，所以最后的奖项是放在一起评。
噢？那今年可热闹了。
是啊，这没多长时间了，我今年争取再拿个奖…..
对啦，方叔；您有节目吗？周庆问道。
没有。
那怎么不想着参加一下呢？
没兴趣。方文佳没看他，而是专注于棋盘上的战况。
那就这样吧，叔叔们都是拿自己拿手的节目，下午吃完饭，我们来次演练吧，你们现在回去准备下，可以吗？
行啊，我现在就可以把乐器拿下来表演，我可是天天练着的呢….
将军！哈哈哈…死棋了吧！方文佳皱起了眉头，把手上的棋朝棋盘一扔。哼！你应该报象棋比赛啊，那么厉害，干嘛还和老太太跳舞呢！
输了就是输了，说好的一包烟，拿来吧！愿赌服输，哈哈哈哈….
练你们的去吧；说完方文佳起身瞅了周庆一眼就想转身走…
烟！烟！你这老头，怎么输不起呢。
算了…钟叔，他平常就那样，我这有一包。周庆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包高档烟。
我什么样！方文佳突然转身。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您…周庆又突然词穷。这不，烟！他手指着，我帮您给钟叔了。
不用，少来这套！方文佳从身后的挎包里掏出一包平常老头抽的烟丢给了老头。随后指了指周庆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哎呦！那我现在有两包了，那这包？老头抬头斜着眼看着周庆。
就是给您的，拿着吧；随后笑了起来。
谢谢谢谢，好久没抽那么贵的烟了。老头顺手把贵的那包烟塞到了自己包里。
嗨！拆开啊，小气鬼。旁边的几个老头说道。
别急别急，明儿啊，我给几位叔叔们都拿一包，我那还有；周庆说。
那怎么好意思呢！
你是有事求我们吧？还是有什么好事，看你心情不错啊，小周。
也没什么，就是过来提醒下几位叔叔，下午彩排的事。周庆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这平常彩排的事情不都是李文娟安排嘛….噢！我知道了，你小子升官了是吧？
周庆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开口：“以后还要麻烦几位叔叔多多配合我的工作呢”。
没问题啊，恭喜你啊！
那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得赶快去排练了，争取这次拿个奖给小周增光添彩。
那一定的…别说啊，快走吧。几个老头起身和周庆挥手告别，走出十几米后还不忘回头提醒小周。
小周啊！记得烟啊！要多几包！随后几个老头勾着头扬长而去。
下午的排练正如火如荼进行着，周庆正忙着给他们编排，因为办公室的几个女人找出了一大堆谢绝的理由，所以只有他孤军奋战。就在这个时候，行政科的电话响了….
喂…噢！肖院长啊！曼曼起身站了起来，眼神立马落到了李文娟脸上。
李文娟搭在桌上的右手伸起来朝她摇了摇手。
是这样，我们李主任出去办事了；曼曼继续说着。
行…行……好好好，我知道了...没多久，曼曼带着笑声挂掉了电话。
他今年要表演什么？李文娟从椅子上站起来说。
说是魔术，赫赫赫赫…就他那样的，还表演魔术。曼曼叉着腰又笑了起来。
你记得吗？去年表演那个什么….小夏说。
唱歌！唱的还是邓丽君的….哈哈哈；彩馨捂着嘴在椅子上狂笑。
五音不全也就算了，还忘词！最后院长硬是咬着牙给他颁的奖，真是太搞笑了。
他说胡院长正在开会，叫我们帮他安排上名单就好；曼曼说。
看来今年的联谊不缺笑料了….
那可不，把他排在最后一个吧，压轴出场；曼曼弯下腰，正打算动笔标住…等等！旁边的小夏叫住了她。
别写！
不写？什么意思？
你忘了今年是谁做主了吧！你写了，周庆最后还是要看的。
那你的意思是？曼曼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她的意思是叫你把他落空，最后让周庆当罪人；彩馨说道。
曼曼突然恍然大悟，接着竖起了大拇指，看着她们点了点头。
李姐，怎么样？这招可以吧。小夏说。
什么怎么样！我可不管你们的闲事啊；李文娟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你还想让我这个快退休的人陪着你们玩啊？她反问道。
知道知道，这不是想着到时候，您能再加把火嘛！
说完几个人笑了起来，李文娟抿着嘴一副似笑非笑的用手指了指她们。
一起准备就绪！所有的准备都是为了今天，一定能“转正”，加油啊！周庆对着镜子告诉自己；身穿西服套装的周庆，显得格外精神，笔直的裤子就像用尺子比着画出来一样，加上上周刚买的皮鞋，虽然还有点硌脚，不过这完全是锦上添花。
随着活动开始，节目一个接一个的演，台下的观众一直沉浸在欢声笑语中，每个节目都能听到几次震耳欲聋的掌声。
一共二十五个节目，眼看过半，对于今天上半场的效果，周庆从各个领导的面色来看，是挺满意的！
“看来，这次十拿九稳了”；周庆站到最后一排后面抱着手，在心里默默地肯定了自己。
周庆，你来一下；正巧当前的节目退场后，胡院长从观席台转过身朝他喊道。
周庆一路小跑过去….顺势蹲在了胡院长后面。
这是肖院长，这是社区的林主任…胡院长最后指着他说：“这是周庆”。
可以可以，小伙子不错啊；其中一个领导笑着说道。
这么棒的策划，比前往年我看到的，还要好。
看的出做了很多工作，真是后生可畏啊，这么年轻就来这，你们胡院长没少虐待你吧。
哪有哪有，胡院长是我见过最好的领导；周庆笑着说。
周庆！你就是新的办公室主任吧；旁边一个长着方字脸，满脸斑块的男人突然开口。
周庆点了点头，您好…肖院长；他顿了一下才想起他的名字。整个人的目光都被他脑袋上那随风飘荡，像从龟裂地带冒出稻草般的头发丝所吸引。
待会的配乐没问题吧；肖院长的身体又侧过来了一点儿。
周庆以为他在考察自己的工作；想都没想就说：“没问题啊，您放心吧”。接着回了个笑脸。
那就好，辛苦你了。
哎呀，你就别操心了；好好看节目，周庆会搞定的。旁边的一个领导催促道。
从前排的观席台离开后，周庆的心里变得美滋滋的，整个人还沉浸在刚刚的对话当中；他没发现，整个领导席，只有肖院长没穿正装。
周庆回到最后一排看完表演后，随着主持人宣布此次“文艺汇演到此结束”；在一阵热闹的掌声中，压在周庆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下来；结束了，我做到了；他心想。
只见观席台各个领导不停地在交头接耳，胡院长起身左右环顾一圈后，正要掏出电话；旁边的肖院长朝后指了指，周庆也随着他指的方向朝后看了看，没什么嘛，怎么回事；周庆疑惑道。
随着人员陆续退场，场面也变得越发混乱、声音也越来越大，观席台的领导被淹没在人群中；这时，周庆的电话响了，他掏出一看；屏幕上显示着“胡院长”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