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十八年

“爸，吃饭了。”

“好好好，马上来。”

最近这段时间都是佳一做饭，并不是我下班晚的原因，而是因为佳一几乎都宅在家里，听她说是为了下个系列作品做准备；那天我有意提到钱的事情，本想着和何雯拿点给佳一以后作备用，没料到被她误解，还被认为是我缺钱了，这不，她差一点又想让我把工作辞了。

“真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都上年纪了，还死活不肯闲着养养老。”

“哎呀，你不懂老人的心；爸爸之前的公司倒闭了，紧接着又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情，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但是呢爸爸还是一直在为你的事情考虑着呢。”

“考虑我，我有什么值得你考虑的。”佳一顺手夹了块回锅肉给我。

“你也不小了呀，其实爸爸一直想问你有没有合适的男朋友。”

“哎，我哪有时间想那个事啊，再说了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这又不耽误你创作...爸爸还是希望你出去找份工作，不要把太多的经历压在这上面。”

“嗨！您啊，就别提我操心了。”

“不是，，，，你这。”

“行了，行了！烦不烦啊。”佳一开始不耐烦起来，她以前从不这样。

“你怎么越来越不耐烦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说完这句话后，我后悔了。

“爸，我以前什么样。”佳一的眼神里透露着一丝杀气，以其说她在反问我，不如说是在责怪我。

“好，爸爸不说了。”我无奈地端起了碗吃了起来。

这就是平常我和佳一的沟通模式，一问一答。最近她的话越来越少，一个人躲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某天晚上我起夜上厕所时还偶然听到她在自言自语，后面问她她却解释在和同伴打电话。我心想如果在这样下去，我和佳一的感情也会破裂的；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我找到了对人生的希望，也可以说佳一的出现让我暂时停止了对自己失去记忆的追逐。

我选择停下，并不是打算骗自己，而是想让佳一多留一阵儿，因为我知道她总有一天会离开我，这仿佛已经成了一个定律一样，当然我希望她是因为嫁人才离开我的身边。

“喂，主任，明天我想跟您请个假.....对，我想和女儿出去走走。”

佳一的事让我思来想去寝食难安，给主任打完电话我才发现已经过了十一点了。不管怎么样，我都想弥补那几年的时光，如果再错过我将终身遗憾，我这样想。

第二天早晨我早早的就起来收拾东西，今天准备带佳一去海边转转。

“佳一，佳一！”第二声话音刚落，佳一就打开了门让我不禁大吃一惊。

“爸，怎么了。”她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并不像才睡醒的样子。

“你怎么就起来了。”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我还说起来后去叫您呢。”

“特别的日子？”这让我飞快地在脑海里搜寻她到底说的是什么，是谁的生日，还是纪念日？

“对不起佳一，爸爸可能真想不起来了，我本打算今天带你去海边转转呢。你看！我还特意给何雯阿姨借了车。”我把钥匙从裤兜拿了出来。

“那正好，我们就按原计划进行吧，但我两得先去个地方，你等我几分钟。”她刚刚说完就关上了门，在关门前看到她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的心落了一大半。

刚下楼我正准备拉开车门就被佳一叫住了。

“爸，我来开吧。”

“噢！好....对了，我们这是去哪啊。”

“上车吧，待会你就知道了。”佳一又笑了起来，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对我笑。

车往西延着高速公路一直开到了圆山附近，看着周围飞驰而过的树木，我好像想起点了什么，模糊地记得多年以前曾经走过这条路。车缓缓驶入圆山区，旁边的车也渐渐慢了下来，没有了咛笛声，车外的鸟叫声，风声变得更清晰了。

不知怎么地，我的双眼被一阵胀痛像被人挤压着一样疼痛难忍，我双手捂在了眼前不停地揉着眼睛。眼中的黑暗没停留太久，在黑暗里我看到了闪电样的光，又看到了白色点状的像星星一样的圆点，它们慢慢地交织在了一起，最后落到了黑暗的中央位置。我看到了一个人影，这个人被无数个带光的圆点慢慢拼接着，眼看越来越像我见过的人，越来越像....我刻意的想象着它的模样，可是....

“爸，我们到了。”

佳一的声音突然把我拉回了现实，我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层层薄雾从眼前渐渐散开，周围花花绿绿的颜色看的逐渐清晰了，最后我才发现我们正身处一片坟地当中。

“你带我来这干嘛？”我有点不满的看着她。

“爸，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难道你忘了吗？”

“什…什么。”我不解地看着她。

“沁文就是在这天离开的我们，她已经走了十八年了。”她说道。

彷佛一切都还停留在昨天，一瞬间以前的点点滴滴涌现在眼前，内心深处的痛感油然而生。

就在刚刚，一滴从树上掉落的露珠落到了挡风玻璃上，好像把我的记忆都给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