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死猪撞人

上世纪九十年代，官庄村只有有钱人家才能盖得起青砖瓦房。村东头就鹏家，去年就就盖起了六间瓦房，连南边的配房都是砖的，官庄村有人开玩笑说：“鹏家真有钱！家里连猪圈都是砖的！”

那个年代，家里猪圈都是砖的，土豪莫过如此吧。

鹏的新房落成后一直到天气入冻也没住进去。美芳的意思，想着等到小寒前后，杀了喂养的一口大黑猪，请村里的一些人来家里坐一坐之后，再名正言顺地过门住新房。终于等来了美芳杀猪的这一天，鹏一大早就磨好了刀子，准备了绳子，叫好了帮忙的人手。那一日正好是星期天，小兴和几个男娃子听见猪叫喊，都跑过去看热闹。只见鹏手拿一尺多长的杀猪刀，张鹏和几个年轻人一人捉住一条猪腿。二百多斤重的猪随了几个人一、二、三齐声喊，被合力凌空提起来，再落地已肚皮朝上，亮出粗肥的脖子，声嘶力竭地叫唤，等待屠宰的一刀。

今天的宰杀意味又非比寻常，是美芳答应过门最后的一道工序了。猪被按倒后拼命挣扎，一只蹄子挣脱，凌空乱蹬，差点让帮手的人失脱了把握。众人合力重新制服猪的蛮力，齐声嚷着让快点动手。鹏提刀在猪的喉咙处比划了一下，脑子里突然空白一片，听到人们一哇声喊叫才回过神来，也没多考虑，顺着猪的前膈处一刀进去，直到没了刀柄。猪血涌出，有一道还激射出一米多远，美芳端着接血的盆，顾此失彼，直嚷可惜了。

一口大猪眼见只有出的气，没了入的呼吸，抽搐中僵住不动了。众人捉压猪四蹄的手相继放开，歇手在一边抽烟。放松中谁也没想到，死了的猪会闭着眼猛地翻身爬起来，在院子里像没头苍蝇一样乱冲乱撞，几次跌倒又起来。抽烟的几个人都利索地躲开了，杀过无数猪的鹏，慌了手脚，拐了腿左躲右闪，还是被猪从屁股后面给撞翻在地。也是这一撞，那猪才身子一歪，重新倒地死去。

小兴回到家里，给正坐在炕上粘纸缸的姥姥说了这桩奇怪事。姥姥让小兴从地上递一个东西，这才明白无误说：“死猪是不会撞人的，那还是猪没有完全死了。倒是不撞别人，偏撞鹏，这就太巧了。”

姥姥笑着说：“我想起年轻的时候，我们老家村了里有个男人是个二流子，就爱掏鸟窝。一次掏鸟窝时飞出两只雀儿，那尖嘴把两个眼珠子的水都给放了。这世上看来，真有报应一说。”

小兴最爱听老年人讲往事或故事，就守在一边帮着取这拿那。姥姥说：“不管咋说，猪死了又爬起来还撞了人，这绝不是好兆头。”

赵婆婆说：“这都是美芳那个妖精女人做得怪。”

姥姥说：“那媳妇子看起来人精明的很，就是有点狐子像。”

赵婆婆说：“你可说对了，那就是狐狸精，大事小事都来他们家，让我那个死老汉给拿主意。每回那一脸的笑，不知道咋回事，让人看见了心里就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