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狼群
“咕噜咕噜...”
一连串气泡从方辰的颚下冒出，颤巍巍地飞向水面。
沾满污垢的毛发在水中洗净，随着急促的水流来回摆动着，十分飘逸。
方辰微睁着双眼，自如地摆动着四肢，浮于水中。
强健有力的脊柱就像是一台功率十足的发动机，奔腾而出的动力足以催动着这具沉重的躯体在水中流畅地游动。
水下的世界在眼前展现得淋漓尽致。
底部扬起沙尘，将原本还算清澈的河水混得一片模糊，数团不知名的水草轻盈漂浮着，时不时还有一些急速窜过的鱼群，绕着方辰的身体游过一圈，似乎对这个从未见过的黄色巨兽十分好奇。
肺中的空气仍然充足，完全没有任何不适感，这连方辰自己都没有想到。
他下水前最担心的便是自己的换气问题。
这个洞穴的深度和长度自己都不得而知。
但现在看来，方辰的担心很明显是多余的。
从下水到现在大概已经过了数分钟的时间，强魄的肺部依旧坚挺，肺中贮存的空气仍然充足。
自己的憋气能力有这么强？
心里中不禁浮上疑惑。
但四肢仍是继续挥动，借着顺势的强大水流，向前快速地游动着。
河水浑浊，方辰只能瞧见一两米左右的视野。
但自己可以通过冲击在背上的水流来判断方向。
不需要避开什么浮枝碎石，方辰只需要摆动四肢保持平衡和方向即可，倒也轻松得很。
河里也没有出现第二只尼罗鳄，这是方辰事先就预想到的情况。
以那只巨鳄暴戾的性子，眼睛里定是连同类都容不下。
但现在最让方辰感到疑惑的，便是这“无限肺活量”的问题。
按理来说，就算自己的肺活量再好，但也要供给庞大身躯巨量的氧气。
在水中憋气长达数分钟的时间，身体也不可能一点反应没有。
方辰清楚自己不是什么超人，和两栖动物的定位也差得多。
怎么可能憋气几分钟脸不红心不跳的。
但方辰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却也说不出问题在哪。
难不成是这河水的问题？
疑惑不得解答，而此时方辰眼前的场景似乎发生了变化。
一股未知的吸意忽然笼罩了自己的身躯。
有洞？！
方辰心中一喜，也顾不得太多，当即后腿一蹬，身形急驰而出，朝着这股吸意传来的位置俯冲过去。
终于，一道狭长的微弱光芒缓缓在眼缝之间浮现。
这道光芒逐渐变粗变大，直到充斥着方辰的整个视野。
河域开始变得宽阔，浅缓。
身后的水流渐渐软弱无力起来，方辰蹬开四肢，带起身子向前游动。
他终于看清楚了，这是一个宽大的缺口，缺口向下延伸着，滚滚水流从这个缺口奔腾而出，落至下方。
这下面应该是一个湖泊，这些水流垂直下落，形成了一处瀑布。
心中想着，方辰的身体已经随着水流一同冲出了缺口，在空中优雅地停留一瞬，旋即飞速地向下掉落。
......
“砰！”
棕黑色的庞大身躯轰然倒地，这只健壮离群的公驯鹿终究还是抵御不住狼群前仆后继的撕咬，哀嚎一声，重重倒在了地上。
溅起的漫天尘土模糊了每一只恶狼兴奋狰狞的脸庞。
这里是靠近泰加尔森林顶端的一个沙地，这里裂石嶙峋，绿色的植物几乎见不到几株，只有大片大片生长在岩石峭壁上的苔藓，只有这类坚强的植物才能才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存活。
一身银灰色毛皮的头狼兴奋地咧了咧嘴，缓缓地走到这只驯鹿身前。
它呼吸微弱，失血过多导致它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
其腰部以下的毛皮上再难见到一处完整的地方，全部都是密集的血痕，皮肉翻卷，极其惨烈。
锋利的牙齿迫不及待地撕开柔软的腹部。
一声低沉凄惨的啼声被山谷中吹过的大风覆盖，消失不见。
柔软的内脏在利齿和舌尖上滑过，饿了两天的肚子终于注进了温暖的能量。
这个狼群大概只有十几只狼，有大有小，有公有母，规模很小，看上去风尘仆仆的，似乎刚刚长途跋涉而来。
狼群的进食顺序很是严格，身为首领的头狼才能第一个享有美味的内脏以及大腿腰间上韧性十足的肌肉。
接下来进食的便是族中仅次于头狼的强壮雄狼，它们代表着狼群的中坚力量，是不可缺少的部分。
最后这具残破的躯体，才能轮到母狼和小狼享用，除非是哺乳期的母狼，头狼会破格准许它进食营养丰富的内脏，才能有充足的奶水哺乳狼群的未来。
这是冰冷而又温柔的规则。
在残酷的大自然只有遵守规则才能更好的活着。
这些狼已经饿了两天，它们被迫来到这片荒谷，原本处于的栖息地被一个更加强大的狼群侵占。
也就只有狼群才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团结力和适应能力。
换成其他动物，早就饿死在了迁移的路上了。
幸好有这只迷路的驯鹿，这是它们第一次捕杀如此强壮的鹿类。
拼死反抗时疯狂蹬踢的后腿险些将几条公狼踹伤。
不过好在它们经验丰富，在车轮战轮番上阵下，这只狂暴受惊的驯鹿终于还是透支了体力，不堪重负地倒下，身上的伤口已经将它的理智消磨殆尽。
还剩下一半的内脏，这只驯鹿很大，大得有些超乎头狼的想象。
头狼不再进食，虽然才五分饱，但身后这些公狼拼了老命才将这只驯鹿制服，理应得到更多的食物。
奖惩分明，它很清楚这一点。
头狼缓缓退后，在数只公狼疑惑的眼神中将进食的位置让了出来，发出声声低吼。
吃吧，战士们，这是你们应得的。
无声的沉默掩盖了谢意。
这些公狼小心翼翼地绕过头狼高大的身躯，大口大口地嚼起了美味的肉食。
而头狼退至一旁，将视线投向了远方的那一处辽阔的森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