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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生牛犊

林小丰五人勇斗歹徒和钟排长率队抢人的故事在中队里迅速传开了。战士们纷纷伸出大拇指,夸赞林小丰五人英雄豪杰,钟排长侠肝义胆。中队长却有些忧心忡忡,觉着这事不会这么简单就能了结。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林小丰执勤回来,远远看到营房门口围着一群人。走近后才发现是当地的村民,多数是六七十岁以上的老年人,有男有女,搬着小椅子、小凳子,坐在营房前。林小丰有些纳闷,这些人坐在这儿干嘛?正在疑惑间,突然身旁传来一声试探的叫声:“林小丰?”

林小丰转过身来,旁边一棵粗大的榕树旁站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愣住了。

“牛大夯?”林小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的是你,小丰。”牛大夯喜出望外,从树下走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林小丰。两人搂抱在一起,过了好一会,才松开手。

“你怎么在这里?”林小丰退后一步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牛大夯。几年没见,牛大夯长的又高又壮,走在大街上猛一下还真认不出来。牛大夯左右看了一下,很多人都扭过头来看他们,便说:“我们找个地方说话,这儿人多,不方便。”

林小丰点了点头,跟着牛大夯离开了营房大门。

营房不远处有个茶馆,牛大夯带着林小丰来到跟前,推门而进。“阿秀,拿些上好的普洱,有贵客。”牛大夯一进门就大声的招呼道,看来他跟这儿很熟。

“好的,夯哥,快请坐。”一个轻柔的声音应到。

林小丰进门后,四处打量了一下。茶馆的入口是厅,两边各有两个房间,正对面是一个木雕大屏风,轻柔的声音是从屏风后边传出来的,原来后面还有一间房。不一会屏风后转出来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看上去有个十五六岁。

“这是丰哥,我们坐哪儿?”牛大夯一边介绍一边问。

“哦,丰哥好。”女孩笑靥如花的跟林小丰打了个招呼,推开靠街的那间房门:“坐这间吧,你常用的,亮堂。”

房门正对着临街的落地窗,透过玻璃远远能看到部队营房的大门,村民们还围在那里。房子的中间摆放着一张弧形的大桌子,桌子一头冲窗一头冲门,内侧有一把圈椅,外侧有三把。牛大夯坐进了内侧,把林小丰让到了外侧中间的椅子上。两人刚坐好,叫阿秀的女孩子捧着茶盘走了进来,茶盘上摆着一个象圆饼样的东西,圆饼外面包着一层纸,看上去很陈旧,纸的颜色都发黄了。

“夯哥,你喜欢的老‘班章’,十年了,他们从香港弄过来的,尝尝看。”

“十年的茶,这怎么喝?”林小丰很奇怪。他从不喝茶,但在老家时看到过父亲待客都是喝当年的新茶,茶水泡出来碧绿碧绿的,非常好看。

“大夯,白开水吧,我没喝过茶。”林小丰推辞道。

阿秀抿嘴一笑,“这个可是好东西,不是夯哥的贵客来,喝不到的,你们慢慢聊,开水马上送过来。”说完把茶盘放在了桌子一头,转身出去。

“十年的老‘班章’我也是第一次喝,今天托你的福了。”牛大夯冲林小丰眨了下眼,边说边把茶盘拿到桌子中间,揭开了包装纸,一块黑呼呼压的密密实实的圆饼露了出来。

“我以前也不喝茶,来这儿时间长了,他们都喝,也就慢慢学会了。”牛大夯边说边从桌子上一个竹筒里抽出一个竹签子,用力的把黑饼一点点撬开,然后把撬下来的碎块装进了一个非常精致的小茶壶中,把茶盘又放回到桌头。

茶壶还没有拳头大,这种壶泡茶够谁喝的,林小丰正想着,门声一响,阿秀端着不锈钢做的开水壶走了进来,又是抿嘴一笑,招呼道:“慢用”,说完转身离去,顺手带上了房门。牛大夯接过开水壶,先是把茶壶中注满了开水,盖上了壶盖。又从桌边拿过来一个量杯和两个青花小茶盏,然后端起茶壶把茶水分别倒进量杯和茶盏里烫洗了一番,打开壶盖续上开水,再次冲洗了一遍,然后倾上茶递给了林小丰。

看着牛大夯熟练而又有条不紊的忙活着,林小丰看的呆住了,这还是小时候那个鲁莽粗犷的小伙伴吗?林小丰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牛大夯,发现他眉宇之间儿时桀敖不训的神色已经荡然无存,多了的是成熟和大度。

“来,喝茶。”牛大夯让道。

茶水的颜色油亮油亮的发出琥珀色的光芒,牛大夯端起茶盏欣赏了一下,又闻了闻,然后抿了一口,咂巴了一下嘴,赞道:“真是好茶。”

林小丰端起茶盏学着牛大夯闻了一下,隐隐有一股发霉的味道。“过期了吧,嗯,放了十年的茶,过期也正常”林小丰心想。但碍于面子,还是小口抿了一下。“我去,又苦又涩。”

看到林小丰眉头紧皱,端着茶欲言又止的样子,牛大夯冲着林小丰眨了眨眼说:“别放下,一口气喝完,过一会你就知道了。”

林小丰半信半疑,把剩下的茶水像喝药一样吞了下去。也就是过了有一分多钟的时间,林小丰觉着咽喉中有些微微发甜,继而这种甜味慢慢的在口腔中漫延开来,舌头上的涩味也渐渐的消失,变得滑润起来。

“这个茶怎么这样古怪?”林小丰疑惑不定,示意再来一杯。牛大夯也不做声,又给他续上。林小丰这次一气喝掉,也咂巴了一下嘴,味道更加甘甜。

“嗯,确实不错,真是好东西。”伸手还想再要,脑子里突然冒出《红楼梦》中妙玉的一段话来,“一杯为品,二杯便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于是放下茶盏,改口道:“快说说,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怎么会来到特区的。”

牛大夯初中没毕业就去了县建设局南方办事处,这是父亲的主意,看到牛大夯每门课只能考个十几分,老爸认为他不是上学的料,再学下去纯属浪费时间,便让他跟着自己的本家兄弟,牛大夯叫二叔的人去了广州。所谓的南方办事处连个办公室都没有,只是在广州一个偏僻的小区租了间房,牛大夯才十四五岁,啥也不懂,天天跟着二叔拎个包到处跑项目,跑到项目后就分派给县里来的建筑队。

建筑队有的几十人,有的十几个人,都是些乌合之众,多数是包工头带着自己村里的乡亲,农闲时出来混饭吃,这样的建筑队在广州有十几个,有时为了抢活互相打架。后来县里为了平衡关系,把包工头叫到一起商量,最后定下来交给办事处统一管理。各建筑队项目完成后工程款由办事处去甲方结算,年终除去建筑队的劳务费和上缴县里管理费外,余下的留给办事处协调关系用。当时全国都很穷,内地的农民能挣点钱的门路就是跟着建筑队做土建工程,广东开放的早,经济上比较发达,建筑项目相对较多,全国各地都跑来揽活,竞争相当激烈。

牛大夯来到广州一年多后,特区成立了,二叔说这是个机会,去那边看看吧。到了特区才发现这里也是一穷二白,再加上人生地不熟,待了一个月,没有一点头绪,二叔便想回广州。正在这时,父亲托人捎话说陈苏安一家回广东了,就在特区,让牛大夯去找他们。无巧不成书,二叔租的房就在陈苏安家所在的村,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两发小见面十分高兴,陈苏安看到牛大夯叔侄租的房又小又旧,两人挤在一张床上,便让牛大夯搬过来跟自己一起住。看到牛大夯有了住的地方,二叔留下一些钱,嘱咐他留意工程的事,自己回了广州。

住下后牛大夯才知道,这个村就在界河边上,村里绝大多数都是陈姓,是客家人,族长是陈苏安的爷爷,生了四个儿子,老大是陈苏安的父亲,老二在警厅做领导,全家住在广州,老三做茶叶生意,有一子一女,儿子叫陈苏同,在派出所工作,女儿叫陈阿秀,在读初中,老四举家去了香港。

转眼到了清明节,陈苏安要准备高考了,没空陪牛大夯,他的成绩每次都是全校第一,考大学肯定没问题。牛大夯一个人天天无所事事,闲的无聊。节后的一天,陈苏安的父亲把牛大夯叫了过去,问他能不能找几个人修建祠堂。原来,客家人有祭拜祖先的习惯,无论行千里万里,清明节都要回家祭祖。陈家的人回来给祖坟烧纸时提出祠堂太旧了,想出钱重修一下,村里青壮年人都走完了,找不到人干活。牛大夯听完一拍胸脯,没问题啊,我们就是做这个的,接着去广州找到二叔。二叔二话没说安排了一个小的建筑队给他,说你爸把你托给了我,现在项目很难做,我也帮不了你,这个队就交给你了,也不用交管理费,自赚自吃吧。牛大夯听完顿时感到身上的担子重了很多,也没多说,带着人回到了特区。

从开工那天起,牛大夯就搬出了陈家,跟建筑队吃住在一起,他从小就不怕吃苦,所有的事都亲力亲为,脏活重活抢着干,一个多月时间祠堂就修建一新。村里老人十分满意,接着有几户找上门来翻建房屋,牛大夯不仅提前完工,还保证质量,一时间名声鹊起。

牛大夯的表现让陈苏安的父亲对他刮目相看,点头称赞,和老三一商量,把旧宅拆掉,让牛大夯带人建起三套带院的连体小楼,老父亲住东院,自己住中间,老三住西院。陈苏安考上了中山大学,家里没人,就把牛大夯叫了回来,把三层让给他住。还亲自出面介绍了几个大点的工程给他。一时之间,建筑队人手不够,在广州的包工头们闻讯而来,牛大夯的建筑队伍也从十几个人增加到了近百人之多。牛大夯年龄虽小,却侠肝义胆,不贪恋钱财,工程款到了后合理分配及时到位,跟他干活的建筑队都死心踏地,二年下来,做的风生水起。牛大夯感激不尽,认为陈家对自己有再造之恩,拜了陈苏安的父亲做干爹,聘他做自己的顾问,大事都由他掌舵。跟陈家像一家人一样,管爷爷尊称老太爷,陈苏同的父亲叫三叔。

三叔做了一辈子茶叶生意,以普洱为主,每年春秋两季都要去云南采茶,他只认那几个山头上的几棵老古树茶,在当地雇几个熟练茶农,采、揉、炒、压直至成茶饼,所以特区懂行的人都会来他这里买茶。陈苏同听二伯的话考上了警察,不愿做生意,三叔一来怕自己手艺失传,二来自己去采茶后茶叶店没人打理,便想着将店交给女儿阿秀。

客家女从小就被灌输温、良、恭、俭、让的道理,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贤惠”。陈阿秀初中毕业后便听从父亲的安排,去经营茶叶店。由于借着父亲的名义回头客多,生意也很兴隆。

陈苏安不常在家,牛大夯跟大他几岁的陈苏同,小几岁的陈阿秀成了好朋友,没事时便去茶叶店坐会,一来二去的学会了喝茶。牛大夯像放电影一样把这几年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挑些重要的简明扼要的给林小丰说了个大概。

“真是时势造英雄,牛大夯的变化简直像脱胎换骨一般。”林小丰感叹着,端起茶抿了一口,侧头望了望窗外,自言自语道:“这些人围在我们营房门口干什么?”

牛大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群村民还坐在那里,笑道:“静坐。”

“静坐?”林小丰转过脸看了一眼牛大夯,有些糊涂。

“你不知道?”牛大夯看到林小丰一脸疑问,又泡了一壶热茶给他续上,自己也换了一盏,一口饮净咂巴了下嘴。“来,接着喝,这茶越来越有味道了。”

林小丰端起来喝了下去,一股香甜之气布满了口腔,一抬手喝完剩下的半盏,“嗯,真的很好喝。”

牛大夯看林小丰喝出了滋味,心中很得意,接着说道:“是这样的。”

昨晚牛大夯从工地上回来已经夜里十二点了,洗洗刚睡下,住在隔壁的陈苏同把他叫了过去,把白天发生的事讲了一遍,气呼呼的说,那个小排长欺人太甚,得给他点颜色看看,已经跟二伯打了电话,上边会追究这事。现在还得再给他增加点压力,让村民们明天去营房门前静坐,担心人手不够,形成不了气势,让他从建筑队找十几个年龄大的人明天跟着村民一起过去。

好朋友说的事不好拒绝,牛大夯答应下来,今天一早通知了十几个人混在村民中。但是又怕出了乱子,安排好其他的活也赶了过来看个究竟,没想到遇到了林小丰。

听到这里,林小丰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原来是这个陈副所长搞的鬼,不行,我得马上回去报告。”

牛大夯一看林小丰起身要走,赶紧站起来一把拉住了他,“别忙走,你回去报告不是把我朋友给卖了吗,你着什么急,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到底怎么回事,快说说。”

林小丰看到牛大夯一脸的紧张,想想也是,他没把自己当外人,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这样一走了之,岂不是对不起朋友。就算走也要让大夯知道,这个陈苏同不是好人,以后不要跟他来往。于是又坐了下来,把昨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牛大夯听完,低头想了一会,说道:“小丰,我觉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说到底你们钟排长和陈苏同两人都是年轻气盛,才把这件事弄复杂了。”

“我们钟排长刚正不阿,陈苏同却去做坏人的保护伞,两个人怎么相比?”林小丰争辩道。

“你别着急,我给你从头捋捋。你说的变戏法的和卖枣的我都认识,一个叫雨亦奇,一个叫关正祥,他们有十几个人,都是在东门这一片混饭的小痞子。这伙人蹓吃骗喝,也就是糊口而已,倒也没有烧杀抢掠的恶行。陈苏同刚工作时管片,天天跟这帮家伙打交道,开始跟他们也是水火不相容,但是雨亦奇他们打的是擦边球,也抓不住什么违法的证据。后来,陈苏同的辖区内发生过几起大案,由于没有线索,一直破不了案,还是雨亦奇他们得到了信息,悄悄告诉了陈苏同,才把案子破了。陈苏同这么年轻就当了副所长,有他二伯的帮衬,更重要的是他立了大功。东门这个地儿处在闹市区,鱼蛇混杂很难管的,从某种程度上讲,治安这块有时还要依靠雨亦奇他们。昨天跟你们打架,雨亦奇他们吃了亏,当众丢了份,想找回点面子,才去找陈苏同。陈苏同知道他们的意思,找你们的人问情况估计也没有当真,不过是给雨亦奇他们一个台阶下罢了,结果钟排长一去,事情反倒激化了。”说到这里,牛大夯把两人的茶又重新续上,端起茶盏喝了一小口。

“这不是助纣为虐吗?”林小丰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几年没见,他不想一见面就跟牛大夯争吵。

“小丰,我还不知道你也是当事人,既然把你卷进去,这件事就更不能再闹大了。这样吧,你回去先不要说,我去找干爹,让他来做工作,如果干爹协调不了,你再报告不迟。”

林小丰看他面色严肃,说的郑重其事,有些犹豫不定。

“放心吧,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还能骗你?”牛大夯笑了笑,拿过茶壶又冲进开水,给自己倒了一盏,端起来看了看,笑道:“看,好茶就是不一样,从第一泡到最后一泡颜色都不会变的。”说完伸手又给林小丰续上。

“不喝了,大夯,我要回去了,就按你说的办,我暂时不说,等你的消息。”林小丰觉着牛大夯讲的也有道理,站起身来。

“好吧,嗯……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出来我们聚一下,陈苏安快放假了,好几年没见,见到你他不定多高兴呢。”牛大夯站起身来,把林小丰送出门外。

林小丰离开茶馆时已经到了中午,静坐的老头老太们搬着凳子陆续离开,回去吃午饭了。

几十个村民围坐在大门口,中队里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妙,向支队进行了汇报,由于村民们并没有过火的行为,便静观其变。

昨天晚上,中队接到上级指示,要求连夜问题,中队长一大早去了支队汇报情况,指导员休假,工作由胡书云暂时负责。整个下午胡书云守候在队部,直到下班时间村民也没有再回来。胡书云松了一口气,心想,村民如果持续静坐,这事就真的闹大了。

“当,当,”林小丰敲门进来。

胡书云很喜欢这个面容清秀的小战士,别看他身材算不上强壮,但却身手不凡,动起手来几个人都近不了身,更难得的是文字水平也不错,在报上看到过他写的东西。林小丰进来报告说村民静坐问题已经解决。

傍晚,林小丰下岗回来,牛大夯在营房门口等他,说是干爹给村民们做了工作,不会再来。

原来,牛大夯离开茶馆后,午饭也没顾上吃就去找干爹,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干爹听完很生气:“这个苏同,都当所长了做事还是这么毛燥,这事闹大了,他吃不了兜着走。”说完赶紧给省里的老二打电话。

二伯昨天接到陈苏同电话,十分吃惊,立刻安排调查。今天上午收到了反馈的调查报告,排长钟声停职检查,其它问题有些夸大其词。

二伯正为陈苏同小题大作生气,又听说他为了施压,竟然动员村民去静坐,抓起电话把陈苏同骂了个狗血淋头,让他立刻去找大伯,拦住所有乡亲,任何人不得再去营房。

干爹安排好之后把牛大夯叫了过去,让他通过林小丰转告一下,这是一场误会。

听完林小丰的报告,胡书云松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夸奖了几句,顺口问他是哪里人。林小丰看到胡书云笑容满面的样子,忽然发现眉宇间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听到胡书云问,便答道彭州阳县人。

胡书云愣了一下,眉头一扬接着问道:“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林小丰一一如实回答。胡书云听完沉默了好一会,自言自语道:“这么巧。”

林小丰看到胡书云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哦,没什么,想起了一件事。”胡书云笑道。重重的在林小丰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亲切的说:“小丰,我看你文字功底不错,年底文书就要退伍了,来队部做文书吧,等以后有机会考考军校。”

“文书的岗位这么重要,我怕干不了。”林小丰老老实实的说。

“还挺谦虚。”胡书云哈哈一笑,“今天的事就这样,跟别人都不要再提起,你回去吧,好好干。”说完,郑重其事的跟林小丰握了握手。

暑假时陈苏安回来了,牛大夯、林小丰三人见面格外高兴。陈苏安个子长高了很多,身材瘦瘦的,皮肤白晰,多了一付眼镜,看上去显得很文静。三人没事就聚在一起。改革开放以后,物质已经很丰富,吃的东西也不缺。牛大夯做东,吃遍了东门附近的大小餐馆。陈苏安倒没觉着怎样,林小丰却大开了眼界。原来广东的早茶并不是坐在茶馆里喝茶,而是去酒店边吃早点边喝茶。大堂里摆满了桌子,有的一家人坐在一桌,边吃边聊,有的带着报纸,边吃边看,还有的边吃边谈生意,一顿早茶往往吃上二、三个小时。早点以蒸为主,荤的素的全部上笼,面点十几道,粥十几道,没个十天半个月还真吃不过来一遍。

转眼间到了年底,老兵复员后赵大亮接任上士,专门负责中队采购。熊洪生去了炊事班,由于他喜欢厨艺,军地搞双培训,中队送他去广州酒店学习。江阳做了通讯员,林小丰调去做文书,排长钟声调回了总队,指导员升到支队去了,本来应该胡书云接任,可是他却选择转业,临走前推荐林小丰为优秀士兵,叮嘱他好好复习准备考军校。

作为优秀士兵,林小丰取得了军校考试资格。考试结果出来,文科考的分数最高,理科拖了后腿。后来,支队把林小丰发表在报纸上的所有文章复印后上报招考部门,作为特殊人才力荐,最后予以破格录取。

林小丰考上军校,父母非常高兴。父亲已经从阳县调到了彭州地委任副专员,前不久地市合并后做了市高官,不苟言笑的父亲破天慌的给林小丰写了一封信予以鼓励。

军校开学前,中队给林小丰派了个顺路的公差,让他回家看看。

坐在火车上,林小丰望着车窗外不时闪过的树木,心潮澎湃,马上就要到彭州了,心中忽然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