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尽性求诚之功,前章“择善固执”云云已说尽了,此言“致曲”者,仍是就此特示以起手工夫。盖天理透漏,有此本然之明,则入手独为亲切耳,朱子解“明明德”正本此。
玩《语类》“致曲”之说,意有两层:随发随致总不虚所发,此是一层;随致随尽要满其量,此又是一层。后一层又兼横致、直致二意。如凡一类事由此及彼,一一推致到边际,无一处遗漏,此“横致”之满其量也。每一件事由浅及深,亦一一推致到根柢,无一毫欠缺,此“直致”之满其量也。
如致吾仁爱,须处处仁爱。无仁于此而忍于彼者,其仁爱又须各到十分处。略参一毫疏散意,便是未造其极。
玩《语类》“致曲”之说,只是致仁及仁,致义及义,不是致仁及义,致义及仁。《存疑》不必用。
“其次致曲”句绝“曲能有诚”,承上起下之词,亦当停顿为句。看本文下又迭一“诚”字,《章句》“曲无不致,则德无不实”,下一“则”字,可见是略顿开说。《语类》云“若曲处能尽其诚,则诚则形”云云,此是玩“能”字语气似是如此,然恐于本文毕竟少异。且“致曲”只言“用功能有诚”,则说到“成功”上,自宜小顿,不宜泥“能”字,致使第二“诚”字入赘也。再详。
“形著”以下,《蒙引》于“效验”中含“工夫”,极为有理。《合注》《精言》力驳之,不知是何主见?恐终不可。从《汇参》,亦从《蒙引》。
《章句》“形著动变之功自不能已,绩而至于能化”,下“功、绩”字,分明说“功用所绩”,《精言》说皆强词耳。但只是由生到熟工夫,所谓大而进于化也,不是犹有未诚,而求至于诚。
“惟天下至诚”,此不是说名号,只是言“德之至极”也。盖就“化”字上推论道理,见得民不易言化,惟德为天下至诚,乃能使民化耳。则此五字不属“圣人”,不属“其次”,是悬空说理。而“其次”之同于“圣人”自在言下,诸家俱不免沾滞在。
“曲能有成”是大底境界;“惟天下至诚为能化”是化底境界。“有诚”便是“尽性”,但未是“尽性之至”耳。《困勉录》“有诚”是“全体之诚”,但未是“至诚”,可参看。
“致曲有诚”便是“其次”之尽性;“形著明”是尽其性之验;“动变化”是尽人物之性之验。到得“能化”,则“赞化育,参天地”在其中矣。
“尽人物之性”,即统于“尽其性”中。《时讲》“形著明”,俱兼“形体事”为说,虽与《语类》不同,却自可用。盖就“事业”说,已伏下“动变化”之根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