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老姜很辣

小镇街道不大，就是两条十字路口繁华一点，其他地方都是比较陈旧的。

梁锃亮从小学开始就看着这个镇的面貌，十多年过去了，自己从国外留学回来，小镇发展依旧缓慢。

唯一不变的是小镇集市的日子和小镇做戏的日子。这片故土，是梁锃亮在国外的寄宿家庭的床上，想了千百次的地方。

小镇店面较多，但是特色不多。

梁锃亮是一个孝顺的孙子，他想：奶奶年纪大了，牙齿不好，买点比较柔软的烤面包和白沙烟给自己奶奶吧。但是，新鲜的面包不宜保存，很容易过期。

梁锃亮的奶奶上次也给孙子说过，她吃的东西很多，梁锃亮的爹买过，他叔也买过，柜子里放着很多零食。万一要买，就买点脆面（快餐面）吧，没事，看电视时嚼着香。梁锃亮有时候觉得奶奶奇怪，牙齿不好，但是偏偏喜欢吃点香香脆脆的东西。

所以，梁锃亮买了几个烤面包和几包快餐面，一条白沙烟。

梁锃亮奶奶住在樟树林边上的老屋里。老屋是一幢二层楼的小平方，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小院子里有一棵樱桃树和一个葡萄架，小院外面围着围墙，院坝的角落里有一个水泵自己抽水喝。

梁锃亮小时候每次到这小院，都能看到头发花白的，一脸慈祥的奶奶拿着一把蒲扇在葡萄架下乘凉。

奶奶一看到梁锃亮来了，总是高兴地道：“哎哟，我的亮亮回来了！”

“奶奶，是的，放学了。”梁锃亮总是这样回答，然后把书包往葡萄架下一个石磨上一丢。

“哎哟，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放屋里去的，书包可不能乱丢呀，亮亮！”说完，慢慢地起身，又问道：“饿了吧，看奶奶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知道啦，奶奶，肯定是桂花糕啦。”

有时候看到奶奶坐在小凳子上掐菜，或者看到奶奶在吃力的摇着抽水的把，看到奶奶在抽水的时候，梁锃亮总是上前帮忙。

每逢过年，这个农家小院最热闹了。

叔叔一家人，梁锃亮一家人，大家都到奶奶这个农家小院过年。叔叔梁正道带着梁锃亮磨豆腐，梁锃亮的爹肯定是去地里准备新鲜的菜。

厨房里，肯定是自己的婶婶和妈妈以及自己的堂姐，奶奶在打下手。

然后，一大家子在院坝里，热热闹闹地围着一大桌子的菜，吃着热热的豆腐火锅，大虾，甲鱼，年糕，梅干扣肉，白肉，肉卖饼加豆芽，白膜，好吃的玉米面糊汤等等。

梁锃亮边走边回忆自己到奶奶家的情景，心里总是暖暖的。

梁锃亮走过了麻花镇石头村的老石板桥，走过樟树林，很快就到了奶奶居住的老屋。

一进小院大门，梁锃亮就看见奶奶躺在那把竹椅上扇着蒲扇，收音机开得很大。

“奶奶，奶奶。”梁锃亮走近奶奶身边，轻声地呼唤着已经进入梦乡的老太。

“哎呀呀，是我亮亮回来了。”老太有些慌乱地看着梁锃亮。

“奶奶，不怕着凉吗，您小毛毯都没有搭着？”梁锃亮笑着看着自己一天天老去的奶奶，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蓝色小毛毯，有些嗔怪地埋怨着自己的奶奶。

“大热天，盖啥呢？”奶奶慈爱地笑着。

“奶奶，我给您买的新烤的面包，还是那家麻花面包房烤的面包，您尝尝！”梁锃亮顺便搬了一个小方凳，坐在奶奶的身边，打开塑料袋子，拿出一个用外面是黄腊纸里面是锡纸包裹的香喷喷的面包。

“哎哟喂，你又买这么多的东西。”奶奶也是满脸的责备表情。

“奶奶，昨晚梁家祠堂做戏，您咋不去看戏呢？”梁锃亮把面包递给奶奶后，问道。

“你咋不吃呢，亮亮，你也吃啊，放久了容易过期的。”梁锃亮奶奶催促自己孙子也吃烤面包。

“我吃得很饱，买的时候已经尝过了。”梁锃亮笑着看着奶奶一脸幸福地，小口咬着孙子买的面包。

“你今天怎么来了，不在厂里做事？”老太看到梁锃亮脸上有愁容后，关心地问。

“嗯，就是想来看看您。”梁锃亮想撒谎，嘴巴不由自主地不自然地抿了抿。

“亮亮啊，你什么事情瞒着奶奶吧？”老太眼睛透亮的，什么事情都看得出来。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梁锃亮还是有些犹豫，担心老太操心，不说也罢。

“直说吧，奶奶什么风雨都经历过了。”老太微笑着，眼睛看着梁锃亮的脸。

“还是什么都瞒不住您老人家！”梁锃亮在奶奶面前，真的藏不住任何话的，本来就是来求救的。

“你先坐着，我去倒点水。”梁锃亮奶奶准备起身。

“我去，我去，奶奶！”梁锃亮把手里的东西往老太太身边的一个小方凳上一放，然后，起身去屋里给奶奶倒开水。

“你和你爹吵架啦？”老太太看着梁锃亮，眼睛雪亮。

“吵架倒没有，是爹把我赶出了厂子。”梁锃亮在自己奶奶面前也不再隐瞒什么，于是，和盘托出。

“我就知道你爹那暴脾气，什么都不放心，什么都要牢牢抓在自己手里，应该放权啊，他啊，可惜啰，就是书没有读多少！”知子莫若母，老太对自己的儿子性格脾气一清二楚的。

“我就是想问您，我们家那厂子迁址的事情，镇里毛镇长和我谈过了，我都答应了，结果，我爹不同意，还把权力夺回去了。”梁锃亮把事情的原委简单地向疼爱自己的奶奶说了。

“厂子是要搬，村里人都在说咱老梁家了。”奶奶仿佛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一样，她不紧不慢地说出自己心里的话。

梁锃亮的奶奶是一个深明大义的人，她说出这一句，还是让梁锃亮大吃一惊。

“您早就知道村里人议论？”梁锃亮看着自己奶奶满脸的皱纹，但是，奶奶的精神矍铄，没有一点苍老的迹象。

“咋不知道呢，我又不是老眼昏花，老态龙钟的人？”老太瞅了一眼自己的孙子，神情意味深长。

“我现在该怎么办，奶奶？”

“什么怎么办？具体点！”老太很干脆地问。

“我被老爹赶出了厂，我二叔叫我接他的厂子，我该怎么办？”梁锃亮满是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奶奶。

“哎哟喂，大孙子，就这个事，我还以为讨几个孙媳妇，就那么难以取舍呢？”老太太轻描淡写地说道。

“但是，现在确实太难抉择了！我是接受二叔的厂，还是等我爹回心转意？”

“你的意思是坚持搬厂吧？”

“嗯，还是奶奶懂孙子！”梁锃亮心里有些激动。

“等你爹就甭等了，他犟得很，但是，麻花镇老梁家都是懂大局，识大体的人，梁家祠堂里不是写的有祖训么？该服从大局的，服从大局！咱老梁家不能拖后腿！”

奶奶的话锵铿有力。怪不得以前村里人说，梁家老太，吕家太公，胡家阿婆是麻花三宝。

如今听到奶奶说的话，梁锃亮才知道，这个从四明山走出来的人，真的不一样！